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天境内,端木府中,主院阁楼,书房重地。
一袭黑色锦袍加身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张金色的半脸面具,只露出光洁性感的下颚,修长的身材被巨大的黑色方桌遮挡,他神情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看起来优雅闲适无比。
“族长,这是少主派人传回来的消息。”
年迈却精明依旧的管家脸上不显任何老气,恭敬地大少爷端木宇痕使用家族秘术传回来的信函交到族长端木恒手里。
端木恒却并没有立刻接下,眼神在落到那封信函上面的一刻变得有些幽深,管家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却知晓自己的本分,安静地等候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良久,久到管家感觉那凝聚在自己手中信函上的视线都快要将他的手一起灼烧掉的时候,端木恒总算是将信函接过,缓缓展开。
信函里的内容非常简单明了,简单阐述了端木宇痕自抵达羽灵学院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重要事件,包括端木卓和红棉的纠缠,他与花千舞的生死之战,一言一行,没有丝毫的偏颇和隐瞒,好似完全站在客观的角度,没有为端木宇痕自己辩驳半分。
然,端木宇痕却是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哪怕他刻意谎报也没有用,他的父亲——端木家组的族长大人,那个总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天生的掌权者,上位者风范十足的男人,从来就不曾放松对他的关注,亦或者说是监视?
这一点,父子两人,同样的心知肚明,却默契地没有揭开。
最后的那一层窗户纸,不到最后关头,贸贸然捅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于他或是他,都是一样。
双目一扫,在最后一行“请父亲指示”的霸气侧漏的字上面停留了片刻,端木恒这才缓缓抬头,看向一直等候着自己指示的忠心老管家,沉思了一会儿,不明深意地道,“宇痕已到什么地方?”
低哑的声音并非刻意的压低,自然清亮,有着几分爽朗和魅惑。
信上最后的落款时间是一个时辰之前,按照家族秘术的传递速度,应该是信函刚刚抵达端木府邸便被管家带到了他的面前,而此时距离端木宇痕逃离浩瀚国帝都流蓝城已是三日有余,这个儿子直到现在才请教他的“指示”,未免……
有些令人感到讽刺啊!
被金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的端木恒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忠心的管家不能猜透他的心思,只好赶紧回答道,“据暗卫来报,接连四批暗卫护主而亡,少主一行人在被一路追杀的途中遇到了相护之人,此刻正停留在横跨月渺大陆的季之森中围,似有事相商。”
晕沉墨黑的眸子沉了沉,冰凉的面具泛着冷光,明明那人连坐着的姿势都没有改变,却忽然让忠心的老管家感到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不止些许,心里愈发胆寒。
端木恒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身旁之人那冷汗淋漓的脸一样,白皙纤长的手指在黑色的方桌上轻缓而有节奏地敲打着,莹润的白和极致的黑形成鲜明的对比,美得令人惊奇。
手指顿了顿,抬头,单薄无情的唇张开,吐出一串令人忍不住想要全身战栗的话语,“你说,我是不是给了他太多的自由,纵容过度了?”
主子之间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这种身份的人可以随意议论的?
老管家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很懂得安分守己,为人向来本分,这也是他能够在这偌大的端木府邸中安然度过几十年漫长光阴的最根本原因。
更何况,他也知晓,此刻族长会对他发出这种疑问,并不是真要他说出一个答案来,只是自言自语式的自问自答罢了,所有的答案,都在端木恒自己的心里,完全用不着他这个管家来说些什么。
于是,脸上的神情愈发恭敬,老管家却也不敢完全无视主子的问话,一个打太极似的标准回答便将那问题又重新丢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那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手下人对自己的敬畏从来都不会少,这一点,端木恒的心里非常清楚,对于这个聪明又有分寸的管家,他自是没必要刻意去为难的。
他只是在想,那个帮助了被几乎整个大陆的人追杀的端木宇痕的人是谁?
管家所说的有要事相商,又是否另一个阴谋?
