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归去驻地,整片宫殿灯火通明,彻夜不眠,近乎沸腾。·
处处在欢庆,在庆功,宴席大开,欢声笑语如浪潮般一阵高过一阵。在大比中夺得佳绩的宗门弟子如同英雄一般,受到同辈和长辈们连连褒奖,为他们欢呼,向他们敬酒。
这是属于他们的日子,再没有人能压过他们的光芒,每一个夺取佳绩的宗门弟子都是如此受人瞩目,光华耀世,意气风发。
圣地也是如此,送来奖赏的下人络绎不绝穿梭在宫殿中,忙碌而充满喜庆。
各色珍稀的宝物,增进修为的丹药,出自名匠的宝兵宝甲乃至真兵真甲,从圣地宝库如水一般泼洒出来,也在显现着圣地非同凡响的底蕴。
但凡参与者,皆有赏赐送到。千名成为分水岭,千名以外,有丹药有宝兵宝甲,也有珍美的宝物。到了千名以内,赏赐更胜,真兵真甲赐下一套,宝物的品质霍然拔升,有增寿或增加修为的灵丹妙药,更有玉璧赐下。
到了排名第九的刘恒这里,更是一套中品真甲,一柄中品真刀,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内里灵性饱满如赤子,叫人没办法不喜欢。
“东篱恶鳄甲,百里赤黄刀!”
东篱有恶鳄,吞江噬河,盘踞如山,浑身鳞甲似是铁壁,是制作真甲极好的材质。尤其这套甲,取自妖境恶鳄额头胸口最坚固的几片鳞片,又有名匠出手,质地自然比寻常真甲更胜一筹。
至于真刀,似乎和东篱恶鳄甲出自同一位名匠,足有手臂长短,通体赤黄相间,如天生符文,玄妙而自然,正是真兵中上乘材质赤黄精铜打造,拿在手中格外趁手。
尤其二者内蕴灵性,如幼子初生,却又饱满灵动,并没有受过任何别的影响,一经到手就对刘恒生出了孺慕之心,很是亲近。
正因如此,所以哪怕刘恒如今最不缺的就是真刀,依旧对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十分喜爱。
在大比之前,刘恒最缺的就是真刀,奈何大比中遇到了送刀童子般的鸣明,前面赠了一柄雪雷刀,后面连赠三柄,到后来一路追战,就此又得到足足六柄,加上灵空白斩和这口百里赤黄,竟有了十二柄真刀。
而且这些真刀大半出自圣地第一奇遇者鸣明之手,每一柄都不是凡品,所以等十二柄真刀并排罗列刘恒面前,各色光华竞相夺目,他也有些发怔。
片刻后,刘恒收起其余十口真刀,独独把灵空白斩和百里赤黄随身佩戴在腰间,“将来就常用百里赤黄吧,至于你……”
刘恒抚过灵空白斩的刀柄,认真道:“我早就同你说过,你身负绝学,就有为前辈接续传承的重任,我却不能耽误了你。WW·还是如原来应承你的那样,先暂且陪在我身边,然后为你找一个最合适的传承者,这才是你重展锋芒的时候。”
灵空白斩沉默,随后传来一股温和的意念,显然是答应了。
除却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外,还有两枚各自增加一年寿命的珍贵灵丹,两枚瞬息恢复肉身和内力的中品灵丹,六株增进修为的灵药。除却四枚灵丹刘恒收下,那六株增进修为的灵药刘恒自然用不上,只能当做小虫的美味了。
当然,还有二百枚玉璧,于刘恒而言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身为同辈中的下宗第一人,又是下宗中唯一一名夺得大比前十之人,还曾与圣地十强都交过手,如今刘恒之名在这圣地近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从籍籍无名到名震九府,只需要一场大比,刘恒成为大比最为瞩目的人物,也成为各家训诫后辈的榜样了。
盛名之下,他接到的请柬也是最多的。圣地十强除却鸣明,还有各大世家与宗门,都有送来请柬,可惜刘恒并不喜欢出风头,全部婉言推拒掉了。
听刘牧和王宇乾提起,送来的请柬里大半有招揽之意,尤其各大世家近乎都隐晦提出了招亲的意思,叫刘恒只觉哭笑不得。
不过因为这事,刘恒才想起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的朱青舒,片刻沉默,终是化作一声摇头叹笑。
“佳人有意,奈何有缘无份。”
这事曾经让他觉得头疼,等到大比名次出来果然迎刃而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释然之余,心中偏偏生出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算了,似我这样注定短命的人,还是这样好些。”他笑了笑,就此放下,轻轻抚摸过小虫的头顶,“有你陪我几年也就够了。”
这次说起来,获益最大的当属小虫了,进神山前个头不过拇指大小,等到大比结束,却是快有巴掌大小了。眼见它浑身如白玉无暇,正在忙着埋头祸害刚送来的灵药,吃得不亦乐乎,那个吃相直看得刘恒心中喜乐,嘴上却还是呵斥,“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这么吃下去,个头再有增长,袖囊都快藏不下你了!还吃!”
