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
而且是连闯十关,势如破竹!
刘恒蓄意把事情闹大,显然超出了太多人预料。关注此事的马静茹正在一方亭台上与人饮茶谈笑,听到身边人急切地小声传音禀报,秀眉微蹙。
“师妹这是怎么了?”
她对面是个花信少妇模样的女子,一笑魅惑天成,薄纱花裙衬得她娇美身姿若隐若现,仿佛书中仙狐跃入人间,魅美得惊心动魄,可是细看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此刻见马静茹蹙眉,眸子流光一转,她似是无意的笑问,“难得来我风蝶峰,就这么愁眉苦脸,莫非嫌姐姐我的玉露金风茶不好么?”
马静茹目光一凝,秀眉又舒展开如若远山,“没什么,不过一只小蚂蚱在蹦跶,坏了我饮茶的兴致。”
对面女子轻轻捻起茶杯,用红唇小抿了一口,柔柔慵懒,“蚂蚱虽小,却也有灭世蝗灾的时候。蝼蚁虽小,也能让大堤崩塌。”
她像是闲聊,马静茹却美目一凝,怎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居然是知道了,“封师姐真是够操心的,一只小小蚂蚁,随手就踩死了,能闹出多大动静?”
两人言语暗中交锋,封师姐笑得意味难明,“就怕看走了眼,生生把幼蛟看成了蝼蚁,等到风起云涌时,可就兜不住了。”
“提前捏死了,管他是蝼蚁还是幼龙,又能如何。”马静茹云淡风轻,自若饮茶,并没有放在心上。
离千蝶万花峰极近,是一座名为息蝶峰的巍峨山岳,山腰两个可称“魁梧”的女子,将玄黄色劲衣绷得极紧。她们模样有八分相似,面容都冷漠得近乎蛮横,气息如盘踞的凶兽,早已睁眼凝听动静。
“宗门可有些年头没这么热闹了。”左首年纪微长的女子咧嘴一笑。
右边女子声音和身材反差极大。竟十分悦耳,“难得出了位师弟,没想到如此闹腾,就怕还是活不长。”
“谁知道呢。”左首女子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沙哑回应,随后齐齐闭目继续修炼。再也不关注这闹事。
每个山头,都有真传甚至一些长老被惊动。开始关注事态的发展。
足足上百值守在刘恒身后或身侧厉喝怒骂,各色剑气漫天激射,激荡纵横,场面惊心动魄,以内力催动身法,刘恒弓体术基本式越发灵动了,在其中穿梭纵跃,前冲速度却丝毫不减。
他的内力在激荡,隐隐散发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威压。一道道夹杂黑金流光的血色气流缠绕己身。偶尔躲不开,他就选择最弱的一道剑气,以肉身硬抗,仅是身躯一震,破碎衣物。没有宝剑增幅的剑气,直接被他内力抵挡,连皮膜都无法伤到。
刘恒神色冷肃。大多数剑气只有威吓之意,但其中有几道剑气却隐含杀意,凌冽而森然,不禁让他对马家愈发重视了起来。
就算可以说法不责众,但他毕竟是宗门唯一霸主的独苗弟子,马家竟想在这种场合将他趁机斩杀。如此肆无忌惮,哪来的底气?
不说自己的师父,堂堂掌门,至今仍旧不派人前来制止,任由马家在背后闹腾这么大的事,她在这宗门究竟是怎样的地位?
刘恒甚至不敢深想,已经感到一股透体寒意。
雪蝶峰下。一群少女在兴奋的窃窃私语。旁边有个身着浅绿劲衣的年长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模样美虽美,但纤薄的红唇和如勾琼鼻,却让她多出一股阴冷刻薄的气质。
她仰首看了看苍穹烈日,拍手道:“晌午二时已到,点队出发,不到者以抗令论处!”
这威严声音一传出来,就让少女们不敢再出声,紧张起来。
“百蝶峰普通弟子,张梓桐!”
“到!”
“寒梅峰普通弟子徐虹!”
“到。”
“彩珠峰普通弟子,钟磬!”
“到!”
……
“千仞峰真传,刘恒!”
她皱皱眉,厉目扫视人群,却也不焦急,又高喝了一声,“千仞峰真传刘恒到了没有?”
“千仞峰真传刘恒!”
三声急喝没有人应答,明明平静,少女们却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
“这位隐脉师弟,好大的架子!”
