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天九如约来到了肿瘤医院,朱小君已经早早地等在了彭主任的热疗中心。
为了把热疗的效果做到最大化,朱小君跟彭主任商量了,准备对朱天九实施静脉麻醉下的热疗方案。
有意思的是朱天九竟然和朱小君有着相同的晕针的特点,一见到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冲着他亮出了明晃晃的注射针头的时候,老家伙顿时崩溃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兑现他自己的承诺,要死要活地要往外逃。
朱天九要逃走,又有谁能拦的住?眼看着这老家伙身形一晃再一晃,就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三四名白大褂的包围,伸手握住了房门的门把手。
就在这时,一直在窃笑的朱小君开口说话了:“回来吧,咱不打针了!”
朱天九一愣,将信将疑地转头看了眼朱小君。
朱小君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手术刀来,摆弄着:“咱改用刀!”
朱天九的双眼扫了那几名护士,看到她们几个还真的把针头都收了起来,于是便从慌乱中迅速镇定了下来,松开了门把手,转过身来:“只要不打针,就算你用枪,我也不含糊。”
看着朱天九,朱小君就像是看到了三十年之后的自己,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九叔,你说咱爷俩怎么就那么相似哩?我也怕打针,怕的不行!”
朱天九的脸色倏地变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哦,那真是巧了,小君啊,做这个治疗,非得打针么?”
朱小君点了点头。
这爷俩虽然都很怕打针,但朱小君遇到了非得打针的时候,咬咬牙还是能撑得过去,可是,对朱天九来说,打针就好像是将要了他的命似的,而且还是那种最为恐怖残忍的夺命方式,使得他一见到了针头,就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九叔,其实你闭上了眼,也就没那么害怕了,我遇到了非得打针的时候,就用这个办法。”
朱天九苦笑了两声,摆了摆手,道:“你还是给我弄瓶酒来吧,喝高了,也就什么都忘记了。”
朱小君笑了笑,随即摸出了手机,给张石打了个电话。张石那边的业务需要市场团队的支撑,时不早晚地就会有外面的医生朋友带病人上门,所以他那里,烟和酒都属于办公用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出现短缺的现象。
没多会,张石便拎着两瓶酒赶来了。
和张石同时进屋的还有彭主任请来的麻醉师,那名麻醉师一听说病人要需要用喝酒的办法来克服晕针的毛病,立马把头摇得像个货郎鼓:“不行,不行,别说喝酒,麻醉前就连水都不能喝,要保证绝对的空腹状态,不然的话,麻醉过程中一旦发生呛咳,那可是有可能要人命的。”
朱天九一听就乐起来了,对着朱小君嚷嚷道:“那今天只能拉倒了……你昨天只交代我不能吃东西,可没交代我不能喝水。”
朱小君被噎得直翻白眼,可想一想,昨天还真是没交代清楚,只说了不能吃东西,就是没说连水都不能喝一口。
那麻醉师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丢下了句话,然后就转身走了:“没事!我下根胃管好了,这静脉浅麻醉,要求也不是那么高!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准备一下。”
朱天九傻了眼,可这会朱小君已经悄悄地挪到了房间门口,堵住了他逃走的路线。朱天九饶是有着一身的本领,但也不能冲着朱小君撒野使强,只好摇着头叹着气,在房间里寻了张椅子,乖乖地坐了下来。
十分钟后,麻醉师拿着一套器械进了屋来。
按照常理,一般病人对下胃管的那套阵势的恐惧要远大于打针,但朱天九似乎对下胃管丝毫感觉不到痛苦,极为配合那名麻醉师完成了下胃管的步骤,只是到了护士再次亮出了吊针的针头的时候,朱天九又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小君,把我捆起来,不然的话……”嘴巴里插了根管子的朱天九,说起话居然是清清楚楚毫不困难
朱小君笑嘻嘻地踱到了朱天九的身边,回道:“有必要么?九叔,你闭上眼,我保证,不等你反应过来,那针就扎好了。”
朱天九蓦然摇头。
朱小君这才意识到,朱天九对针的恐惧性质不同于自己。
“九叔,你都经历了什么呀,怎么对针那么恐惧呢?”
