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老人负手而立，肉眼可见的剑气环绕周身，将脚下积雪吹散。
身后。
粗略估计有将近五六百位各大门派的江湖高手也向前一步，气势逼人。
“张掌门，我等前来并不想动刀戈，只是想见识一下当世仅存的一枚青莲古令，莫要伤了和气。”
“没错，张掌门，不如将青莲古令公之于众，共同分享青莲剑仙遗留之感悟，岂不是一桩美谈？”
“是啊张掌门，武当总不能以一己之力，抗衡半壁江湖高手吧？”
人群中有武道高手开口。
口口声声都是为武当着想。
可言辞语气却是咄咄逼人。
张百忍听着，脸色比这冬日的大雪还要冰寒。
这些人，不是以实力压人。
而是以势压人！
以半个江湖来压武当，又或者说武当背后的“天象境”。
张百忍怒不可遏：“尔等自诩名门正派，却行如此小人行径，也不怕天下英雄耻笑？”
耻笑？
天剑老人淡淡开口：“若能一步登天，谁人敢笑？”
而后，他双眼微眯，强横的剑意弥漫在武当山下。
“后生，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耐心有限，交出青莲古令！”
张百忍握紧手中的拂尘，脸色难看：“没有！青莲古令不在我武当！”
天剑老人冷笑：“你手上没有，不代表那位天象境手上没有，将他请出来，自然见分晓。”
张百忍目光一沉：“你……”
他突然明白过来，视线一一扫过眼前这些江湖高手。
这些人，就是冲着他武当的“天象境”来的。
“怎么？叫不出出来？”
天剑老人迈步向前，无视张百忍和几位院首，就要登山而上：“那我等亲自去见！”
……
后山藏经阁。
黑祁倒挂在屋檐下，眺望着山下，啧啧道：“前辈，这阵仗可真够大的，半个江湖都来了。”
“以现在的武当，可承受不起！”
作为在锁龙井镇封了两百年的大妖，黑祁对于武当的了解，甚至可以说是比顾长生还要更多。
除却顾长生之外。
其实武当也就只有一个指玄境巅峰的张百忍而已，放到江湖之中也只是个二流宗派。
别说是半个江湖施压了，就是一個一流宗派来了，也难以抵挡。
“前辈，该如何是好？”
黑祁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
它知道顾长生很强，最起码也是天象境。
可今日前来武当的，不乏有天下武道大宗的弟子，背后也有天象境的强者撑腰。
双拳难敌四手。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天剑老人他们所说的什么青莲古令交出去，才能不被这股漩涡卷进去。
它刚想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却看到顾长生平静的注视着山下的动静，淡然笑道：“想以半个江湖来压武当？那怕是有些瞧不起我了。”
“嗯？”
黑祁闻言愣了愣。
顾长生的话很轻，但却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前辈莫要冲动啊！”
它连忙开口，诉说利弊：“山下之人，不乏有来自天下武道大宗的弟子，背后也有天象境。”
“没必要逞一时之能。”
即便是黑祁这样的大妖，也惧怕天下武道大宗。
因为纵观天下武道大宗，都不止有一位天象境坐镇。
顾长生云淡风轻的开口：“我知晓，武当尚弱，可也不是任人可欺的！”
黑祁听出了顾长生言语中的杀气。
“前辈，您是要……”
它从屋檐上跳下来，感觉浑身发毛。
顾长生直起佝偻的身子，伸手于虚空中一握。
一道寒光自远处飞掠而来，落入他的手中。
正是一把武当弟子标配的太极剑。
“来者是客，既然他们如此热情，那自然是要还给他们一份‘大礼’！”
顾长生漠然道。
剑？
黑祁看着那把太极剑。
前辈的武道神通不是真龙吗？
他还会使剑？
正在它疑惑时。
嗡！
下一刻。
一股恐怖的剑意，自顾长生体内骤然迸发。
肉眼可见的剑气如大河奔涌，汹涌而出，在云海上空凝聚成了一条大河。
浩浩荡荡，每一滴河水都是剑气。
“这……这……”
黑祁瞪大双眼。
它耳边回响起大江大河奔涌的声音，仿佛重新回到了自己称王称霸的江水之中。
“这是什么剑意？！”
黑祁身处大河剑意之下，只觉得浑身刺痛，那坚硬的鳞片仿佛都抵挡不住。
它惊骇的转头。
只见顾长生扬眉，挥剑。
瞬息间。
浩浩荡荡的大河剑气，奔腾汹涌，席卷九天十地，向着武当山下狂涌而去。
……
登山石阶前。
天剑老人每踏出一步，周身剑意便强横一分，当来到石阶前，他的气势已经达到了顶点，让方圆百丈内的江湖高手们都感到窒息，压迫感极强。
张百忍被逼得节节后退。
他想要出手阻拦。
可实力的巨大差距，让他体内的真元都运转不起来。
反观天剑老人身后。
众多江湖高手都兴奋不已。
自得知青莲古令的消息后，他们足足等了月余，方才等来天剑老人这个分量十足的绝世高手。
而且。
天剑老人来武当，可不是奔着试探来的，就是要一举让青莲古令现世！
“天剑老人的功力，果真可怕！”
“那是自然，他距离突破天象境，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
“武当那位天象境会低头吗？话说似乎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似乎先前也从未听过此人，身份成谜。”
轰！
就在众多江湖高手谈论之际。
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然自武当深处炸响。
一众江湖高手下意识抬头望去。
而这一望。
让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兴奋渐渐凝固，最后化作惊骇，瞳孔缩成了针孔状。
像是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事情一般。
“那……那是什么！”
只见一条大河剑气，自武当后山狂涌而出，在苍穹上汹涌冲击，极尽璀璨，好似星河倒挂。
所过之处，一片又一片的阴云被炸开，连那呼啸肆虐的风雪都停歇下来，纷纷退让。
滚滚浪潮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苍茫无边，让人感觉无比恐惧。
众多江湖高手心中傲然被瞬间冲散，一个个震撼的看着那大河剑气垂落下来。
无数念头。
在他们脑海中闪过。
“是武当那位天象境出手了？！”
“可这怎么可能？他的武道神通不是镇灭天魔老人时的真龙吗？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剑意！”
武者打破天关，都会领悟出独属于自己的武道神通。
哪怕强如天象境，也只会走一条大道。
可现在。
这股剑意之强，和那日镇灭天魔老人的真龙不遑多让！
这刷新了众多江湖高手的认知。
而为首的天剑老人，更是瞳孔一缩。
他所领悟的便是剑道，自然更能够感受出这大河剑气之中蕴含的恐怖。
刚刚凝聚的气势，在这一刻轰然崩散，整个人更是被掀飞，逼出了登山石阶，在空中翻滚落地，向后滑行了十数米方才稳住身形。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
看着在苍穹之上翻滚，垂落的大河剑气。
“你当真要与江湖为敌？！”
天剑老人怒声喝道。
轰隆隆……
大河奔涌，汹涌澎湃。
一道浩渺仙音，在其中响起，回荡在武当山下：
“与江湖为敌？”
“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