浅绿劲衣女子收拢名册,冷笑道:“过时不到,这就是抗令!师姐我有心也救不了他了,你们都在这老实等着,我这就去向上禀报,等着处置吧。”
少女们噤若寒蝉,忽然听到耳畔一声炸响,“刘恒到!”
如有吼断山河的气势,浑厚高昂,惊得所有人倏然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衣裳褴褛的少年身如飞燕奔马朝这边迅速赶来,让为首女子瞳孔猛缩。
“大胆狂徒!”
“还不给我停下!”
“受死!”
相伴少年同来的有飞天纵地的无数剑气惊虹,密集恐怖,更有上百紧追不舍的纵跃身影,还有高喝厉吼声此起彼伏。
这壮观场面立刻让少女们惊吓得呆若木鸡,怔怔失声。
涉世未深的她们,何曾见过这等大场面?
见到刘恒急速冲来,不仅少女们吓得尖叫连连,绿衣女子也脸色大变,疯狂朝四方避让开,生怕惹祸上身。
如此局面他居然一路硬闯了过来!
这个疯子!
到达山脚的刘恒骤然止步,深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后瞪眼怒吼,“大胆!”
紧追他的一众值守见他突兀停下,还在窃喜,忽然被他一吼震慑心神,错愕地纷纷住手。
最后上百道惊人剑气,几乎擦着刘恒身躯而过,甚至有几道斩断了刘恒衣袖和几丝长发,其余都被刘恒轻易避开,却同样看得人心惊胆颤,惊险至极!
但是,一个人以气势镇住了上百人,这又是何等威猛画面?!
看到这一幕的少女们,包括绿衣女子也是倒抽一口凉气,目露惊骇神色。
反应过来的值守们立刻群情激愤,正要厉喝反驳或是出手将狂徒击毙,刘恒却率先厉声大喝道:“对本门真传弟子拔剑相向,更蓄意阻挠我奉命行事,你们想造反吗?”
这话如霹雳惊雷,让众人骤然鸦雀无声,生生被他雷霆声势震得不敢再随意说话。造反这顶大帽子谁敢戴在头上,不是找死吗?
开始时接到某位大人物的“口谕”,只以为是刁难一个在宗门毫无根基的新晋真传,简直轻而易举,谁能想到最后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动静太大了,说不清此刻有多少宗门巨头在密切关注,一时让众人颇有种进退两难的尴尬。
“你胡说!”
值守里有位女子性子最烈,泼辣斥责道:“我等尽忠职守,岂能让一个陌生男子蒙混到宗门里,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反倒是你,如果真是本门真传,为何怕停下来让我们检查身份,一路闯关分明是有鬼!”
“对啊,对啊!”
“谁能证明你是我门的真传?”
“那令牌分明是作假的!”
“一个狂徒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大胆妄为!”
有她牵头,立刻引得众人响应声援,将矛头再次对准了刘恒,群起围攻,声势越来越烈。
“还不罢休?”
刘恒心里有些愕然,本以为到了这一步该收手了,却没想到暗中谋划的人胆子竟大到了这等程度!
至于这些指责,他心里晒然。虽说他平时深居浅出,但曾深夜两次去往典藏殿,沿途遇到过不少值守,此刻竟然同样站在人群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们也好意思说不认识吗?
“如果令牌都不能证明,要如何才能证明?”刘恒镇定自若,淡然道:“要不要我回千仞峰,请师父前来亲自为我作证?或是还不够,再请掌门和……大长老来,才能还我清白?!”
淡然之声,却像是无声处的惊雷,让吵闹声再次噤若寒蝉。
“那,那倒是不必了。”有人嗫嚅着道,哪敢以这等小事惊动三位巨擘的大驾,却觉得自己声势弱了,又扬声道:“但就算你是真传,也不能如此蔑视门规吧?”
“对对对,太狂傲了,根本不尊重我等值守,不把我们的职责放在眼里!”
“没见过如此目中无人的真传弟子!”
“我们见过的师叔师伯,遇见我等都是谦逊有礼,谁见过如此粗鲁的?”
“不配为真传!”
值守们又找到理由,继续朝刘恒群起吵骂。
绿衣女子观望了一会,也站出来冷声道:“而且刘师弟,晌午二时已过,你过时不到,我同样会上报宗门,追究你抗令之罪!”
“对!先把他真传身份消除,再来重重处置抗令之罪,要我说,就该当场杖毙,以儆效尤!”有人恶毒出着主意。
“我等联名上报!”
“相信执法长老们一定会体恤民意,革除真传之名,抗令问斩!”
“革名,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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