朱天九长叹了一声:“说来话长……你还是把我捆起来吧,等做完了治疗,我再细细讲给你听。”
炽焰诛天字辈练就的天诛九式这种功夫,不单要以活人来当作练功的靶子,每天还需要以针灸的方式来辅助练功,这种针灸可不是当今世界中的中医针灸,三五根银针即可完事,并且基本上感觉不到疼痛。
朱天九他们当初练功的时候,是依靠针灸来刺激自身的潜能,一般而言,每次都需要扎上上千针,而且是针针见血。
从十岁不到被选入炽焰诛,到学成后出来执行任务,这期间至少有十年的功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年便是三千六百五十天,一天要扎上上千针,十年下来,身上至少要挨了几百万针,难怪朱天九对针会产生如此的恐惧。
当朱天九咬着牙接受完治疗,在朱小君的搀扶下回到了住所后,跟朱小君说起了这些陈年旧事。
“朱老大要是……哎,你小子应该庆幸啊,不然的话,朱老大要是动了让你练习天诛九式这种霸道功夫的话……嘿嘿嘿……”朱天九唏嘘之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爱嬉闹的样子。
朱小君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刚才完全被朱天九的讲述所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想到这一层问题,当朱天九提到了朱天一若是没死的话很有可能逼着他练习这种没有人性的武功的时候,朱小君还真产生了庆幸的感觉。
“他要是没死的话,也不会逼着我练这种武功的……”朱小君压制住了内心的庆幸,死活不肯认这壶酒钱:“你说过,连这种功夫还需要用活人来做靶子,这种事,在你们那边或许可以,但在我们这边,门都没有!”
朱天九面露鄙夷之色:“门都没有?你以为杀几个人对我们炽焰诛天字辈兄弟来说是件难事么?”
朱小君没法再犟下去了。
朱天九又道:“三十年过去了,炽焰诛的新一代成长起来了,他们所学到的技能比起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知道又精进了多少。小君啊,你若还是执意不肯打开你父亲给你留下的玄铁盒,只怕你不单无法保护了温庆良谢伟他们,就算你自己……唉,算了,算了,我就拼了这把老骨头,能护到你什么时候就算做什么时候吧!”
兜了一个好大的弯,朱天九还是回到了那对玄铁阴阳盒上来。
朱小君颇为无奈地盯了眼朱天九。
凭这个老家伙的本事,朱小君是很难把他甩开的,而这个老家伙看来是个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主,假若仍旧坚持不打开那对铁盒子,朱天九就一定会缠着他不松手。
曾经被陈东这个小尾巴缠的哭笑不得的朱小君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要被朱天九这个老家伙阴魂不散地缠着,头皮立马发麻了。
他好不容易回了趟彭州,即便不想着去找刘燕温存,那可人的黄莺也总该见一见吧。然而……被这个老家伙缠着了,又怎么方便去那啥呢?
“好吧,好吧!不就是一对破铁盒子么?我交给你不就算完了?”朱小君最终选择了妥协。
可朱天九却不依不饶:“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当然应该是你亲手打开,交给我算个什么事?”
朱小君既然退了第一步,那么再退一步也就不是什么困难事了:“好了,好了,我真是怕了你了,喏,这是你给我的那只铁盒子,你在这等着啊,我出去一趟,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把那只铁盒子给拿来。”
朱小君起初并不怎么重视那只玄铁盒子,但在申海遇上了朱天九,知道了炽焰诛之后,便明白了他手上的那只玄铁盒子的重要性,于是便把那只玄铁盒子藏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张石的伽玛刀机房。
正是上班时间,因此朱小君也不用提前跟张石打声招呼,出了家门,跳上了一辆出租车,不过二十来分钟,便取回了那只玄铁盒子。
回到了住处,将铁盒子交给了朱天九。朱天九面对着那两只并排放置的一对玄铁阴阳盒,浑身上下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大哥!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做完了。等我再花点时间教教小君,就去那边找你了……”朱天九面朝东方,跪了下来,喃喃之后,竟已是泪流满面。
“小君啊,你也给你父亲磕个头吧!”朱天九行完了礼,又拉着朱小君也要再来一次。
朱小君拗不过,只得草草地按照朱天九的意思糊弄了两下。
做完了这些形式,朱天九郑重其事地拿起了那两只铁盒子,头对着头,轻轻地撞击了一下。
拿刀撬不开拿锤砸不动的两只铁盒子便在这轻轻地撞击下,居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