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朦胧微弱的声响敲击着夏兰的意识,胸膛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令人感到了世界的真实,下意识警惕发散的感知里,距离他的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正在忙碌走动着,敏锐的嗅觉霎时间捕捉到了空中飘散的一股浓郁香味。
这是——
食物的味道。
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茅草与木板结合的陌生屋顶浮现眼前,这里是哪里?脑海中抱着这样的迷惑,他开始寻觅起凌乱的记忆碎片。
“你醒了?”
没等夏兰恢复完善记忆,屋里顿时传来一个惊喜意外的叫声,扭头望去,只见潘迪莉娅笑中含泪地快步朝他走来,伸手便摇晃在他眼前紧张关心道:“夏兰,你的醒了吗?听得见我在对你说话吗?”
“水。”
夏兰微微点头,喉咙沙哑低沉道。
“水?好的,等我一下……”
聆听着夏兰苏醒后的第一反应,潘迪莉娅连忙转身,颇有些慌不择乱的寻找起盛水的器物,好一会儿后,她才捧着盛满着冒着白气的小木碗走到了夏兰的床榻跟前。
“这是刚刚烧开的热水……”没等她吩咐交代完,夏兰便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木碗一口饮尽其中的热水。
“你……”来不及错愕,潘迪莉娅便瞪大着眼睛急忙道:“这可是刚烧开的热水,小心烫伤你的嘴巴与喉咙……”
可惜潘迪莉娅忘记了一件事情,对于上位强者而言,沸腾的热水根本无足以对他们的体质造成任何伤害。
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夏兰的精神意识终于醒转,眼睛顿时观察起身边的环境。
这是一间简陋凌乱的木屋。木屋里放置着许多杂物,而木屋的墙边上除却堆积的茅草外还悬挂着数张兽皮与弓箭,木屋的中央燃烧着一个火堆,火堆上正烘烤着冒着热气的铁锅,而鼻子里闻到的浓郁香味正是从锅里源源不断散逸开来。
“这是哪里?”
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感受着身体的乏力与虚弱,夏兰朝身旁的潘迪莉娅轻声询问道。
“我们现在正寄宿在一个普通猎户的家里,这里是他堆放杂物器具的房子。”潘迪莉娅迅速解释道。
“猎户?”夏兰不由敏感道。
“是的……你还记得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吗?”说着,潘迪莉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兰问道。
“那天夜里吗?”伸手扶在昏沉的脑袋上,夏兰神情淡漠道:“有一些印象,可后面具体的事情便不清楚了。”
“那天你杀死奥弗列得围困我们的人后。你便带着我突然转移到了一个陌生的森林里,如果不是附近村庄捕猎归来的猎人发现了晕厥的我们,恐怕我们便会一齐死在森林野兽的口中。”潘迪莉娅避重就轻的简单叙说道。
“有人救了我们?”夏兰微微蹙眉道。
“是的,如今我已经在搭救我们的人的村庄生活了一段时间,我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人们都是一群朴实善良的好人。”潘迪莉娅似乎看穿了夏兰内心的戒备安抚道。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可以暂时在这里安心休养一段时间了。”夏兰眉头舒展道。
“当然,这里简直像个与世无争的理想乡,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罪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愿意留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潘迪莉娅突生感慨道。
“可你我都清楚,这里不是我们应该滞留的地方。”夏兰淡淡道。“等我的伤势恢复后便是我们离开的时候。”
“我知道。”潘迪莉娅苦涩一笑。道:“因为我清楚自己选择的道路。”
夏兰抬起手,手指上的虚戒一闪,一瓶鲜红的瓶装药剂顿时出现在手中,打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灌进嘴里后,沉吸口气,配合着体内气流治愈着重创的胸口心脏处,许久后,他轻轻叹道:“如果要彻底痊愈身体的伤势恐怕需要耽误不少的时间了。”
“你在担心什么?”潘迪莉娅心思敏锐道。
“奎罗菲还有人在等待我们。”夏兰道。
“如果你是考虑这方面问题的话无需太过担心。”潘迪莉娅轻笑道:“你知道这里距离奎罗菲有多远吗?”
夏兰沉默摇头。
“根据我这些天对村落人们口风的试探,我发现这里距离奎罗菲居然只有短短的一天马程。你可以想象当时我的惊讶吗?”潘迪莉娅拍抚着胸口道。
“一天吗?看来距离的掌握还是出现了误差。”夏兰喃喃自语道。
“你在说什么?”觉察到夏兰口里的低喃声音,潘迪莉娅霎时奇怪道。
“没什么?这些天你不要将我苏醒的事情透露给村里的人们,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的情况。”夏兰摇摇头避开对方的询问道。
“为什么?”潘迪莉娅疑惑道。
“没有为什么,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夏兰闭上眼睛道。
“哦——”
潘迪莉娅无奈应了下来后,鼻子里轻嗅着锅里散逸的浓郁肉汤香味。眼眸一转,她道:“昏睡了这么多天,想必你肚子也十分饥饿了吧,需要尝一下我做的肉汤么?”
“……”
夏兰睁开眼凝视着潘迪莉娅,眼神中肉透着意义不明的味道,片刻,他点了点头。
“来一点吧。”
……
进入莫罗恩子爵的领地后,温妮一行人便再也没有遭遇强盗匪徒的拦截,不同于希瑟伯爵与杜达子爵领地内的混乱无治,整个莫罗恩子爵的领地都弥漫着一种平稳祥和的秩序感。
行驶在通往奎罗菲的平原大道上,时而会碰见擦身而过的商旅队伍,热情洋溢的佣兵们甚至会吹着口哨相互打起招呼,对比起前一半路程里的提心吊胆,如今的环境气氛影响下人的心情也截然不同。
冬日明媚的阳光温暖而又舒适,待在马车中早已烦闷的温妮此时骑在了一匹雪白高大的马匹上跟随在佣兵团的身边策马缓行着,呼吸着自然清新的空气,身心的郁郁顷刻一扫而空!
“奥登团长!你熟悉奎罗菲吗?”
一路上总会少不了闲聊消遣时间,而温妮则理所当然的向奥登不断搭话询问起来。
“奎罗菲吗?曾经我接受过一份护送的委托,那时候我便去过一次奎罗菲。”奥登随口答道。
“那里的景况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呢?”温妮问道。
“也许是对比西西尼亚其他地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安宁感吧。”奥登道。
“安宁感?”温妮迷惑道。
“是的,因为在那里你永远不会体验到战争与危险,饥荒与灾难,**与麻木……”奥登感慨道。
“既然那里这么好,为什么你没有留在奎罗菲?”温妮道。
“因为啊,这样的地方是不适合佣兵的生存。”奥登笑道。
“也是。”温妮若有所思道。“如今我们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才能赶到奎罗菲呢?”
“预计十余天吧。”奥登模糊道。
“十余天?也不算漫长,漫长的是我们留在奎罗菲等待的日子。”温妮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远方,不由自主地低喃道。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