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李中易吃了一顿晚膳之后,又喝了茶聊了会天,刘文柄这才告辞离开。
李中易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刘文柄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
文臣集团,死抱着独尊儒术的信念不放,迟迟不肯与他合作。
那对不起了,李中易掺沙子、挖墙脚的本事,并不比任何文臣差。
在文臣集团之中,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各有各的利益诉求和派系。李中易要做的是,拉一派打一派玩一派,并挑唆他们内讧。
只有文臣集团闹了内讧,才是最好的分化瓦解的时机!
李中易有的是时间陪着文臣集团玩耍,并且,只要他把重视杂科考试取士的改革,持续性的进行下去。到最后,文臣集团要么选择驯服,要么只能被官场所淘汰。
科举考试,历来都是读书人的指挥棒!
重视杂科,必然会削弱独尊儒术的根基,最终达成百花齐放的新局面。
从滑州到开封,要经过两个大州,一为卫州,一为郑州。从郑州到开封,只有百余里地,有汴河相连,水运条件十分便利。
以京城开封为中心的“四大漕渠”,即汴河、黄河、惠民河、五丈河,有3条流经郑州,其中的汴河,就是大运河流经郑州段的通济渠。
水上运输,是成本最低廉,运量最大的运输方式。所以,隋炀帝为了漕运的畅通,开通了大运河。
李中易拿下了整个江南之后,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显然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江南的粮食物资,怎么运输到开封,或是洛阳呢?
既有的大运河,每隔三年五载,就需要疏浚一次,其恶果是:频繁使用民力,导致民怨沸腾。
站在李中易的立场之上,开封肯定不是合适的首都地点。开封的缺点异常之明显,一则水运不便,汴河到了冬天就会封冻禁航;二则地势一马平川,利于被进攻,而不利于防守。
迁都的想法及其各种方案,一直都摆在李中易的案头,只是他尚未下定决心罢了。
如果迁都去幽州,显然不是一个合理的安排,对于帝国掌握南边的局势,有着极大的地理上的劣势。
如果迁都去洛阳,黄河到了冬季的封冻期,依然无解。
当然了,南唐的旧西都,江宁府,连皇宫都是现成的,就差李中易住进去了。
只是,李中易遍观史书,所谓南船北马的逻辑,延伸出来之后,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北武南文。
自从秦朝以降,天下分久必合的状况之下,除了朱重八北伐成功统一全国之外,基本上都是北方统一南方。
当然了,国民政府名义上统一全国的时间异常短暂,并很快就输给了南下的解放大军。
所以,就李中易的内心而言,他并不乐意迁都于南方。尤其是金陵这个地方,仿佛被诅咒了一般,简直就是武运不彰的典型代表。
不过,李家军中,就含有实力极为强大的水师舰队。既然有了强大的水师舰队,实际上,移都于海边的良港,已经是大势所趋。
当然了,迁都于海边,缺陷就是政治经济中心,距离内陆地区过远,朝廷对于地方的控制力有所削弱。
这年月,凡事有利必有弊,端看怎么取舍利弊了。
“皇上,外面风大,当心着凉。”韩湘兰悄悄的走到李中易的身旁,轻手轻脚的替他披上了大氅。
李中易心有所感,便问韩湘兰:“若是迁都于鄂州,如何?”
韩湘兰协助李中易处理政务公文,已经时间不短了,她自然知道,所谓的鄂州也就是西汉之江夏郡,隋朝之江夏县,唐时才改为鄂州。
鄂州与沔州,隔扬子江相望。前朝显德初年,沔州改为汉阳军,鄂州依然是鄂州。
“鄂州居中而治全国,兼有水运和陆运之通畅,北可控扼中原,南可吸纳江南之粮资,且冬季水路不冻,确是好去处。”韩湘兰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又协助写节略长达数年之久,自然是见识不凡。
李中易听韩湘兰尽说好话,不由微微一笑,这马屁拍得悄无声息,拍得好哇!
不过,韩湘兰确实没有说错,鄂州在后世有着九省通衢的美誉,交通的便利性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了,迁都之事,兹事体大,必须慎重从事。并且,国家尚未完全统一,迁都之事不可能冒然行事。
船队抵达卫州之后,李中易没兴趣上岸闲逛,只是在帅舱内接见了卫州知州赵彦邦。
赵彦邦也是孔昆的门生,属于典型的儒家弟子,李中易也就正襟危坐的接受了他的大礼参拜。
“知卫州事,臣赵彦邦叩见皇上。”赵彦邦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
李中易摆了摆手说:“罢了,平身吧,赐座。”
宫女端来锦凳,摆到了赵彦邦的身后,赵彦邦再次拱手长揖到地之后,这才欠身坐到了锦凳之上。
“赵知州,卫州去岁的总税入,几何?”李中易很喜欢问税收问题,上次没难倒刘文柄,这次倒要考考赵彦邦。
赵彦邦凝神想了一阵子,磕磕巴巴的说:“也许,似乎,好象是三十多万贯吧?”
李中易事先看过统计材料,卫州去年的总税入,实际上是四十多万贯,比滑州少了快一倍。
卫州距离京师更近,人口也更多,田地只比滑州多,税收却少了快一倍。可想而知,赵彦邦并没有落实重商主义的政策。
李中易顿时失去了和赵彦邦继续聊下去的耐心,他又问赵彦邦:“卫州总计有多少上等良田?”
传统的官员,重农轻商,至少应该掌握农业生产的基本情况吧?
然而,赵彦邦却依旧答不出来,并且,口吃的异常厉害。
李中易一看就明白了,赵彦邦这种人,只知读书做太平官,既不懂农业生产,又不通商业规则,属于典型的混日子的庸官。
类似赵彦邦这种官员,其实占了文臣集团里的一大半,他们占据着高位,却不干实事,只喜欢坐而论道。
此所谓空谈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