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晖祖随后又对经济状况、钱庄、票号、银行以及股票市场说了很多自己的看法,尽管萧震雷对经济金融领域完全是门外汉,但他来自后世,长时间的受电视电影、报纸等新闻媒体的熏陶,听也听得多了,有那么一些了解,现在再听陈晖祖的阐述,感觉这陈晖祖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在陈晖祖说完后,萧震雷沉吟片刻便道:“陈先生在金融领域,特别是对银行业的很多见解与我不谋而合,以陈先生的才华,在我振华公司做一个财务总监算是屈才了,我呢,正有意开一家银行,本金大概二百万两,我想请陈先生暂时先做财务总监的职位,待我筹集到本金和打通一些官面上的关节之后,陈先生再着手帮我去主持银行的事宜,不知陈先生意下如何?”
陈晖祖闻言有些激动,连日来多番受到冷落和不顺,现在终于有人看重、欣赏自己的才华,这还真有点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伸手同萧震雷握住道:“多谢总裁器重,一切就按总裁之言办吧!”
现在两人才刚刚认识,虽然已经确定了以后就要一起共事,但萧震雷也清楚交浅不言深的道理,陈晖祖能这么说已经很难得了,他想了想问道:“陈先生,公司这边暂时还很简陋,宿舍还没有建好,工人们也住在工棚里,先生在午休或其他时间想休息的话就只能在办公室里,您的待遇按照副总经理级别,给您配专职的汽车和司机。另外在租界还有一套房子,不过房子的事情可能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给您办好。在这期间您的住宿问题需要您自己解决,当然费用可以在公司财务上报销。您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陈晖祖摇头道:“谢谢总裁,我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那么您需要多长时间处理自己私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明天就来上班!”
陈辉祖连忙道:“当然可以!”
萧震雷点点头,起身在办公桌上按了一下铃,秘书很快进来了,萧震雷吩咐道:“小高,陈先生的职位是财务总监,带陈先生去办理一下入职手续吧,另外立即给陈先生准备好办公室以及代步车马。房子的事情也要尽快办好”。
“好的,陈先生,请跟我来!”
送走陈晖祖之后,萧震雷心里感叹总算找到了一个人才,如果开银行要找总经理的话,在当今的中国,陈晖祖是第一人选。
想要招到与机械制造有关、并且拥有大型公司管理经验的专业人才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实在太难了,这个时代懂得机械制造的人才本身就少,即便有也基本上都在为清廷效力。就更别说有管理经验而且又懂机械制造的人才了。
又过了几天,萧震雷面试了不少人,但能让萧震雷比较满意的少之又少,萧震雷选择了一个叫霍尔的比利时人做振华公司的总经理。又从上海滩两家小厂挖来两个人当任副总经理,这两个人分别叫邓华明和林志强,这两个人都有机械制造的管理经验。以前所在的机械厂虽然规模较小,但好歹人家管理过大一批人。
这些高层人员定下来之后。接下来就是招聘中层管理人员,这些事情自然是交给霍尔、陈晖祖、邓华明、林志强这些公司高层去做。另外公司的管理层结构、组织框架和章程这些都需要他们来做,萧震雷也只是偶尔提一下意见。
公司有了高层,很多事情就不需要萧震雷亲自去做了,这天他把工作交代给霍尔等人,就让狗蛋赶着马车送他回了位于公共租界中区的萧公馆。
回来洗了一个澡,洗去连日来的疲劳,刚刚换上干净衣服,负责公馆安全的周传东就走过来说:“先生,外面有一个陈英士的先生求见!”
“陈琪美?他来干什么?”萧震雷心里嘀咕了一句,想了想对周传东道:“你去请他进来吧!”
“是,先生!”周传东答应一声就走了。
萧震雷起身走到洋楼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周传东领着陈琪美和一个外国女人走了过来,当看见那个洋女人的时候,萧震雷感觉那女人好生面熟,仔细一想,这洋妞不就是那晚在汇中饭店的舞女德玛吗?陈琪美怎么跟她在一起?而且这个女人对那晚的事情可谓是清楚的很,如果她把那件事情说出?萧震雷心里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毕竟她是同谋,而且又收了钱,再说谁会相信一个舞女说的话?这种人的话在法庭上也不能作为证词。
放下心中的疑惑,萧震雷迈步走下楼梯笑道:“欢迎陈大哥前来寒舍做客,萧某不胜荣幸!”