嘴上说是这么说,刘恒还是把六株珍稀灵药都放在了它的身边,心里也在琢磨着找个机会,再去换点灵药来让它换换口味。·
毕竟这次大比,小虫可谓立了大功,说是对刘恒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当得起这点奖励。
一夜喧哗与热闹,都与刘恒无关,他依旧静静闭关,不断精粹着内力,直到清晨喧嚣淡去,他才推开了门。
“昨夜金纹掌宗楚长老来过?”
在门外水榭边,刘恒从王宇乾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虽说早有预计,闻言也难免微微吃惊,“怎么不见吴长老唤我过去?”
王宇乾挑着炭火,让精纯炉火烧得更旺,又为刘恒斟满一杯龙油酒,这才笑道:“大比之事大比了,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再者说刘兄在大比胜的坦坦荡荡,我周天宗也不是吃素的,岂能任由他来胡搅蛮缠?”
刘恒目光微闪,抱拳道:“哪怕规矩如此,待会还是要当面谢过吴长老的维护才是,为我免了好大一桩麻烦。”
“哎,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刘兄同样算是我周天宗门下出身,岂有不维护刘兄的道理?”王宇乾大笑,“咱们周天宗在诸多一流宗门里虽说不算顶尖,但不过是这样的小小摩擦,却也不会畏惧谁人,否则才会叫人看不起呢。”
至于暗中的原委,自然不必多说,各自心知肚明就好。
“说来,吴长老昨夜也曾问起,刘兄的隐患真就无法可解吗?”王宇乾神色认真,“若是有解决的方法,刘兄可以直说,咱们群策群力,想必总能为刘兄化解。”
刘恒饮尽杯中酒,起身道:“多谢吴长老挂怀,只是这事情算我自找的,的确无法可解,能在大比尽兴一战,我已经了无遗憾。”
王宇乾还想多说什么,刘恒已是笑道:“王兄,眼见时辰不早了,距离又远,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吧,等回来再喝不迟。”
他说着话,当先朝前走去,似是不知道背后王宇乾眼神闪烁,有狐疑也有释然,然后收起龙油酒追了上来,“实在不行,刘兄不如留在圣地,这里能人无数,应该能找到方法。”
“如果我没记错,早就和王兄说过,这是功法的原因,任是到哪里都没办法。”刘恒似笑非笑的道:“王兄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奇人异士或前辈大能前来查看,自然就能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刘兄说的这叫什么话?”
王宇乾故作不悦,“我纯粹是一片好心,实在不愿见到刘兄这样的人物英年早逝,想来就让人叹息,总是不忍。”
“有王兄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刘恒朗声大笑,“说来我与王兄仿佛截然相反,我如今看似声名大噪,却是命不久矣,反观王兄暂且困顿,未来却是不可限量,这才叫人艳羡!”
“若是可能,还是请刘兄多想办法,我真心希望将来咱们能并肩屹立于武道之巅。”王宇乾说着这话,神色十分真挚。
“这个不必王兄多说,事关自己小命,我自然也不愿早死。”刘恒轻笑道:“虽说希望渺茫,但有生之年,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寻找解决的方法。”
“似刘兄这般看淡自己生死的风采,我真心敬佩,左右帮不上忙,只能在这恭祝刘兄能够早早解脱出来。”王宇乾说道,神情有些复杂,“却是不知,刘兄当年怎么就会选了这样一门邪功?”
