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要了个包间,朱小君还特意点了一名钻石级茶艺师来为他们冲泡功夫茶。
三盏茶之后,朱出了他找张石要商谈的主题:“我前两天结识了一个做风险投资的哥们,这哥们对投资医疗产业很有兴趣,跟我聊的也相当热乎,不过,他对咱们现在所从事的免疫细胞项目却不怎么感冒,认为这项目以及运作模式在国内已经是个红海项目,再往下走的市场前景并不怎么看好,所以他希望我们能找到更好的项目或者是新的商业模式。”
朱的这位风险投资人便是谢伟。
那天在海岛市,谢伟专门提到了如何把他掌握的资金转移到朱小君门下的问题。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公对公账户的银行转账申请单一填一交,几个亿甚至是几十个亿的资金分分钟便可以转过来。但问题却在于名目上,若是没有一个合法合理的转账名目,那么这笔资金很可能被认为是洗钱行为。
温庆良当时对这个问题不以为然,他建议说,就当谢伟的投资公司投资了朱小君的奇江医疗。事实上,朱小君和朱天九的想法跟温庆良差不多,也都认为谢伟是在脱裤子放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但接下来谢伟的一番话却说服了朱小君:“我知道领的奇江医疗,也知道奇江医疗的主营业务是肿瘤的免疫细胞治疗,还知道领手上有个很不错的技术,可这些又能代表了什么呢?别看免疫细胞治疗现在是个热点,在资本的眼中是个香饽饽,但实际上这个项目的投资价值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必然亏损的投资项目……”
谢伟说着,向朱小君和温庆良摆了摆手:“你们别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们想问的是,既然说这是个必然亏损的项目,那又为什么会被资本所追捧呢?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现今医疗市场中,好的项目并不多,基金经理手中的资金投不下去,对客户就不好交代,怎么办呢,那就去找一些看上去很有前景,但实现起来却遥遥无期的项目,先给上一个比较高的溢价估值,比如领的奇江医疗,两千万的资金,加上手中握有的四个项目的合作合同,再加上那个免疫负调控技术的使用权,算下来,估值正常应该在在五千万到六千万之间,但投资人一开口,便给到了一个亿的估值。这个估值对企业的创始团队来说无疑是令人兴奋的,于是投资谈判也就顺畅了起来。假如我就是那个投资人,这时候拿出一千万的资金,按照一个亿的估值,我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但同时我会跟创始人团队签署一份较为过分的对赌协定,刺激创始人团队接下来按照我的思维进行快扩张。一段时间后,我会协助他们进行B轮融资,而这个时候的估值,我会施加手段让它被估到十个亿,那么,我起先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自然而然的升值为了一个亿。B轮之后有c轮,c轮之后有d轮,车轮滚滚永不停歇,直到泡沫破裂。”
趁着谢伟说话的空当,朱小君提出了一个问题:“那等到泡沫破裂了……投资人不还是要亏钱吗?”
谢伟笑了笑,回答道:“一个泡沫破裂了,可十个百个泡沫正在快地成长,这个项目我可能最终会亏损个几千万甚至上亿,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我在每一轮融资中都获得了三倍四倍甚至是十倍的收益率,你想想,那得有多少人要哭着闹着地争抢我的基金啊?到最后一算账,我在这个项目中亏的钱还不到我卖出去的基金的十分之一,你说我是赚了还是赔了呢?”
朱小君倒吸了口冷气:“我明白了,当初美帝那边的次贷危机,就是因为这车轮滚不动了才爆的。”
谢伟点了点头:“差不多就这意思吧!玩基金的那帮人可以这么做,但是我不能啊!领,九爷,我掌握的资金,那可都是真金白银,都是自个的钱财呐!”
朱小君深吸了口气:“我理解你!这样吧,老谢,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会按照你的思路弄出一个让你眼前一亮的项目来,咱们不光是要光明正大的完成资金转移,还得正儿八经地依靠这个项目赚到钱,你看如何?”
