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考虑找对象的事。”张国华给女儿夹了一口金针菇炒肉丝,这道极为普通的家常菜却是其女儿最爱吃的菜,在这饭桌上,张国华褪去省长的光环,他也只是一名疼爱女儿的父亲而已。
“爸,我记得你说过,不干涉我的婚姻大事,别耍赖哦。”张宁宁停下了筷子,冲着自己父亲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对,我女儿的婚姻大事自己做主,我这个做父亲的管不到了。”张国华笑着点头,没有什么比看到女儿的笑容更让他满足,只是笑容下,张国华的内心深处却是有些隐忧,生活在他们这样的政治家庭,固然是一出生就比别人的起点高,享受着别人没有的特权,但得到的同时又免不了失去一些什么,儿女的婚姻大事也很少能轮得到自己做主。
“爸,你就放心吧,你女儿总不至于那么差,以后连丈夫都找不到吧。”张宁宁浑不在意的说着,她自己还真的从来没考虑过终身大事,此时此刻,莫名的,张宁宁的脑海中闪过了陈兴,那个在她认识的圈子当中,算不上出类拔萃的男人。
“我女儿当然是最优秀的,排队等着追求的都能从京城排到江城来了。”张国华宠溺的说着,想到上次偶然看到女儿跟陈兴单独吃饭,张国华眉头微皱,陈兴对她女儿有恩,他对陈兴也有几分欣赏,不过这欣赏有一部分是因为陈兴帮助他女儿的缘故,张国华愿意用其他方面去补偿陈兴,但要是他女儿真的跟陈兴产生了男人之间的情愫,张国华却又不太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说到底,他觉得陈兴跟他女儿还是不般配的。
陈兴下放到溪门担任副县长,张国华在这里面也过问了一下,这其间固然有周明方的因素,但未尝也不是他对陈兴的补偿,而周明方对陈兴重点培养,又何尝不是因为陈兴对张家有着一份恩情的缘故,这里面的关系,掺杂着人情和利益,当然,也不排除有少部分的个人情感在里面。
“宁宁,上次张副总理可是去你爷爷那里提亲了,想撮合你跟王正的好事,你爷爷给推掉了,要不然你现在恐怕就该哭鼻子了。”张国华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女儿一向对王正不感冒,王正却是紧追着不放,这事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听说了。
事实上,若非是女儿本身不愿意,张国华对于同张家结成亲家倒是不反对,下次换届,王严极有可能成为九大常委之一,有张家这么一个强势盟友,对于张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当然,换届之时,高层的人事本就是风云变幻,王严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不管怎么说,王严现在也是堂堂的副总理,张家要娶他的女儿,也不是配不上,更何况,邱张两家若是联姻,王严入常更是如同加上了一道保险杠。
“哼,爷爷真要是答应了,我可就不理他了,回到京城去肯定去把他的胡须。”张宁宁娇哼了一声,与此同时,远在京城一幢老式四合院里的厅堂里,老一辈革命家中硕果仅存的几个元老之一的张道一罕见的打了个喷嚏,喝了一口茶润嗓,张道一低声嘀咕着,“不会是感冒了,还是谁在念叨我来着。”
跺一跺脚能令整个京城都震上三震的张道一并不知道此刻正被他的宝贝孙女惦记着他的胡须,其实张道一并没有留有很长的胡须,只不过以前张宁宁还小的时候,张道一抱着小孙女时,经常用硬硬的胡茬去挠宝贝孙女的痒,张宁宁就偿着那短短的胡茬使劲拔,胡茬子抓不到,倒是常把张道一的下巴抓得一块红一块紫的。
“你爷爷现在老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乱抓了。”张国华笑着提醒道,他们这些晚辈在张道一面前都本本分分的,谁也不敢失了规矩,跟他女儿同一辈的孩子在老人面前更是战战兢兢的,也就他女儿能够让老人如此疼爱。
“才不会呢,我知道爷爷金贵着呢。”张宁宁俏皮的笑着,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爷爷对张家一大家子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在高层中又有着怎样的地位。
“呵呵,宁宁啊,我上次看到你和陈兴一块吃饭,你和他?”张国华看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我和他是朋友啊,怎么了?”
