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的重视物质文明建设,却也是间接导致了道德文明的缺失。”陈兴摇了摇头,“今天这个小伙子就代表了一部分城里人的心态,像他那样的人其实不少,没有他,也有路人甲路人乙,都是大城市居民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
“咱们溪门处在海城这样的发达城市里,经济却是如此落后,也难怪人家从京城来的会瞧不起,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能够旧貌换新颜。”王忠感慨了一声,他是个土生土长的溪门人,家乡情结自然是远非陈兴可比,如果说陈兴希望能够将溪门发展成一个经济强县,是出于做出政绩的想法,王忠却是实实在在的盼望着自己的家乡能够早日发展起来。
“会的,相信我们会甩掉头上那贫穷的帽子的。”陈兴笑了笑,正待再说什么,目光微怔,面前的几人让陈兴和王忠脚步都停了下来。
“你们不是都走了吗?”王忠奇怪的看了唐波几人一眼,刚才他把几人送出娱乐城,几人向他答谢了一番,就坐车离开了,这会又在眼前看到几人,王忠着实也有些诧异。
张馨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虽然是生活在体制之外,对官场等级观念没有了解的多么的深刻,但自小形成的潜意识里,一个乡长对张馨来说已是再大不过的官,当然,在京城这些年,接触的人和事跟以往不同,张馨的眼界也高了很多,特别是处在京城那种政治氛围相对下面省市要浓厚得多的地方,张馨的官场常识也多多少少增加了一些,一个县长,其实算不得什么大官,别说在京城那样卧虎藏龙的地方,即便是在地方,一个县长在县里面可以说是一方县太爷,犹如土皇帝一般,但到了市里,甚至是省里,一个县长压根也算不得什么,放屁都不带响。
只是在张馨的印象当中,能当上县长,怎么说也得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才对,更不乏有五六十岁的老人,眼前站着的男子竟会是一县之长,这完全颠覆了张馨的认识,看着陈兴,张馨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至于说敬畏,兴许是陈兴跟她的生活圈子并没有多紧密的关系,张馨倒没感觉到陈兴这个县长能带给她多大的压力,反倒是刚才那个李光头,更让张馨感觉到畏惧,在娱乐圈里面混的,最怕沾惹上黑道人物。
王忠询问着几人去而复返的原因,唐波往张馨的方向瞥了瞥,刚才都坐在车上,唐波倒是觉得没必要再折回来,想要感谢陈兴的话,明天再正式邀请会合适一点,张馨却是要求要回来,唐波对这个年轻的县长也有几分好奇,当下就一起又折了回来,这会见张馨看着陈兴出神,唐波忙笑着开口解释着,“王主任,今天这事多亏了您和陈县长帮忙,刚才我们上了车,才想起还没当面感谢陈县长,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不,又坐车折回来了,想当面感谢一下陈县长。”
唐波的话也间接的提醒了下旁边的张馨,推了推自己哥哥一把,示意自己哥哥上前去道谢,张锋此时也顾不得自己中午才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骂人家乡巴佬来着,低眉顺眼的走到陈兴面前,“陈县长,您好,您好,中午是我瞎了狗眼,竟然冲撞了您,我这张臭嘴要是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陈县长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张锋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什么叫奴颜婢膝,在其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见风使舵是张锋这种欺软怕硬的人的必备本事,陈兴的年纪也就比其大那么点,但对方却是堂堂的一县之长,张锋尽避心里很想说县长算什么东西,在京城屁都不算一个,但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敬,他可以不把陈兴放在眼里,但是他还要在溪门待一段时间,出了溪门,陈兴或许管不到他,但在溪门的这段时间,陈兴要收拾他却是再容易不过。
“陈县长,明天中午能不能请您一起吃个饭,感谢您今天的帮忙。”张锋道歉之后,张馨也站了出来,眼神真诚的望着陈兴。
“明天再说吧,今天的事,也算不得是我帮你们,你们到我们溪门来拍戏,我们地方政府是很欢迎的,碰到一些棘手的事,我们出面解决也是应该。”陈兴笑着打着官腔,对于张锋,陈兴提不起半分好感,任谁肚量再好,碰到这种一口一个乡巴佬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陈兴今天要是提前知道王忠口中那些拍戏的就是自己中午碰上的人,还真不一定会赶来的这么及时,兴许会在路上故意耽搁一点时间。
“陈县长,您是不是还在怪罪我哥今天中午不知轻重得罪了您?如果您心里还有气,我在这里代他向您道歉了,您明天中午真的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张馨目光灼灼的望着陈兴,可能在她看来,她只是想请陈兴吃个饭,以示谢意,站在陈兴身旁的王忠却是有些不满了,心说这女娃是怎么说话的,这么一点分寸都没有,也不看看陈兴是谁,谁想请他吃饭就能请的?
