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蝴蝶终究不过是造更多毛毛虫的源头
天色变暗之时。
拓跋克跟着南素柔到了用餐的地点，一路，他没有再说太多话。
拓跋克一开始觉得身后跟着什么东西，而且他还怀疑那东西藏在身后的某棵大树。
有东西正在接近他们，那气息原本微若细蚊，然后身躯渐长，似乎有很多双贪婪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的脊背。
而在前头带路的南素柔似乎恍然无觉。
拓跋克精神渐渐被那些无形的东西折磨得紧张起来，他不断地朝身后看去，却总觉得待他转身，不管转得有多快，那些东西的气息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拓跋克禁不住想到小时候，他还跟他的九哥拓跋廉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经常在宫里走夜路时，假装身后有妖怪跟随，追赶着他们。
这样的童年幻想，让拓跋克如今在宫外独自行走的时候，会想象有鬼魂在他身后行走，而且，它们真的会出现在他的视野边缘，可等他焦急又恐惧地回过身去的时候，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他的确会被自己吓得不轻，但他又有些愉悦，因为这种恐惧的滋味是由自己掌控的，怕得多了，也麻木了，真正遇事情的时候，显得尤为淡定。
可如今，拓跋克跟在看似“柔弱”的南素柔身后，却总觉得背后有一股冰寒的气息攀爬脊背。
这种恐惧根本不由拓跋克本身掌控，这种滋味让他一点儿都不好受。
而且，在水无月行进的这个漫长的旅途，这种恐惧感在拓跋克心变得与越发真实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拓跋克心里感到非常怪，南素柔独自一人提着灯笼为他引路，周围没有半点儿人气，好像一个空空的大宅邸。
配越渐暗沉的天色和随风摇曳的红灯笼，这水无月瞬间成了鬼宅一般的所在。
拓跋克刚想问前头的南素柔，什么时候才到吃饭的地方，但他却瞬间感觉到背后有看不见的手指朝他的肩膀越来越近。
拓跋克猛然回头一看，的确能看到些东西，不过是一些萤火虫……
但周围的空气似乎被什么东西凝结了起来，旁边的树枝也被压弯了腰。
有东西在跟着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
恐惧伴随着颤抖贯穿拓跋克的身心。
秋天的黄昏真冷，的确冷，感觉下雪的时节还要冷。
这到底是哪儿？
拓跋克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看起来极其陌生又熟悉的建筑，他记得刚刚跟着南素柔离开刚才那个院子的时候，触目的是这种建筑，为何这水无月的建筑都长得这么像？让人看了眼晕。
石径逐渐变低，因此拓跋克可以瞧见远处还有很长一段路途，对称的建筑物镶嵌在黑色的树林里。
又走了一段距离，拓跋克愉快地认出了某个亭台水榭的房顶，他心疑虑重重。
拓跋克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放松紧绷的肩膀，却禁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水无月怎么这么长？吃个饭真是太辛苦了。”
南素柔回眸一笑，道“真是怠慢您了，马到了。”
说着，南素柔引路，终于转变了方向，朝着左边的石径岔路口走去，将拓跋克带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建筑。
与此楼对称的另外一边是一模一样的绣楼。
南素柔对着拓跋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殿下可以在二楼用膳，这边的二楼可以看到另外一边的二楼，您可以一边用餐，一边欣赏那边的风景。”
拓跋克精神紧绷，立即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他唇角一勾“郡主的安排甚是妥当，这样偷窥才有趣味。”
南素柔微笑地点头，带着拓跋克了二楼。
这回，拓跋克终于看到了别人。
他唏嘘了一声道“总算看到了人烟。”
说着，他径自找了位置坐下，口继续嘀咕道“人烟意味着食物、温暖和有人陪伴……”
南素柔睨了周围的仆众一眼，仆众们瞬间有眼色地走出了房门，不一会儿，丫头们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南素柔笑道“殿下需要万宝斋新进的艾酒吗？”
“我不排斥。”拓跋克轻笑道“那种酒，味道别具一格。”
“是大秦的。”南素柔做了一个手势，旁边的仆众边前倒酒。
屋子里点了蜡烛，有些昏暗，但也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南素柔道“说起来，这种酒也是难得，即使是大秦的酒，味道这么馥郁的还是很少见的。”
“馥郁？”拓跋克浅尝则止，“郡主的用词总是这么恰当，您年纪如此幼小，念的书不少。”
“我很高兴殿下这么想，但我与殿下没法相，殿下可以直呼我姓名。”南素柔轻笑。
“好啊。”拓跋克拿起筷子，开始观察餐桌正冒着热气的食物。
晚餐是红彤彤的螃蟹，还有黄得像屎一样的南瓜汤，散发着奶油香气的烤禽类，还有不知道事什么玩意儿混杂凉拌的果蔬，所有的菜肴都有特定的美酒搭配。
拓跋克一看便知道这不是原菜肴，虽然味道非常香，但是卖相真是让人吊胃口。
不过，拓跋克在外头流浪多年，知道食物来之不易，有的吃不错了，不吃白不吃，不吃饿肚子是自己吃亏。
于是，拓跋克夹菜，用非常粗犷的方式吃了起来。
“这是番邦菜肴。”拓跋克啃着螃蟹腿，一边说道“我还是较喜欢吃有姜葱的螃蟹，这味道香是香，可吃起来腥味重，但烤肉做得不错，南瓜汤也是，我很久没有吃到过这样的菜肴了，有些怀念呢。”
“这些菜肴已经是下仆们努力做到的程度了，还请殿下见谅。”南素柔轻笑道。
“这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不必介意。”拓跋克抬眼瞧南素柔，别有意味道“这更微不足道的小事，有时候都会被人拿来当两国开战的借口。”
南素柔揶揄道“搞不懂这些谋臣使臣什么的骗来骗去的有什么意思，多累人呀。”
“骗来骗去那才叫政治。”拓跋克哈哈大笑，说着，他有些后怕道“我说你啊，这水无月以前是不是凶宅？我刚刚跟在你身后，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你住在这里这么久，还真是有胆量。”
“不过是一堆死物，有什么好怕的？”南素柔轻笑，“您说我有胆量，那是，一个人非得有胆量才能爬到我如今的地位，您也是个有胆量的家伙，那样恶整东瀛使臣，不怕两国开战，胆子倒是不小。”
“起郡主你谋害天圣朝诸位皇子，我真觉得我胆子还没有你肥。”拓跋克将自己的杯子倒得满溢，抬眼盯着南素柔。“这天底下，没人能你更胆大妄为的了。”
第481章 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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