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同为兵家,却并非同支吗?”
议事厅里,最新的战报送来,引得众多谋士和武将议论纷纷。
开战是四方联盟抢先预谋,可是即便再注重保密,消息还是走漏了。于是从一开始大家就知道,这注定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大战,各方都做好了正面抗击的准备。然而十日城中众人万万没有料到,战争的巨浪会来得这么凶猛,一开始就近乎叫人窒息!
十日城刚刚打响第一战,就遭到严阵以待的楚亲王大军迎头痛击,不仅如此,抗金联盟也几乎同时吹响了大反击的号角,和楚亲王方面形成齐头并进之势,分明要一举击破十日城!
转眼之间,原本觉得只是顺势而为的十日城,就落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我不要听解释,告诉三王,休想打着驱狼吞虎的好主意!”刘恒神情冷峻至极,朝赵奕喝道:“那楚亲王不是狼,我十日城也不是虎!再闹不出点像样的反应,我们立刻临阵倒戈!”
赵奕肃容作揖,“是!”
“两天之内,我要听到楚亲王疆土沦陷大半的消息!而且根据联盟方略,我十日城付出了巨大代价,必须得到更多的补偿!”刘恒厉喝不绝,毫不掩饰心头怒意。
赵奕领命前去传话,刘恒则转而朝邵郡道:“孙二部计划暂时不变,听候联军主帅调遣,各地尽力增兵吴老五部,尽力挡住楚亲王大军。”
那边大四听得有些皱眉,似乎想要劝阻,可是不等他话说出口,刘恒早有留意,转向他道:“我知道,楚亲王方面很可能是虚晃一枪,但他们投入我方的兵力一定不少。我要吴老五部挡住的原因,就是要用最强势的姿态告诉楚亲王,告诉其他觊觎于侧的财狼们,这岳州是我们的,谁也休想染指!”
“至于那抗金联盟,其兵锋所至之处,我方尽数退军,把地方让给他们!”刘恒神情煞寒,“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胃口,吃得下去多少地盘!”
盛怒下的刘恒,宛若刚睡醒的雄狮,那威势叫人噤若寒蝉,饶是大四等老臣都不愿触霉头,纷纷领命传达去了。
交代完这些的刘恒拂袖坐回,闭目不再理会议事厅的混乱,心神一动,已经没入虚境。
“降,或者死。”
虚境中的刘恒,出现在了一个没有人能想到的地方,他端坐在一尊华美王座下,朝座下匍匐的瑟瑟发抖的数个人影冷冷道。
“哈哈!一个庶子也敢猖狂,便是孤失了争夺太子之争的资格,你那主子也别想好过!”
一众匍匐的人影中,独有一人趴在地上哈哈大笑,状若疯癫,“楚亲王大军压境,我军亦倾巢而动,你方逆旅覆灭只在旦夕!我且在家中,坐看你大厦如何倾塌!”
刘恒手指一动,那边就传出“噗”一声响动,终结了此人叫嚷狂笑的声音。其余人等偷眼看去,但见自家主公的脑袋已被虚空大力击爆,整个人影渐渐虚淡下去。这意味着自家主公,就此失去了参与争夺太子之争的资格,从虚境中除名了。
是用强劲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冲击虚空,形成凌厉虚空劲气而杀人,果然是横练霸主的手段!
匍匐在堂下的人影们颤抖得更厉害了,也把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
“再问一遍,降或者死。”
“降!”
“降!我们愿降!”
一片叩首请降的声音之中,座上霸主淡然开口,让场中倏然间再度变得一片寂静,“既然愿降,待会更替印记后,你等传令收回附逆的大军,开启城池阵法严守军镇,等候我方将领前来整军吧。”
“得令!”
“得令!”
数名官将大声应诺,随后就见这霸主起身,旁边凭空浮现一个人影,面容方直,头戴古冠,身披甲胄,神情平静走下高台,来到他们面前探出手来。
“属下,参见大将军!”
这几个官将偷偷瞥了一眼就赶忙低头,齐声恭颂,任由对方剥除了自身心神中的虚境印记,又换上了新的虚境印记。
“时值大战,尔等当尽忠尽力,来日必有景秀前程,若是心怀不轨,必受罪罚!”
“属下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听到金将军的训诫,几人心头凛然,急忙齐声回应。
他们低头匍匐,虽然感觉到虚空中传出波动,还是不敢抬头,待得半晌无声,才敢试探着抬头看去,见到高台上已经空无人影,终是都长长舒了口气,面面相觑间,皆是百味杂陈。
几乎是同一时间,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里面,刘恒睁开了眼,和身边何伯眼神交汇一瞬,尽在不言中。他又处置了几件刚刚挤压的奏章,就朝何伯传音道:“下一个地方。”
言罢,两人先后闭目,心神遁入虚境,却是出现在相距之前数千里的另一个军镇前面。
“毕竟是第一次动用霸主征伐,开始肯定顺风顺水,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看着镇守力量只是寻常的军镇,刘恒随何伯缴纳了入城费用,信步入城,边和何伯传音道:“咱们今天抓紧些,争取一举夺下更多的军镇,然后就让这些军镇不断抽走兵力,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伯呵呵笑道:“少爷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深谙兵法精髓,不过还是保守了些。就如若那些将官、谋士们说的一样,早早动用霸主,兴许什么抗金联盟早就不存在了。要是他们知道那神秘霸主就是少爷自己,不知得有多激动?”
刘恒摇摇头,“我本意是不想这么锋芒毕露的,引得太多忌惮,日后必然平添许多麻烦,所以才想凭常规战法步步为营,以求一个稳妥。奈何局势瞬息万变,要是再不动用这霸主力量,等抗金联盟的声势再进一步,怕是这霸主力量的威慑力都毫无用处了。”
“可惜了,竟只能有一日之威。”何伯啧啧,直觉惋惜,但很快就端正了态度,“那咱们就抓紧点,这边沿途足有十八座军镇,今夜一举都拿下吧!”