“没怎么,我随口问问。”张国华笑了笑,“张宁宁,觉得陈兴这人怎么样,我可没见到过你跟男孩子一块吃过饭。”
“他人自然是还不错。”张宁宁还没意识到什么。
“那你对他是不是动心了?”张国华开玩笑的看着自己女儿。
“才没有呢,爸,瞧您还是省长呢,为老不尊。”张宁宁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省长也是人,我还能不食人间烟火不成,跟自己女儿开开玩笑又有什么,不过看来我的宝贝女儿真的动心了。”张国华盯着女儿看了一阵,心里微微一紧,他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性,能让自己女儿脸红的人,除了好感之外,怕是没其他解释了。
溪门县,陈兴晚上又接到黄明的电话,心里头不免犯嘀咕,中午才一起吃过饭,晚上又打来电话了,这可不像是黄明的风格。
晚上来到酒店,陈兴看到费仁和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神色一怔,微点了下头,陈兴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转头看了黄明一眼。
“陈兴,你这进步的速度可是让我们这些同在体制内的老同学都望尘莫及了。”费仁笑着恭维了陈兴一句,他父亲也就是区委副书记,将近五十岁的年纪了,还不如陈兴两三年混的成功,费仁每每想及此,总感觉心里堵得慌,几年前他还瞧不起陈兴没前途来着,要不然也不会用那种奚落嘲讽的态度去对待陈兴,现在是追悔莫及,谁能想到陈兴这两三年能蹿升的如此快,他现在想努力去修补同陈兴的关系,却是极为困难,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的紧,他跟陈兴两人的关系是面和心不合。
对于费仁的恭维,陈兴笑了笑没说什么,目光往在场唯一一张陌生面孔的方向瞟了瞟,费仁一见,笑着介绍道,“这是市城建局的宋科长,宋达明。”
“哦。”陈兴诧异了一下,冲着宋达明点头致意了一下,心里疑惑,宋达明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但他最近好像没有啥事跟市城建局有交集。
“陈县,早就久闻你的大名了。”宋达明脸上带着恭敬地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同陈兴接触,即便是知道陈兴本来就还没到三十岁,宋达明也不得不惊讶于陈兴的年轻,对陈兴摆出来的姿态,宋达明尽避心里有些不满,但心里也只能承认,陈兴确实有这个资本,谁让人家年纪轻轻就是代县长来着。
几人入座,因为有费仁和宋达明两人在场,陈兴的话并不多,气氛并不是很热烈,宋达明几次欲言又止,都被费仁用眼神制止住,暗示对方别太着急。
“费仁今晚怎么想到到溪门来了。”陈兴看了费仁一眼,主动问了一句。
“想着有些日子没跟你聚聚了,就过来跟你坐坐。”费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陈兴听到这话,心里却是直犯恶心,他跟费仁有熟悉到那份上吗。
“陈兴,听说你们县里正在调查民政局局长陈铭?”黄明意外的开口问道,费仁一直在冲着他使眼色,陈兴来之前,费仁已经跟他说是为了什么事,黄明拗不过费仁的情面,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费仁经常带客人去光顾他的酒店,再加上同学一场,黄明实在是撇不开这个脸面去拒绝,不过黄明敢答应下来的更大一个原因是他对陈兴足够了解,费仁最后基本上是要落空。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陈兴不着痕迹的瞥了费仁和宋达明一眼,笑着反问,他对黄明的态度还是跟其他两人明显不一样的。
“陈县,陈局跟我们宋家有点交情,不知道陈县能否网开一面?”宋达明忍不住蹦出来了,费仁眉头一皱,这家伙太着急了,要坏事了。
“宋家?”陈兴眼里有几分疑惑,看样子是要为陈铭出头的,不过对方这口气听着好像宋家是有来什么来头的家族,他怎么没听过海城有这号尊贵的姓?
“呵呵,家父曾经也在溪门当过县委书记。”宋达明解释道,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自认为自家也算是小有底蕴的,陈兴问话的口气却是不当一回事。
“哦,原来是宋副主席啊。”陈兴恍然大悟,市政协副主席宋明曾经也在溪门干过,陈兴倒是清楚这个,瞥了宋达明一眼,陈兴暗道了一声原来如此,陈铭别后靠的就是宋明,此刻宋明的儿子宋达明出面来为陈铭说情,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陈兴心里不禁掂量起来,宋达明出面,只是其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着宋明的意思。
“不错。”宋达明抬了抬头,有点得意的意思。
这细微的表现落在陈兴眼里,却是让陈兴冷笑不已,如果是在宋明不知情的情况下,宋达明自作主张的来找他,那只能说宋达明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若是宋明示意儿子宋达明出面,那未免就有些看不起他了,这里面不乏有这么一层意思,在宋明眼里,他就只配跟他儿子打交道,还够不着让宋明亲自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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