谢伟自然是感激涕零,只是在内心中对朱小君的这个承诺颇有些怀疑,医疗项目可不像其他什么行业,可以天马行空不按常规出牌,一个没有领先的核心技术的医疗公司,想单从商业模式上找到高人一层的核心竞争力,那可是件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的事情啊!
朱小君当时吹出了这个牛来,事后自己也有些心虚,所以,才会在佟律新另起炉灶而陈光明随之叛变的关键口上迫不及待地拉着张石来探讨此事。
“要说好的技术,我张石跟你朱小君一样,没那个能耐研出什么领先于全国市场的医疗产品来。但是,要说到好的商业模式,那我张石可真的是有言权的!”听了朱小君的开场白,张石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侃侃而谈:“别的医疗领域我也不熟悉,我能想到的就是肿瘤治疗这块。小君啊,我先跟你说几组数据听听,美国那边恶性肿瘤的三年存活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年存活率也过了百分之六十,小日本那里的三年五年存活率比美国稍低,却也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和百分之五十,可咱们国家呢?三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三十,至于五年存活率,那更是低的可怜,只有百分之十几,你想过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不等朱小君作答,张石直接说出了他的理解:“一提到这个问题,咱们国家的学术大咖就会说咱们国家和人家美国的高癌症的病种不一样,那我就想问一句,同样是肺癌,为什么咱们国家的三年五年生存率要比人家美国的低一半还要多呢?大咖又说了,人种不一样!可我又有问题了,小日本的人种基本上就是咱们国家传过去的,为啥人家那边也比我们高了一倍多呢?”
朱小君来了兴趣,睁大了双眼问道:“是啊,那又是为什么呢?”
张石拿出了一包烟,分别给朱小君和自己点上了,过了两口烟瘾后,张石说了自己的答案:“其实答案很简单,那些学术大咖也都清楚,只是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就是了。大咖不敢说,但我张石敢说,之所以会造成这个结果,病种是个因素,人种也是个因素,但最主要的因素,起到决定性的因素,不是别的,而是咱们国家的医疗体制。”
“医疗体制?”朱小君顿时明白了过来:“你说得对,就咱们现在的医院情况,那些肿瘤病人简直就是在赌运气,运气好了,便碰上了一个适当的治疗方案,运气不好的话……也没啥,反正这种病也治不好,病人很容易就给糊弄过去了。”
张石叹了口气:“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小君啊,咱们在读书的时候,说到肿瘤的治疗,是不是还有一个心理治疗的环节啊?”
朱小君读书的时候虽然不怎么用功,按理说他是记不起这些细节内容的,但刚好巧了,有一次考试的时候偏偏就考到了这个知识点,当时朱小君是费了点周折才弄到的答案,因此印象特别深刻。“嗯,我没记错的话,对肿瘤患者的心理干预还是一项颇为重要的治疗手段呢!”
张石点了点头:“可是现实中那些肿瘤临床医生们,有谁会对患者进行心理治疗呢?他们在体制内早已经习惯于老一套做法,总是在千方百计地向患者隐瞒真情,老百姓已经是谈癌色变了,故作玄虚的隐瞒只会加重患者的心理恐惧。一个有信心战胜癌魔的患者和一个几乎放弃了生存**的患者,同样的治疗其结果一定是大相径庭。”
朱小君端起了一盏茶,敬给了张石:“怪不得社会上流传说癌症病人一半是被医生治死的,另一半是被自己吓死的,老张啊,听你这么一解释,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张石微微地摇了摇头:“这说法……我觉得应该改一改,应该改为三分之一是被不合理的治疗方案以及过度治疗给治死的,三分之一是被自己给吓死的,另外的三分之一,那确实是没办法。癌症是一个太过复杂的疾病,同样是肺癌,小细胞肺癌和非小细胞肺癌的预后就明显不一样,分化程度高一些的癌症比起分化程度较低的其存活时间就是要长一些,有些病种,比如胰腺癌和女性患者的卵巢癌,一般都是分化极差恶性程度极高的,一旦现,也就离死不远了。”
“一个是癌皇一个是癌后,那生存几率确实是挺低的。”朱小君喝了口茶,顺便又点了支烟:“这俩病种,就算在美国,生存几率也不高!”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