王忠正待说什么,陈兴已是笑着摆了摆手,见陈兴这举动,王忠忙识趣的闭上嘴巴,只听陈兴道,“这样吧,明天我看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让王主任提前跟你们联系。”
“那好,明天我们就等着陈县长您到来了。”张馨脸色一喜,笑道。
看着张馨几人重新上车离去,王忠这才道,“这女娃漂亮是漂亮,说话却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这也怪不得人家,不是在体制内的人,又怎么会太懂得那些规矩。”陈兴不以为然的笑笑,倒是没去在意张馨刚才的冒昧,这漂亮女孩子,其实还是有几分专利的。
见陈兴如此说,王忠跟着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他会觉得张馨没规矩也是正常的很,体制里面,等级制度森严,级别上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小科员当着陈兴的面说要陈兴赏脸一块吃个饭,不用说啥,这个科员肯定会被人认为是脑子不正常了,也不看看县长是不是你一个小科员能够请的。
张馨抛却那层演员的身份,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她冒冒失失的说要陈兴赏脸吃个饭,可能在她看来觉得有啥不对,搁给王忠这样的体制中人来看,对方就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和王忠边走边聊了几句,两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开,陈兴看了下时间,也才十点左右,并不是很晚,干脆就走路回去,从这里到县委招待所,步行的话,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这溪门县城,确实不大。
沿路看着两旁已经显得老旧的建筑物,陈兴心思涌动,什么时候才能将溪门建设得焕然一新?这可不仅仅是需要时间,同样需要大量的财力和物力,以溪门的现状来说,想让城区旧貌换新颜,却是不知道还要经过多长时间的努力。
“在我离开溪门之前,又能否真正的让这县城产生一番变化?”陈兴内心拷问着自己,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和迷茫,想要改造一个落后的县城,这个工程的艰巨性可想而知,陈兴对此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就如同他对自己的前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一般,他的不确定,他的迷茫,又何尝不是对自身前程的一个拷问。
晚上十点,街道两旁的商铺也已逐渐关门,人丁稀少,小县城跟大城市的差别也体现了出来,要是在繁华的都市里,晚上十点,依旧是热闹的很,闹市区里,仍是人头攒动,而此刻陈兴走的这条街,已经是溪门最繁华的一条街,一眼望去,只有稀稀疏疏的人影。
十来分钟的路程,陈兴边走边看边思考,耽搁了不少时间,走到县委招待所时,已是将近十点半,沉思中的陈兴被前面喧闹的声音吵醒,抬目一看,本应该相对安静的招待所这会却是闹声一片,在招待所门口,聚拢了一大堆人。
就在陈兴疑惑的瞬间,远处警笛长鸣,声音是冲着招待所的方向来的,陈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快步往前走了过去,人群围成了一个圈,中间是一片不小的空地,看样子都在围观着什么,不少人还在议论着,陈兴从人群中穿了过去,也大致听到了旁人的议论声,好像是有人跳楼了。
挤到人群的前面,入目的景观有些触目惊心,现场用血腥来说一点也不为过,陈兴仔细的看了横在地上的人一眼,入目的刹那,陈兴的瞳孔瞬间收缩起来,整个人呆呆的定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陈兴低声呢喃着,横躺在那里,周围一滩血迹还在缓缓流淌着,那张浸躺在血泊当中的脸庞让陈兴怎么也不敢相信,赫然是晚上六七点还在帮他打扫房间的小泵娘张盈。
“都让开,都让开。”后面传来的声音让陈兴一下子惊醒,跟警察几乎同时到来的是120的救护车,几个护士跟医生抬着担架紧急的跑了过来,只是蹲在张盈身边细细的看了一下,随行的一个医生已经无奈的摇了摇头,无疑,医生的这个动作已经宣告了张盈的死亡。
“医生,这小泵娘已经没救了吗?”陈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上前去问着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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