一夜风云暗涌,待到黎明,他们看着眼前一切如常的又一座军镇,刘恒却倏然止步,“不对劲,里面似有埋伏。”
何伯闻言一怔后赶忙凝神打量,渐渐也看出一些端倪,“这些守门将士似松实紧,分明心神紧绷到了极点,还要装作散漫模样,演的太过了些,看来抗金联盟那边似乎有所察觉了。”
刘恒看了看天色,“距离我们动手已经有四个时辰,抗金联盟要是再没有反应,我都要怀疑那出自兵家的赵基是否名副其实了。不过才过去四个时辰,他们居然就能捕捉到我们出手的习惯,在特定军镇布下陷阱等我入套,这本事不得不佩服。”
旁边何伯也是一脸惊叹之色。
明明战阵过万,几乎都能拥有霸主境的血相战力,可是为什么霸主依旧如此高高在上?
这其中原因说白了很简单,相比战阵血相,霸主移动更加灵动,只要不是刻意展露威势,比起人数众多的战阵更加隐秘,想要捕捉霸主的行踪,简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霸主可以神出鬼没,一旦暴起,又有惊天动地的破坏力,其恐怖之处,远远胜过战阵血相不知多少倍,所以即便是强可敌国的大势力,宁愿得罪某个王朝或国度,也不太愿意得罪一位霸主,正是这个道理。
换做刘恒身处赵基的位置,面对一位行踪难以捉摸的霸主,便是徒有百多万雄兵也只能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就是疆土之上全部倾力警戒,发现霸主行踪即刻禀报,再用大军从各方包围,才图歼灭。
然而赵基的应对,竟能大概推算出刘恒下一个出手的地点,在原地设下陷阱,这手段的高明,不得不让刘恒对他高看一眼。
要知道刘恒这四个时辰里,行踪并非一沉不变,往往顺势攻破一方诸侯后,立刻转战遥遥数千里开外的另一方诸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下一次会出现在哪座军镇面前,偏偏赵基却猜准了。
不要以为这很简单,想对一位霸主设下陷阱,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需要准备的东西价值高昂,这就断绝了处处布局的可能。即便以抗金联盟的财力,这样的陷阱顶多布置三五个,想要在百多个可能中挑选到正确的三五个,这本就是一件成算极低的事情,怎么看都得不偿失。而赵基不仅猜准了,更敢于承担失败的损失毅然做下这样的布局,不单单眼光,魄力更是非同寻常。
“可惜,此刻不是任性的时候,否则我真想试试赵基为我设下的陷阱,究竟有几分成色。”刘恒叹息一声,深深看了眼前军镇一眼,朝何伯道:“咱们先回一趟,也该把事情告诉他们一声了。”
两人心神一动,重新回到本体,在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睁开眼,不等旁边谋士、将官们开口,他抢先道:“今夜,我求得霸主出手,攻克八方诸侯,二十九座军镇,正唤他们与我方联络,你们多多留意。”
此言一出,厅中寂静一瞬,忽然传出很多急促的呼吸。
“那位大人终于出手了?”
“好啊,有那位大人出手相助,十日城无忧矣!”
这捷报实在提振士气,议事厅里一片欢呼,好片刻才平息了些,邵郡郑重道:“请将军告知卑职具体人名和城名,以备我方勘验登册。”
刘恒如数说了,末了又道:“这位大人方才说了,赵基那边已经察觉,甚至还在虚境一处军镇布下陷阱,逼得这位大人不得不收手。”
听到这话,白明泽就道:“防得了一时,哪有防得住一世的道理?他抗金联盟既然敢倾巢出动,我们就该多面出击,我看不单单要请那位大人继续出手,更该让四路大军继续动起来,这样不仅能起到牵制地方的作用,更能缓解他们的攻势,一举多得。”
刘恒听了点点头,“先让四方大军动起来吧,允许他们相机行事,给足了敌军压力,省得还有心思反击。至于这位大人,此番能说动他出手已然不易,再想劝说恐怕更不是一件容易事,且等我试试吧,但不敢担保能再次说动。”
见他一脸踟蹰,众人既惋惜又理解,邵郡叹息道:“毕竟是霸主大人,岂能轻易受人驱使?”
虽然刘恒撒了谎,但是这样更符合世人对霸主的认知。这等以霸字为名的生灵,向来桀骜霸道,颇有唯我独尊的意思。连刘恒能请动一位霸主镇守十日城,这事都已经够让世人觉得惊奇的了,若是还能随意驱使霸主为他所用,那么人们反而会怀疑这霸主的真伪了。
“不知那位大人喜好如何,还请将军告知我等,我等也好多做准备,来日请动那位大人也容易些。”一位谋士出主意道,引得许多目光殷切看向了刘恒。
刘恒面上难免有一丝尴尬混着古怪的神情一闪而逝,咳嗽一声道:“这位大人与我有些渊源,是以才会颇多关照,至于喜好,倒不甚重要,唯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耳。”
听他这么说,众人惋惜片刻,就把这事放下了。
“那位大人那边,我等既然派不上用场,就只能靠将军多多出力。”一位谋士说了声,很快提起别的事情,兴奋道:“不过那位大人这次出手,肯定对敌军是极大威慑,足够让他们晓得我十日城的厉害了。其次,我方随后也展开反击,必定能大大削弱敌军猛攻的声势,各方诸侯必然又会陷入人人自危的处境,这本就是联盟的弊端所在,他们亦不能免俗,哪怕出身兵家的赵基也该无力回天了。”
“这下换他头疼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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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换他头疼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