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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里,一群汉子喊着号子,推着独轮车运着土。独轮车伊呀伊呀的响着,像是在合奏。工地上到处能看到妇人、老人、少年们的身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张家这里干活还能挣钱。
张超是来者不拒,只要能干活就要,他让管事对来做工的人实行工分制,按男妇老少壮弱以及干的活的强度等计分,从十分到一分。拿多少工分就能领多少粮。
‘你真的打算在两边开梯田种水稻?’赵四娘总觉得跟不上张三郎的思维,这片荒沟坡都荒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打过这里的主意。可偏偏张三就花了一千贯买了这十里沟坡,如今还花起大钱招人修坝开田。
“等水坝修起来,我在这里开两三千亩的梯田都不成问题。有水库有水车,种一季水稻绝无问题。”关中种水稻气候并没问题,关键就是水。像是渭河边上,就有许多水稻田。原来灞上不种水稻,是因为缺少,现在张超拦坝把洗澡沟这条河水拦起来,那河两岸就有了水。
三千亩水稻梯田,这让赵四娘震惊无比,若真的成功,那是多么的惊人。三千亩荒坡变成田,还是水田,转眼起码能让这地升值十倍不止。
“你的想法真多。”
“只要敢想,其实很多事情都能做成。”
张超的想法很多,比如他不但打算在这河两边坡上修梯田种水稻,他还打算在坡上修一些池塘。这也是为了种水稻而设,下雨时可以积蓄雨水,等无雨时可供水给梯田,能减少水车的压力。
“为什么要种水稻呢?种麦种粟,岂不更轻松一些,连水车也需要少些吧?”
“因为我们这里靠近京城,对于米的需求也挺大的,但京中大米却多从东南运来,转运艰难,因此米价其实很高,如果我在这里种米,比东南种的米成本低的多,这意味着我种水稻比种麦粟能赚更多。”
崔莺莺带着红线,领着张家一群丫环仆妇们,也来支持。
她们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然后抬着饭菜和水送过来。崔莺莺对于张超的洗澡沟伟大开发计划,是完全支持的,她觉得丈夫想法不错。虽然要把这块沟坡如丈夫设想的一下开发出来,需要前期投入很大,但她依然愿意支持。
她手里有不少产业,完全可以支持丈夫的计划。
夫唱妇随,不就是这样吗。
所以张超请假在家不去东宫上任,却跑到这里来修坝开田,崔莺莺就在家张罗着做饭送饭。
张家的饭菜不错。
今天是刀削面,大桶的刀削面,还放了红色的辣油。
打上一大碗刀削面,面足汤多,再到另一个桶前,接上一勺的臊子。用猪肉、青菜、豆腐等制成的面臊子,酸辣香,加一勺进大碗的面里,那滋味,真是美滴很。
一些胃口大的,吃完一碗还要来一碗,张家也不会嫌。
面好吃,汤也好吃,臊子更好吃。
“开饭了,走,下去吃刀削面去。”张超招呼赵四娘下去吃饭,他倒不觉得这样环境下请人吃饭有什么不好。
赵四娘倒也没客气,真的就跟着张超往下面沟里去。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法拒绝他。跟在张超后面,望着他那高大的身形,越看越入迷。
张家沟早有些风言风语,说张三郎和赵四娘有点什么,还有人曾说见到张三郎和赵四娘好几次在那沟坡上的竹林里幽会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些话传的挺广的,可却从没有人跟张超说过,但赵四娘知道。只是她听了那些传言后,心里没有恼,反而有点暗暗高兴。
崔莺莺坐在一个背风的地方,正跟几位管事们说着工程的进度,然后她便看到了张超带着赵四大摇大摆的从对面坡上下来,两人挨的很近,还有说有笑的。
她再怎么大气,这时候也觉得心头起伏。
“那个就是赵四娘子吧?”她问。
张管家点头,赵四娘来过张家几回,他是见过的。
崔莺莺眯起眼睛,脸上没有笑容,那好看的脸似染起一层冰霜,“赵四娘子挺好看的。”
红线在旁边添火,“哪里好看了。”
“走,咱们去见见赵四娘子。”崔莺莺道。
张超忘记了崔莺莺会来,也忘记了女人有时可以很大方,可有时却又很小气。崔莺莺愿意让红线做通房,还愿意让红线也睡上大炕,可不代表着她愿意看到赵四娘跟张超两人公然的招摇。
崔莺莺和红线主仆两个一脸笑颜的出现在张超面前,笑的有些过份。
张超知道他犯错了。
崔莺莺没哭没闹,反而满脸笑意,嘴很甜的喊着赵四娘姐姐,还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夸赞她漂亮能干等等,那神情,似乎她们是相隔多年未见的好姐妹。
张超倒是成了那个无关紧要的旁人了,他就很郁闷。
怎么这笑声之中,他总感觉有火药味呢。
等崔莺莺拉着赵四娘的手,谈起赵家如今的困境,还提出愿意帮忙的时候,张超明白了。
崔莺莺这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张超站在寒风里,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丢下三个女人自己去吃刀削面了。
马周也端了个大木碗,打了一碗满满的刀削面在吃着,面足汤更多。他吸溜几口面汤,看了眼张超,笑道,‘咋了?’