刘恒笑了笑,“我自然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如今也无怨无悔,王兄还是不要多问了。”
王宇乾闻言叹息一声,果然不再多说,转开话题,开始相互请教武道。
虽说怀疑刘恒所谓隐患的真假,但这次大比王宇乾和周天宗可以说都承了刘恒一份大情,刘恒又坦言到这种地步,他自然也不好继续盘根究底的试探了。
尤其王宇乾,全亏了刘恒,他才能在这次大比中得到和圣地十强交手的机会,这种机遇对他而言弥足珍贵,收获极大。
以他的现状来说,最需要和这些妖孽、天骄亲身比试,以验证自身武学的同时,也能体会到天骄和相应绝学配合的样子,借鉴与启发,才能让他有所精进,也看清楚自身未来的路。
可是如果没有刘恒相助一把,以他自身的实力顶多止步于十名开外,不可能有这种机会,更不会有如今仅次于刘恒的赫赫威名,所以这份情绝不算小。
两人一面探讨一面前行,却是没能见到吴长老,只是早就吩咐杂役弟子们为他们准备好了出行的车辇。
等他们坐上华贵大车,其余周天宗弟子纷纷出来送行,人人并称刘恒和王宇乾为师兄,正是因为刘恒在这次大比展现了毋庸置疑的实力,才换来众人的恭敬。
不仅如此,沿途所遇无论哪个宗门的弟子,甚至包括圣地弟子,都是侧身让道,在旁恭敬行礼。
只有相应的实力,才能拥有相应的礼遇,这道理在百武处处通行,哪怕圣地也是如此。尤其他们不论出身,单凭实力让人折服,这就更受人们敬重了。
随着大车前行,所见宫殿亭台越来越古朴庄重,往来的人群也是渐渐稀少,这正是前往百灵谷一处禁地的路。
昨夜大比结束时曾传下话来,大比前三十的他们除却正常奖励,还另有赏赐,所以让他们隔日清晨到神火谷一聚,于是才有了他们此刻的出行。
“神火谷,这赏赐果然和火有关。”听到这个地名,刘恒当时就心下一安,知道蛮厨子总算没有骗他,困扰自己许久的咒家舍命诅咒应该能够去除了。
“见过刘兄。”
本以为他们来的算早的,谁知到了才发现,大比前三十已经来了大半,见他们到来纷纷抱拳行礼,“也见过王兄。”
“各位来得好早,倒显得我们晚到了。”王宇乾笑着回礼。
“一个是大比前九,一个大比十四,果然分量十足。”人群中有人怪声怪气地道:“自然要晚到些,方才能显出这分量不是?”
此言一出,人群气氛骤然转冷,王宇乾和刘恒齐齐寒下脸来,厉目逼视过去。
“我道是谁,原来是第十的鸣兄。”
王宇乾淡淡道,“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我们怎么说也不算晚到了吧?不知鸣兄怎么就看不顺眼了?”
“你没资格和我说话。”鸣明撇嘴,“谁不知道你这十四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别人施舍给你的,你居然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实在叫人看着可笑。”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鸣明这话和直接抽王宇乾的脸有什么区别?
王宇乾当下就怒火狂升,哪里忍得了这般羞辱,双目金碧光泽闪动,浑身气息狂暴起来,竟是直接准备动手。
但是刘恒按住他,没有让他妄动。只因为刘恒深知纯论实力,王宇乾还真不是鸣明的对手,哪能让他冲动,自己把事情揽了过来,冷冷望向鸣明,“以鸣兄排名第十的实力,莫非只敢持强凌弱吗?正好鸣兄第十,我忝居第九,咱们大比上没打尽兴,现在接着再战他三百回合,鸣兄觉得可好?”
问得含蓄,但在场众人谁又听不明白,刘恒是在向鸣明邀战,就问你敢不敢应战!
“你!”
鸣明一听就气血上涌,怒发冲冠。刘恒不提持强凌弱这词还好说,一提起来就让鸣明气得快要吐血,要说持强凌弱,最过分的就是你,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刘恒!你不要得志就猖狂,逼急了我!”
刘恒大步向前,气势如战神逼近,众人纷纷避退,“逼急了你,你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