眼前,似乎被一团迷雾所笼罩着,端木恒总觉得自己和那个并不与自己亲近的大儿子之间,有一道令人惊颤的鸿沟隔离开来,谁也跨不过去,距离,也因此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让两位长老到这里来。”端木恒简单地吩咐完,目送着管家迅速退下去的背影,有些疲惫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端木宇痕在浩瀚国惹出来的事情,并非只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有很多未被人注意到的细节,都对他有着足以致命的威胁。
寻常人分辨不出来,他端木家一代族长,难道还会如此错觉吗?
也正因为此,端木恒才没有轻举妄动,这个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算计他端木家的花千舞,似乎,也不知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高级炼药师么?
在端木恒心里的想法如坐过山车一样翻滚不止的时候,端木家仅有的两位长老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三人关在屋子里,没有任何人敢凑近那个房间,不知道他们到底谈论了一些什么,等到两位长老面色凝重地离去的时候,老管家再一次被端木恒传唤。
“将这封信函用秘术传到宇痕手中,去吧!”
简单地吩咐完,端木恒竟像是疲累了一般,颇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老管家立刻便退离,并派人立刻将手里的信函传出去。
而此时,季之森中围的一个被层层密林所环绕包围的深谷里,弥漫的烟雾让人看不清一米以外的景物,一辆并不显眼的魔兽车略显突兀地停在深谷里,四周等级高低不同的暗卫分别守护着,不让任何人任何鸟兽靠近半步。
马车里面,和低调不显眼的外表不同,内里十分地奢华精致,就连扑在地上的地毯都是用千金难求的雪谷火绒制成,更遑论那简洁大气的其他装饰了。
此时,低调奢华的马车里面,有两个人,两个同样优秀俊逸非凡的男人。
其中一人,自然便是被花千舞巧计陷害而被迫一路逃亡的端木宇痕,另一人,却是他不曾想到过的人——浩瀚国第一世家大公子,闻人烬香。
“本公子以为,你是对那个花千舞有几分心思的。”一点儿也不留情地戳穿那人的心思,在面对月渺大陆上最末国的第一公子时,端木宇痕的骄傲又全部回到了体内。
哪怕输给了花千舞,他依旧保存着自己的尊严。
“宇痕兄说笑了,”闻人烬香竟露出了一个与他“阴狠嗜杀”的性格十分不符合的柔和笑容,一点儿也不在意端木宇痕那冷嘲热讽的语气,反倒交好的意味儿十足,“花千舞那种女子,可不是我能够消受得起的。”
闻人烬香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自己对花千舞的兴趣,却也明确地表达出自己对她的敬谢不敏。
自从被她剔除了体内隐瞒二十余年的灵骨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更加深沉,心思也更加地令人难以捉摸。
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对花千舞那刻骨铭心的恨,在看到花千舞得到毁灭的下场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消散的。
对闻人烬香的否认不置可否,反正端木宇痕是对那女子再没有了除报仇外多余的心思,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同样被花千舞羞辱过的男人,心里,一定也有着一份刻进骨髓里的仇视,而他之所以救了自己一次,想必也是有所图谋。
“你想要我做什么?”开口简单明了,一点儿也不隐瞒拖沓,端木宇痕就是这样的人,也没有那个耐性去听闻人烬香和他打太极。
他还在逃亡途中,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向父亲大人请示,闻人烬香若是不肯干脆一点儿,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他在这里耗下去。
虽然只是在季之森中围,但意外总是发生,端木宇痕被生灵圣果改善之后的修为已经隐隐有突破之势,找一个清静无人打扰的地方,拼尽全力突破神灵师,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思及此,端木宇痕看向闻人烬香的目光透露出一丝不善,这个男人该不会是故意来拖延他的时间的吧?
仿若没有受到那凌虐般的灼人视线的影响,闻人烬香坦然一笑,开门见山,“我们合作吧!”
“合作?”虽然心里已经有过设想,但听到这句话亲口从闻人烬香的嘴巴里说出来,说不惊讶,是骗人的,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想要跟我怎么合作?”
同样回以一个颇有深意的表情,闻人烬香那双黑沉发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端木宇痕,幽然道,“对于同样一个让我们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女人,我不相信端木家的大少爷会宽容地不计较。”
顿了顿,不等端木宇痕给出反应,闻人烬香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合作,将花千舞和花家彻底扳倒,你意下如何?”
...q
第234章
0.1秒记住本站域名 [ixs.cc]
点击下载小刀阅读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