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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赠刀,还没答谢就要兵刃相向,这感觉实在怪异。”
鸣明把灵空白斩重新收入鞘中,“刘兄大方,这刀恰和我投缘,我就笑纳了。但我鸣明同样不是小气之人,就以此物作为回礼吧。”
他弹动一枚虚空戒指,略微思忖,就选定一物随手抛给刘恒。
“刘兄赠我以真刀,我自然不能让刘兄因此没了趁手兵刃。”鸣明笑意和煦,“看看这刀可否趁手?”
刘恒低头,手中新得的刀鞘和他腿一般长短,应该是三尺六寸,分量对于旁人来说或许略沉,但于他而言正好合适。抽出刀来,同样铿锵清越,刀身如银霜,全是细密的雪纹,自有天然玄妙,迎着日色显得晶亮凛寒。刀的模样简洁有力,微带弧度,挥舞起来呜呜有声,如闷雷过境。
“此刀名为雪雷,是千年前一位大匠呕心沥血之作,在其一生中铸造的诸多兵刃里,也不失为最为优秀的作品了。”鸣明笑着解释一句。
刀柄吞口处,果然有苍劲的“雪雷”二字,刘恒品味其意,点头赞道:“名副其实,十分贴切。”
“我自三年前一处险境巧得此刀,乃是千年前一位刀道大家的遗物,本来甚是喜爱,奈何早已有师承预备的真刀,还遗憾此生怕是要辜负了它。”鸣明略为惋惜,随即又灿烂笑道:“幸好如今遇着刘兄,正为它找了个好归宿,想必在刘兄手中,当会不负它昔日威名。”
刘恒张口欲言,鸣明已经抢先道:“雪雷自然与刘兄所赠的灵空白斩相去甚远,可毕竟是我一番心意,还请刘兄收下。否则灵空白斩我也无颜笑纳。当然,若是刘兄看不上它只管说,我再换更好的给刘兄便是。”
这话里透出令人窒息的阔绰气,直听得众人无语。刘恒也是心头微震,暗暗苦笑,“我在葬龙秘境险死还生才得到无数财物,其中单单灵空白斩一柄真兵,还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气运非常的了。谁知会遇着这种奇遇者……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自觉富贵如现在的他,面对鸣明随意透出的奢侈之气,也生出自愧不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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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刘恒都会觉得有点珍贵的真刀,在鸣明这里不知有多少,其他的东西那就更不用比了。际遇非凡到鸣明这种程度,单是财物都能给人压迫感极强的霸气,恐怕同辈中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已经绝无仅有。
他目光落到正被鸣明随手抛给陆蒙的灵空白斩刀上,忍不住为它的将来默哀。
“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早和你说过,在他那里你只会蒙尘,怕是你视之为珍宝的传承,他照样看不上眼,说不定一辈子都无心打量几眼。”刘恒眼里有复杂神色一闪而逝,随即淡去,“自己做的选择,就无从悔改了。”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灵空白斩如此看不上他,把它送出去后他就不会有任何留恋。哪怕这是他如今唯一一柄真刀,也是这样。
而如今恰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把雪雷刀收入鞘中,笑道:“不必。这雪雷刀我已经很是喜欢,就它吧。”
“刘兄果然是爽快人。”鸣明见他把刀挂在腰间,眸中精光一闪,笑道:“临阵互赠真刀,你我今日一战,无论胜负都成就了一段佳话。想来实在有趣。”
“的确。”刘恒不动声色,一只手似是随意地落在雪雷刀柄上,同样笑道:“我事先也没有料到,实在巧了。”
孟茵看得瞪眼,就要急切传话提醒刘恒,却被童易真伸出纤手捂住了嘴,就听童易真淡淡传音道:“不必你多嘴,他自有分寸。”
在她看来,能做出如此怪异行径之人,刘恒必然心有沟壑,又岂会是心性简单之人,何必孟茵去多事提醒?
