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结束第三天,林有德他们前往大角空间站,接受属于他们的勋章。
授勋仪式林有德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所以开始觉得索然无味,夏咏芝也是兴趣缺缺的样子,芙蕾雅倒是很兴奋。
莉莉贝莱则一副惭愧的表情,似乎她认为自己不该拿这个奖章。
授勋仪式结束后,莉莉贝莱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贝莱家好多人发来祝贺,”莉莉在战术链接中说,“看到这些我真觉得浑身不对劲。我明明只是跟着混了一个奖章,有什么好夸耀的嘛。”
对于莉莉的抱怨,众人只是相视而笑。
“笑什么,真是的。之后干嘛去?”莉莉撅着嘴,用不高兴的声音问道,同时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昨天的金鸡独立可是让她吃够了苦头,最后只能乖乖按照林有德的指示从基础开始。
林有德跟诺亚确认了一下——她无法进入授勋仪式现场,所以正等在司令部外面。
随后他回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姑娘们说:“那位牺牲的间谍,除了给了我们情报资料之外,还给了我们这个。”
林有德把诺亚拿铅笔速写出来的照片展示给众人看——其实人类也能用铅笔完成这种事,但林有德总觉得让诺亚来写比较可爱。
两名人类立刻认出来照片里的男人是那个服务生,芙蕾雅则迟疑了一会儿,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确认了一下几名人类的表情。这才将信将疑的问:“那是……在裘卡空间站死掉的那个招待?”
“对,旁边那女性应该就是他的前女友之类的人。我想他把这个照片给我,是想让我去看望一下他的前女友。”
夏咏芝有些迟疑的问道:“他已经潜伏了有段时间了吧?他的前女友现在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不是么?贸然过去好吗?”
“可万一那位姑娘一直在挂念着他呢?”芙蕾雅提出反论。“也许这么多年来,她都在等着他的消息呢?”
莉莉则紧闭着嘴,看起来她现在把自己摆在了整个小队新兵蛋子的位置上,所以决定不插嘴两位“老兵”的争论。
林有德决定行使自己身为队长的权力:“我已经仔细调查过她了,她就在大角空间站,而且还没有结婚,只是有个男朋友。我已经定位了她现在的位置,并且正在追踪她,我们去找她。把真相告诉她。如果把真相带给她是那位英勇的情报员最后的愿望,我们就应该执行,不能让英雄的遗愿落空,不是吗?”
夏咏芝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道:“嗯,你说得没错。”
“那么我们出发吧,诺亚已经拦了一辆出租飞车,就在司令部门口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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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林有德在飞车的车窗里远远的看到了照片上那个女人的脸。
“我们到了。”他这样说着。同时夏咏芝操纵飞车离开空间站内的主要交通空间,向着模拟开放空间的商业街边缘降落下去。
“我这样操作可是违规的,不,入侵飞车的电脑系统并且手动操作本身就是违规了。我们为什么不用宇宙军的飞车或者你们林氏家族的交通艇啊?”夏咏芝一边操作一边抱怨连连。
林有德耸了耸肩:“这些载具都有标志,坐过来太显眼了。”
说话间飞车稳稳的停在商业街的人行道上,落地的气流引起了小小的骚动。而直接被挡住去路的照片上的女士则惊讶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像是她男朋友的人立刻挡到她跟前。
林有德开门下来。首先示意两人别担心,随后他清了清嗓子。等待身后开关车门的声音都消失后,才朗声问道:“请问是赵雅芝小姐么?”
“是的,我就是。”女士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这时候护着她的男士突然指着林有德说:“我记得你!你是那个林有德,给伊拉莱公主戴了绿帽子的那个林有德!”
——等下,为什么传闻变成这样了?
是这样吗?
林有德暗自摇了摇头,装没听到那不知名男士的话,他亮出手中的画像问道:“赵女士,你认识画中这个人吧?”