张超也打了碗刀削面,走到他旁边蹲下。
“三个女人一台戏。”
马周目光往那边望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看上赵四娘了?”
张超呵呵的笑,“你们思想太龌龊了,我只是跟她谈点生意上的事情而已,人家好歹也是邻居啊,上次买他家地还占便宜了呢。现在她有困难,总得帮忙吧。”
马周就笑道,“是我想多了,还是所有人都想多了?你帮忙,也没必要这样招摇的吧,是个人都会想多的,十三娘子现在就想多了。”
张超没反驳,他知道自己有时还是会按后世的一些方式行事,忘记了如今是唐朝。但他也承认,自己其实也挺享受和赵四娘子这种往来。
家里有那么好的妻子,可男人总是按捺不住自己。
马周指着长安城的方向,道,“我打算明年参加朝廷的科举,不知道三郎能不能推荐我。”
明年朝廷会举行科举考试,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马周想要去考科举,也很正常的。毕竟这样的人才,历史上可是当过宰相的,总不可能真的愿意在张家做一辈子的账房吧。
“你准备去考哪科?”
和明清时的科举不同,唐朝明年的科举虽还未开始,但已经有了许多消息出来。大致会和隋时差不多,会有许多科,明经、进士、书、算、医等等,总之就是分科考试,选拔各种各样的专业人才。
“我想考进士科。”
进士科是这些科中比较难考的,马周要考进士科这说明他很有自信。
“你要我给你推荐?”张超笑问。
隋唐时的科举制度,有别有后代科举之处,一是一年一考,二是允许公荐和通榜。也就是允许人们向主考官推荐优秀人才,应进士科的考生可以把自己做的一些词诗歌赋等作品择优编成长卷,然后投给达官显贵或者文坛名人以求得他们的赏识,还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及第机会,这就是投卷。
但投卷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投卷不能跟投简历似的投很多家。投了哪家,哪家给你举荐了,那么就跟明清时的座师一样,以后这个考生就算打上这家的出身了。
收投卷,也是唐时很大达官显贵们收罗小弟们的一个方式。
马周投张超,张超举荐了他,那以后马周就算中举出仕,他也是张超的人,这个对张超和马周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马周点头。
“其实我觉得以你的才能,考不考科举都无所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直接荐举你去秦王府,给你安排个**品的参军还是没问题的。以你的才能,相信很快能在秦王府展露头角的。”
“三郎你现在不是已经成了东宫官吗,怎么还荐我去秦王府?”马周疑惑。
张超笑了笑,“我这不是上次随秦王在河北打过仗比较熟嘛,我现在虽调到东宫,可我还没见过太子呢,跟太子不熟。当然,你若是想去东宫,我也可以给你向太子举荐一下,随我去司经局当个校书、正字什么的**品官还是没问题的。以你的能力,到哪都能发光的。”
他觉得,自己孤身入东宫卧底,有点势单力孤啊,若是能把马周也带过去,自己岂不是有了个帮手。
去秦王府还是去东宫,还是去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
马周倒是有点犹豫了。
张超倒觉得不考科举也没关系,眼下的科举还不是中晚唐时的科举那样重要,那时科举才是官员出仕正途,但现在,科举还只是刚开始要举行的一项选才的辅助方式。
历史上的马周也没有考进科举啊,不也一样当了宰相。
“若是三郎愿意,马周愿意随三郎一起去东宫。”马周最后做出了选择。
“你考虑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