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苏留如今的造诣,早已真我如一,只是气机浑然不漏,他在人群之中不显山露水上,于成都虽然感觉心神有一丝不谐之处,却也不知苏留已然由明转暗,遥遥地看着他。
追风刀为首的蜀地豪雄,终究是没有忍住投身大联盟的诱惑,被于成都当做了投石问路的石子犹不自知,急切间又带了些惊惶之觉,
苏留隐匿气机,瞧着于成都嘴角那一抹冷笑,心里一动:“以剑鬼的修为杀力,绝不容小觑,这货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
众人离开半响,于成都再度在青眉山上转了一周,依旧是一无所获,当下失望的一拂衣袖,也随后而去。
行至半山,便见着一朵绚烂到极致的烟云在空中腾起,于成都神情一动,气机提起,朝着那烟云腾起的方位急掠而去,苏留在他背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直保持着稳定的距离,等到了那处,却见着于成都阴着脸问了一句:“是你发出的千里云,这是怎么回事?”
发出这大联盟通讯联络之用千里云的是一个矮瘦老汉,豁嘴露出一口黄牙,躬着身子讪笑道:“于公子,你看这死了的这人,便是修罗剑官大侠,他方才下山,却为人所害,想是那个杀千刀的凶手所为。”
“左手修罗官御?”
于成都皱眉凝神细看,气机圆觉,那矮瘦汉子也谄笑道:“于公子慧眼如炬,官老爷子左手修罗剑成名已久,也是蜀中名侠,今番与这贼人动手,竟然为他所害,着实可惜,某看这贼子倒也奇怪,青眉山上金银钱财一概不要。”
于成都淡淡道:“说不定是仇家行凶。”
那矮瘦汉子却大摇其头,说,“灵霞师太平素与人为善,也不可能招惹仇家,于公子,我看这事非同小可...”
苏留拿眼看去,只见这人口中的修罗剑官大侠,此时正坐在一棵老槐之下,头颓然垂落,发髻散乱,原本戴着的斗笠已经落在了身边,左手却死死的握着一柄长剑,那长剑已然断了一截,他却至死都不曾放松。
“被人用一道剑气从左肋第三根肋骨之下穿入,直刺心脏而亡,这一道遗留的剑意,凶到极致,确实是青眉山上那一道...”
那矮瘦汉子见着于成都微微点头,当真心花怒放,此时巴结上蜀地破解神君的儿子,怕还没有远大前程么?
只是他正喜笑颜开忘乎所以,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前一凉,接着一痛,身上的气力好像从这个黑洞里无限的流逝,只见得于成都拂了拂衣袖,淡淡道:“那件东西你连想也不该想,只怨你自己想的太多,说的太多。”
苏留看的分明,于成都在那矮瘦汉子说话之时便已经动了杀心,观察左右情境无人,即时突下辣手,谈袖杀了这个人,只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果然够冷血。
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只是苏留心里还有一种感觉,今日要为这件事物而死的人绝不止是这些,正思忖间,空中有一声清响荡荡传来,只见得当空有一道绚烂流光陡然绽放,第二个千里云终于发出,瞧这方位,约莫是西南方向百余丈的距离。
于成都与苏留几乎是同时动身,朝着西南方向掠去,这个方向恰恰是青眉深谷方向,平时林木郁郁,人迹渺渺,以两人的轻功,过不多时,便已经到了那第二个千里云爆发的地点,发出这个千里云的正是追风刀倪志鹏,此时的他却已经是一个死人。
“同样也是一剑穿心...”
苏留瞧着这昂藏大汉喉间的血洞,见微而知著:这剑冢剑鬼用剑确实别出机杼,完美的将剑道与杀道结合在一起,用剑杀人仿若艺术一般,绝对不费半点多余的气力,每一剑都是恰到好处的致人于死地。
只是这追风刀喉间鲜血激溅,那剑鬼定然是走不太远,甚至可能没走!
嗤!
苏留脑海里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空中已经有一声清响戾鸣响起,这道清幽剑音极其诡异,好似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自虚无之中陡然迸发出来,如石中之火,电光疾闪。
斩向了于成都!
于成都当真不愧是天榜破解神君的传人,胸腹要害之地全然被罩在那恐怖的剑意之下,他身子却诡异一缩,腹部急剧瘪了下去,同时蓝袖一转,连拍数掌,将空中金虹般贯穿射来的纯澈剑意给拍的散去。
只这一霎,于成都便已经拉开了相对安全的距离,两人相对而立。
果然是这个灰衫剑客,面色冷峻,背上斜斜背负三剑,一剑不中之后,便站在了一棵巨树的树枝上,居高临下,身子好像没有重量一般。
于成都被这灰衫剑客先刺了一剑,双眉陡立,忍不住冷笑一声,开门见山道:“终于找着了你,你们剑冢的人,居然把爪子伸到了蜀中,此时把灵霞上人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我给老剑神一个面子,放你一条生路。”
灰衫剑客灰带束发,背负三剑,每一剑都刻着一个锋锐几欲脱柄而出的“丙”字古篆,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于成都,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这人连杀了灵霞派一门,身上的灰衫都没沾染半点血迹,一定是一剑刺中拔剑之后鲜血还未来得及飙射之时,身形便已经变动了。
“剑法与身法契合,走的是快剑路子。”
苏留天子望气一看,瞧他握剑的姿势,便知道了大概分晓,忽然之间,那个灰衫剑客竟然抬头向着苏留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眼,同样是冰冷的没有丝毫情感,与看向于成都的那一眼如出一辙,但是于成都都没有发现苏留的底细,他竟然能勘破苏留藏身之所。
“这剑鬼果然不同凡响,剑心磨砺到纯澈无暇,气机圆满,难道这剑冢里的人当真这么可怕?”
苏留心里微微一动,真气登时收敛,而于成都却趁他那一瞥的间隙,悍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