赵女士愣了一下,一脸的茫然,但那茫然渐渐的变成了惊讶。
“我……确实认识他,可是他……他已经死在飞船事故里了啊,我记得是一艘宇宙军的巡洋舰。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这些年一直都在看心理医生,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确认你是否真的是赵雅芝小姐而已。他的遗愿就是让你知道,这些年来他其实还活着。”
“遗愿?这些年来其实还活着?”赵女士重复着林有德的话,“这就是说……”
“我不能告诉你任何细节,这是规定,我只能说,他以人类之姿慷慨赴死。”
赵女士捂着嘴巴,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中涌出。
“想起来,”她轻声说,“在他‘出事’之前,我和他去ktv复古了一回,他点了好多让我觉得不吉利的歌,你是军人你应该知道,什么啊,啊,我当时发火不让他唱,结果他又点了首,我生气了,摔门就跑,我以为他会来追我,但他没有,所以我气得一直不理他,直到他……”
赵女士已经泣不成声,林有德等人面面相觑,结果发现各自的表情都很肃穆。莉莉贝莱干脆别过脸去——要知道纳米机械可以将所有的泪水都扼杀在眼眶中,绝不会出现不想掉泪却控制不住的状况,但她还是转过脸去。
终于,赵女士在现任男友的安慰下由大哭转为抽泣,林有德也抓住机会把铅笔画收回怀里,并且告辞道:“那么,赵女士,我们就不继续打搅您了……”
“那画不能给我吗?”
“抱歉,不能。”林有德犹豫了一下,没说这画是他自己画的,就让赵女士继续误以为这是记忆里那个已经远去的人的手笔好了。
夏咏芝上前一步说:“如果您想要凭吊他,可以去十一号圆环的宇宙军烈士公墓,那里有无名英雄纪念碑。”
“我会去的。”
紧接着,林有德等人向后退了一步,一起向赵女士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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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赵女士之后,林有德一行人驾驶着飞车,来到宇宙军烈士公墓——又叫宇宙军荣军院。
这里没有单独的墓碑,因为在开拓宇宙的两百年中太多太多的人牺牲,根本没有空间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墓碑。于是它们的名字被刻在了墙上,那墙壁以螺旋形围绕公墓的主建筑,总长度达到了几千米,而且还在不断的向外圈扩建中。
沿着这姓名墙形成的螺旋通道进入陵园的最里侧,可以看见那座没有碑文的纪念碑,纪念碑的顶部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炬,纪念碑的基座上则写着一行小字:“你们以人类之姿慷慨赴死,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在纪念碑后面,有一面巨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至今为止牺牲在保护人类的战线上的无名英雄的数目:九千七百五十五万零一人。
想必那个1是这两天才出现的。
“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这个数字中的一份子吗?”夏咏芝轻声问。
“会的,说不定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林有德淡定的回答。
同时他心中小声嘀咕:我的父母估计已经在里面了。
芙蕾雅突然说:“那如果我也挂了,这个数字会不会改写成九千七百五十五万零一加一人啊?我的意思是,在前面那数字后面加上一个加号,‘+1’这样……”
林有德笑着摇摇头:“不会,当然不会这样。”
“可是你们人类会把我当作自己人吗?”
“不知道,”林有德诚实的回答道,“不过我肯定是把你当作自己人完全信任着。”
“这个自己人该替换成‘我的人’吧?”夏咏芝也一概刚刚的凝重,一派轻松的加入对话。
“不觉得在这种肃穆的地方**很不礼貌吗?”莉莉没好气的说道,“够了,我要走了,不管你们。”
说着莉莉自顾自的就往外走去。
这时候夏咏芝用手轻触林有德的肌肤说道:“我刚刚在司令部,刚刚画完妆出来等待授勋仪式的开始的时候,在司令部内闲逛了一会儿,结果碰到了几个像是舰艇设计院的蓝衫,他们兴奋的讨论着下一级大型巡洋舰的设计方案,新巡洋舰好像已经定型,要开工了。”
“但现在你不太可能开上它们了。”林有德有些遗憾的回应道。
“还不一定啊,说不定我们更活跃一点,做出更多成绩,宇宙军就会把新船中的一艘交给你当‘公务车’用呢。”
林有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想那么远。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