那汉子目露凶光,一副标准的打手模样,贴近李小木的耳朵,咬着牙一字字的吐出:“滚开,少管闲事,小畜生!”
李小木回头瞪了大汉一眼,一把甩开,干脆豁出去了,大步向前一迈,已站到了和尚的身侧,大声道:“大和尚,想赢么?我来帮你!”他也不顾胖大和尚和众赌客投来的惊异目光,指着庄家道:“换副骰子!”
“对!对!换一副!”胖大和尚一拍大脑袋,好似恍然大悟,“我说嘛,定是你们在骰子上做了手脚,快换快换!”
庄家脸色变了变,偷偷看向掌柜,掌柜目光阴冷,在李小木身上瞄了瞄,轻轻转动茶壶盖。
一连换了五副骰子,李小木接过放在手里颠了颠,笑道:“好!就这个!”
他把三个骰子扔到骰盅里,盖上盅盖儿,交给庄家,庄家脸色有些发白,眼睛瞥到掌柜偷偷进了内堂,随后见内堂走出一身材细长的中年人,心中稍定。
“押什么?”胖大和尚转头问向李小木,李小木一愣,想到自己最近这运气极差,还不赔了和尚的赌注。正踌躇间,却见和尚一脸笑意融融的对自己说:“小施主,你说吧,大还是小?”
“我,我这,小——”
“好!就押小!”和尚哈哈大笑。
“呃——”李小木本想说我这小施主也不知道啊,却被和尚打断,心中苦恼时,猛然发现内堂口站着一个瘦高的中年人,双目轻闭,嘴唇微微闭合,垂下的双手指节轻动,当下心里一惊——他难道在用咒法控制骰子?刚想叫喊,庄家手中的骰盅已然落下。
掌柜从内堂缓缓踱步出来,一脸平静,但心中却狂喜如潮——他已听出骰盅里是三个一点,豹子一,没有比这再大的了。
李小木虽猜不出里面的大小,但看掌柜眼中闪烁的兴奋,知道这次八成输定了,心跌到了深谷。
胖大和尚一心都在赌桌上,仿佛没注意到周遭变化,还兴致勃勃的,他大喊一声,“开!”。
庄家慢慢掀起盅盖儿……
周围的人像被抻住了头的鸭子,都伸长了脖子往赌桌上看去——
本来吵闹不堪的赌坊,瞬间鸦雀无声……
啪——
掌柜手中的茶壶掉落地上,摔得七零八碎,茶水溅上他的裤脚也浑然未觉,只是呆呆的盯着桌上——
一枚牛骨刻成的骰子静静的躺在骰盅里,朝上的一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红点,倒确实是个一点,但另外两个骰子却不知所踪!
“哈哈!一点,小!赢了赢了!”和尚喜出望外,卷起袖子,大笑着一手抱住李小木的肩膀,另一手伸向赌桌,连抓几把,把上面的金银都塞到了自己怀中。
“走!走!小施主,贫僧请你去吃酒!哦不,现在不贫了,富僧,是富僧!”胖大和尚笑得满面春风,拉住李小木就往外走。周围打手看掌柜黑着一张脸,也都不敢妄动。这赌场的规矩大家都晓得,赌具要是出了问题,甭管是不小心摇飞一个骰子,还是砸碎一张牌九,谁摇的、砸的算谁输。这把赌局无论是按规矩还是看大小,赌坊的庄家都输了。因此众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小木二人扬长而去……
众赌客看赌坊的本家各个脸色难看,知道他们不能善罢甘休,都含胸低头,悄悄溜出了赌坊。顷刻间,坊中再无外客。
掌柜冷着脸走到那张赌桌前,瘦高中年人已端起骰盅查看,他用手指沾沾盅底,捻了捻,沉声道:“震碎的——已成了粉——”
“盯上去——”掌柜咬着牙齿吩咐下去,打手们闪身出门……
李小木被胖大和尚拉出赌坊,转个弯就进了城中最大的酒楼,落座后点了酒菜,二人互通了名号。
胖大和尚法讳破戒,李小木初听这名字,心中直乐——破戒和尚!他师父定也是个浑人,给弟子受了这么个法号,但又想他酒肉不戒,博赌无忌,倒也真是人如其名,嘿嘿,只是不知这和尚破没破过色戒,要么等吃过酒菜带他到后街的烟花柳巷去转转?一想到自己带着个胖大和尚在妓院晃悠,老鸨子迎上来说“哎呦,我的李爷,您可有日子没来啦——呦呵,这位大师,您是来传经布道的么,快来快来,咱们屋里细细谈——姑娘们还真想沾沾禅气……”李小木就笑得心中直颤,破戒和尚看他盯着自己邪笑,心中纳闷却不好相问。
酒菜上来,二人推杯换盏,大吃二喝,几杯酒下肚,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但多是聊些酒肉经验、赌博技巧之类,毫无要事重点。
二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聊得甚为投机,早已称兄道弟,出家的不像出家的,修行的不像修行的,只看得周围食客摇头苦笑。
“小木老弟,你不怕那赌坊派人寻你麻烦?”破戒和尚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小木。
李小木正等着这个时机,他轻轻一笑道:“有老哥在,我又怕什么?”