“既然是佳话,我等要不要就以互赠的真刀比试,让这段佳话来个尽善尽美?”鸣明眼前一亮,似是倏然起意地提议道。
“怕是要让鸣兄笑话了。”刘恒自嘲道:“我却比不上鸣兄,这真刀刚入手还需磨合,仓促间难以一用,怕是难以如意了。如鸣兄这般,真刀到手就能心意相通,实在叫人艳羡。”
以常理而言,真兵威力极大,使用的要求自然也高,不到武师境很难使用。就像刘恒现在,不说别的,得到雪雷刀后根本无法使用,想要用就得等将来不断磨合,或者就是他晋升武师以后的事了。
可凡事都有特例,比方鸣明这种。
因为真兵有灵,如果和武者异常投契,心意相合之下,也能勉强御使。虽说这种御使仅能发挥真兵十之二三的威力,却依旧不是宝兵能够比较的。
“鸣兄能使用灵空白斩,在下喜闻乐见,也乐于看到它在鸣兄手里展现应有的神威。”毕竟一场缘分,刘恒实在不愿见到灵空白斩才找到新主人就受到冷落,不免好心想帮它一把,“鸣兄无需顾忌我,但用无妨。”
“果然有诈!”
毒童子陆蒙闻言竖瞳猛缩,对鸣明传音断言道,“临阵赠刀,还想让师兄用此刀对战,看来师兄看得极透,他的确有那种打算!幸好师兄明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传音,鸣明像是没听到,只是一顿,随后朝刘恒苦笑道:“瞧我这人,实在异想天开了。也罢,刘兄用不上,我自然也不会用。再者说真刀太过锋锐,你我不过是切磋比试,稍有控制不当就弄巧成拙了。这样吧,咱们就以宝刀为兵,旨在比斗,方显得公平。”
刘恒凝视他,片刻没说话,忽然淡淡笑了笑。“鸣兄果然是自信之人。”
实则在其他人看来,从一开始刘恒赠刀,两人已经开始暗中过手,比的是心智胜负。
任谁都觉得刘恒赠刀之举十分蹊跷。就觉得其中必然有与交手相关的布局,只是刘恒在其中到底藏着什么阴毒手段根本无法猜测,但这和已经出招无异。
如鸣明,对刘恒所赠的真刀若无其事的接手收下,还打开来观赏。是无惧其中的诺大风险,展现了惊人胆魄。
作为回应,鸣明争锋相对,同样回赠真刀,更显大气与风度。而刘恒一样坦然接下,表现自然不落下风,只是当先用出这种手段,在众人看来难免落了下乘。
“毕竟是下宗弟子,能做到和鸣明有来有往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童易真心里暗暗点评。身处同样层次,这种争斗在她看来实在精妙绝伦,看得美目溢彩,“心智暗斗这一局,此刻两人勉强可以称作平分秋色,但这都只是小道。只有真打起来,看二人布局何时发作,成效如何,这心智之争才能真正分出胜负来。”
谁也不会相信,刘恒真就只是单纯赠刀这么简单。
对于众人的误会。刘恒从接到鸣明回赠的真刀那一刻起才有所醒悟。可是事已至此,再解释也无法消解误会,所以刘恒没有多说,开始鼓动内力。
“请赐教。”
“刘兄是客。先请。”
听鸣明客气道,刘恒点头,并不想纠结于谁先谁后这种交锋,刀气瞬息而出,“既然如此,鸣兄小心了。”
刀气如挂。简单明了劈落而下,无非是个开场,谈不上多么惊人的威力。因为刘恒照样不愿以此试图抢占先手,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屑于此。
鸣明宝刀横天,顺手破去,朗笑一声道:“刘兄客气,也接我一招!”
相比刘恒起手第一招,他回应的招式陡然上升了一个层次,直接来到绝学的层面上。
他手中宝刀居然应声脱手飞出,化入刀气之中,倏然****而出!
“飞刀客鸣明,的确是闻名不如见面!”
见到这一手,刘恒双目大亮,战意涌动如潮,更为专注地试图化解这一招。
鸣明在圣地有一个“飞刀客”的诨号,正因为他所习这门绝学在刀道上另辟蹊径,竟能以劲驭刀,和道家修士驾驭飞剑迎敌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颇有独到之处。
刘恒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对这门绝学异常感兴趣,如今能亲眼一见,又能亲身体会,得偿所愿之下,岂能不兴奋?
轰!