陈琪美提着一个礼盒将其交到周传东手上后向萧震雷拱手笑道:“萧老弟你是个大忙人,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正好碰到你在家里,怎么样,我没打扰你吧?”
萧震雷装作不悦道:“陈大哥说哪里话来,你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呢,即便是有事也要推了,先招呼你再说!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陈琪美当即做介绍:“这位是德玛小姐,是从德国来的,德玛小姐,这位就是名震上海滩的萧震雷先生!”
萧震雷和德玛两人心知肚明,都装作是第一次见面,做了个吻手礼之后,萧震雷请陈琪美和德玛两人进入洋楼客厅就坐,并让吴妈上茶。
其实在最近一个多月之类,陈琪美已经到这里来过几次,每次萧震雷都是热情的招待,两人相谈甚欢,这次来了之后,三人就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聊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德玛说:“萧先生,我可以去后面花园看看吗?”
“噢,当然可以!”萧震雷笑道:“您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请随意!”
“谢谢!”德玛嫣然一笑,提着裙摆起身欢快地走了。
德玛去逛花园之后,萧震雷和陈琪美又继续闲聊,两人聊的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聊,从日本、美国的政治聊到巴黎的女人,说起风月,陈琪美是个行家里手,这也跟他的工作有关,他长期借着青楼妓寨的掩护从事革命工作,在这些地方混得久了,自然而然地成了老手,德玛这个女人就是他最近交往的。
聊着聊着,陈琪美话题一转问道:“萧老弟,我听闻最近这段时间,你与青帮范高头范老哥闹的颇为不愉快?”
什么颇为不愉快?简直就是成了生死仇家,陈琪美这样说只是不想让萧震雷脸上难看而已,萧震雷也清楚陈琪美和范高头的关系,以他与范高头的关系,他不可能不明白两人闹成这样的原因,那么陈琪美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萧震雷猜测陈琪美有可能是来当和事佬的,于是不动声色笑道:“陈兄,不是我要跟他闹,是他不厚道在先,这上海滩有钱人多如过江之鲫,超级富豪也不在少数,他贪婪也就罢了,那么多有钱人的主意他不去打,偏偏对我手里那点钱眼馋,我手里的钱难道就是大风刮来的?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以我为一个黄毛小子,外乡人,好欺负?陈兄,你跟范高头的关系我也清楚,你们是拜把子兄弟,但在我这里,你是你,他是他,我绝对会区别对待,你要是看得起我,我还当你是朋友,可你要是来当和事佬的,那就恕我不能从命了,上次事情,双方都损失不小,我的兄弟们死伤惨重,缺胳膊断腿的也不在少数,他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跟他之间已经成了生死仇敌,没有化解的可能了!”
陈琪美还真没想到萧震雷这么快就猜中了他的来意,不过他也长期在外面跟各色人等打交道,反应很快,听了萧震雷的话之后,脸上丝毫看不出尴尬,连忙摇头道:“萧兄弟你别误会,我今天还真不是过来当这个和事佬的,我也当不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就如你说所,咱们各交各的,我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这次我来是为了其他事情!”
“哦?陈兄请说!”
陈琪美喝了一口茶说道:“自从认识萧老弟之后,我们每次相谈甚欢,我相信萧老弟也应该猜到我是什么人了,没错,我是革命党,受孙先生的指派在上海滩从事革命活动,主持上海滩革命活动的一切工作事务,经过这么多天的闲聊和观察,我看得出来,萧老弟是不满清廷统治的,是同情革命的,至少对我们是没有敌意,而且萧老弟深知民族大义,正是我们革命者的理想人选,我代表同盟会上海分会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让我们一起推翻满清王朝的统治,不知道萧老弟意下如何?”
萧震雷听得目瞪口呆,这样就算拉人入伙?如果答应就算进入革命者阵营了?这也太草率和儿戏了吧?这样的组织他还真不敢随便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