破戒和尚微微一愣,转瞬笑道:“这话怎么说?”
“老哥赢了他们那么多金银,都还有心吃喝谈笑,我又何惧?”
“哦,对了——”破戒和尚一拍大脑袋,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金银,推到李小木身前,笑道:“只顾喝酒,忘了谢你,银子是你帮我赢的,咱们分了——”
李小木看了那些金银足有三四百两,眼皮跳了跳,却伸手推了回去,收住笑容道:“老哥,你这出家人可真不厚道,是该我谢你才对,你谢我什么?”
破戒和尚微微一笑,饶有趣味的盯着李小木。
“如果我没听错,在镇口的那一声噫字,可是救了我和豆子两条人命。”
破戒和尚不置对否,大手一挥,道:“来来!喝酒喝酒!”
李小木见此,更确信自己猜测无误。心中暗想:这破戒和尚也不知师出何门,修为高深莫测,那骰子也不知被他动了什么手脚。又见破戒有意岔开话头,也不追问。
破戒拎起手边酒坛,发现已见了底,正想叫酒,却被李小木按住。
“老哥,门口一直有人鬼鬼祟祟的张望,应是赌坊的,天色晚了,咱们走吧,也少些麻烦。”
破戒和尚点点头,道了声也好,付了银子,和李小木晃出了酒楼。
二人说了几句“后会有期”、“多多保重”之类的话,便在城中作别,分头而去。
晚风一吹,李小木酒劲儿便醒了不少,他回头看了眼远处的跟着的几个大汉,快走了几步,闪身躲进一个胡同。
后面跟来的人脚步声渐近,李小木缩在一摞大缸后偷偷观瞧,见几个赌坊打手停在胡同口,抻出袖中棍棒,一字排开向里围来。
李小木向后蹭了几步,正要提足狂奔,却又看见从胡同外跑来一人,在领头的打手耳边耳语了几句,众打手向外看了看,连上尽是惊讶之色,突然转身散去。
李小木心中纳闷,又藏了半刻见再无动静,悄悄的溜出了胡同,来到街上一看,心中更是惊奇——刚才还熙攘的街道仿佛一瞬间被打了无数的“静音符”,整个寂静一片,街上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街边的店铺却全无异样,包子铺的包子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铁匠铺的火炉还烧的通红……
李小木正感奇怪,却见远处隐隐有红光闪动,心中一惊,快步朝城口跑出,临近了才发现城门口已是人头攒动,好像全城的人都聚集在此。
他闯进人群,正看到从城外急匆匆的跑回几人,衣衫破败,脸似黑灰,其中一人边跑边喊:“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巴沿山着火了,火势太大,顶上的八沿门已进不去了,快上山救火啊——”
小木一听这话,仿若一盆冷水劈头浇下。
“师娘——”
他发疯似的向门派跑去……
第19章 门派惨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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