两种刀气在空中相撞,轰鸣爆碎,强光刺目,实在让人震撼。撞击掀起的恐怖气浪飞速扩散开来,在俗世有断流开山之威,在这里却并没有引起应有的动静。
看似精致脆弱的亭子连片瓦都没有被掀飞,更枉论观战的三人了,除了衣物被吹得猎猎作响,再没受到更多影响。迎着恐怖气浪,她们站的站如标枪,坐得安坐如山,只是目不转睛紧盯着两人战局,那轰鸣和强光仿佛也不能影响她们分毫。
与此同时,对面青山华美尊贵的高台之上,有诺大华盖遮阳,其下是一尊尊坚实宝座。宝座所坐之人,无一不是神光氤氲,令人只能看清轮廓,却无缘目睹真容。
乍一看,足有三十二尊宝座,足以展现圣地的恐怖。
对向对面神山,每位圣地大人物面上,双目之处的神光都格外强盛,似乎对神山的比试非常关注。
“盛世已至,各大下宗果然也出现了潜力不容小觑的小辈,小家伙们还想重现历届大比的威势,看来比他们的前辈们压力都大得多呢。”
一尊宝座上传出个慈善苍老的妇人声音,这声音只在高台中回荡,说是担忧,口气却很是轻松,似乎是调笑道。
“墨师妹过虑了,各宗强盛不假,我圣地这一代的小辈同样妖孽辈出,同样比他们前头那些要强出不少。”她旁边宝座响起的声音很雄厚,“况且我等栽培更悉心,倘若这样还不如历届的师兄师姐,占不住前一千排名里头的一半,回头我等可不能轻饶他们。”
目前神山上,虽说涌现出不少下宗的绝世天才,接连破除圣地弟子阻拦的亭子,势头正炽,但整体来看,还是圣地这边形势一片大好,所以诸位谈论起来也多是谈笑。
“话是这么说,怕到时候最下不去手的,就是余师叔你了吧?”他们对面,一尊宝座传出的声音听起来竟异常年轻,好似花信少妇,笑得清脆,打趣道。
“哼!”被说的余姓男子重重哼了声,“论起护犊子,宗门里谁比得上你娜灵师侄?要我说,那孟茵小妮子你真该好好管管了,再这么一味包庇下去,她将来还不翻了天?”
“瞧余厉师叔这话这话说的。”娜灵闻言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诸位可都看着呢,这一路可都是师叔那宝贝徒儿伙同外人围攻我徒儿,这种阵势,她哪里还有翻天的本事?将来她不被人欺负死我都该觉着万幸了!”
“两位,两位!”
提起这事,两人难免言语交锋,刚有点征兆,旁边立即有人抢先阻拦了下来,声音软绵绵的,“不过是些小辈的胡闹事,你们当师父的怎么还较起劲来了?如今有我徒儿和墨韵师妹徒儿童易真在,想必总能拦下那两个小家伙。”
听人提起自己,墨韵正要再度说什么,忽然惊咦了一声,“怎么,怎么打起来了?”
此言一出,再无人说话,与之相关的几位都是一惊,齐齐朝青灵亭眺望而去。以在座诸位的非凡目力,即便相隔数里,所看之处也会纤毫毕现的呈现在他们眼中,自然不会遗漏青灵亭惊人气浪爆散开来的诺大动静。
虽说有亭盖遮挡,却也难不住几位,单凭细微差异也能分辨出很多事情来了。
“动手的怎会是鸣明?”气浪的变化,分明显现争斗的一方用的是刀,也正是鸣明那独特飞刀绝学造成的动静,见状老妇人墨韵再无和善,语气略冷,“杨舒河,你徒儿一言不合就动手,真是长本事了,须知我徒儿易真同样不是好欺负的!”
“慢来,慢来,墨师妹何必急着动气?”杨舒河似乎脾气不错,并没反呛回去,话锋一转,玩味道:“墨师妹仔细看看,和明儿动手之人用的似乎也是刀,我倒想问问墨师妹,你徒儿童易真何时又偷偷修习了一门刀法?”
“你说什么?”墨韵惊奇的回应大出杨舒河意料,沉寂片刻,才听墨韵疑惑地道:“和鸣明动手的,似乎另有其人。”
这次换做杨舒河惊疑了,“和鸣明交手的不是童易真?”
到了此时,亭中气浪翻涌不绝,显然交手双方正在激斗,而且百息过去,竟还没有分出胜负。
“不是我徒儿陆蒙。”不等鸣明和童易真两人的师父发问,陆蒙师父余厉当即道。
孟茵师父娜灵紧随其后,“我也从没听闻茵儿她何时曾习过刀法。”
电光火石间,几位心念如电,立即找对了动手之人,面面相觑,却是齐齐生出惊异之心。
“难不成……”
“莫非……”
“竟是那个下宗弟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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