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颜面无表情的回道:“我是瞎——我是眼疾!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那我重新再想个?”宁呈突然感觉灵脉中的灵气充盈了起来。
昨晚在佘姨那边吃个了个饱,现在多到要吐出来了。
他打开了灵视。
喜悦黄烟从周启颜的灵魂上汩汩向外冒。
呃,所以说,他其实很高兴?
不愧是皇家子弟,养气功夫一流,喜怒不形于色。
“唔……我允许你回去慢慢想,你可以先拿这个凑活用。”周启颜身子后仰,双手交叉于胸前,笑道:“那接下来是你的绰……”
“我见你的眉眼间隐有郁色,身为朋友,就是要互吐苦水,不妨说说你的烦恼。”
想给我起绰号,没门儿!
“宁兄!”周启颜没好气的扶住额头,虽是耍赖,不过自己的心情倒是难得放松下来,吐苦水……这辈子还没试过,“好吧,宁兄可知,今年的皇子为何要担任监察御史之职离京?”
“代表皇室震慑诸王?”
“呵,倒是有几分这个意思,不过主要原因是,父皇决定传位了。”
宁呈在这個瞬间联想到了许多剧情。
父子反目,兄友弟恭,明面忠孝,背后递刀……
周启颜猜到了宁呈所想,嘴角勾起,道:“我们都怕被立作太子,所以逃离了京城。”
“啊?”
宁呈皱起眉头,没想通背后的原因,皇位它不香了吗?
“山海经失窃,诸王蠢蠢欲动,民间修士怨愤难消,现在谁是皇帝,谁就极有可能是亡国之君。太子没有皇帝那种级别的保护,甚至不一定能安稳的活到登基时。”
“你真是这样想的?”
周启颜默然片刻,道:“离京时,是那样想的,现在么,有了新的想法。我猜我那几个兄弟也大差不差。”
外出监察九州,的确是个让竞争对手减员的好时候。
现在不想当,并不意味着永远不想当太子。
宁呈眨了眨眼,这么坦诚的?再听下去,就要牵扯到皇室纠纷了。
周启颜也是点到为止,话题一转:
“若说是为民担忧,宁兄可能不信。所以我说是,我想获得雍州部分权贵的支持。现在境内蛮族肆虐,对我而言是个好机会。”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可蛮族上蹿下跳,行踪不定,我手中有支私兵,次次扑个空,愁死我了。”
宁呈霍然直了腰背,之前质疑皇室不作为,原来这边还是有个皇子在作为的。
关于游蛮,无忧城并未出兵支援,主要是害怕守城力量不足,所以三府合资在城外修建难民营,尽量接纳无家可归的流民。
至于为什么不放他们入城,主要是怕其中有蛮族细作,里应外合,捣毁城墙。
当然也可以派修为强横的修士追杀蛮人。
此前也有修士那样做过,结果就是灵气消耗过多,被同级别的蛮人强杀于半道。
如非必要关头,没有哪个修士愿意在弱者身上耗费有限的灵气。
萧家圣人灵圣一个月前和天魁斗过一场,时至今日,他都没恢复过来,因此萧家不敢调走过多的兵力围剿游蛮。
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才叫这支蛮人队伍肆虐半月之久。
“呼!说出来之后,果然心情轻松了不少,”周启颜看到宁呈发愁的思考起来,面露微笑。
原来这就是朋友,消愁减半。
“我倒是今早关注了下游蛮的动向,故而略有薄见,”宁呈摩挲着石桌边缘,缓缓道:“他们看似漫无目的地钻山越岭四处劫掠,实际上,他们经过的多是有过山海经残页传闻的地方。”
周启颜凝目回想,摇头否定:“不可能,山海经镇压荒兽于大周山海中,他们拿去北域也没用。”
“蛮族天生强大的源头不是荒兽吗?”宁呈拿着昨夜和七惑交流得到的信息反问出口,“这支游蛮队伍可能也想抢夺山海经残页。”
周启颜眉头紧蹙,满脸困惑:“嗯?蛮族和荒兽哪有什么联系?”
“你不知道?”宁呈猛地睁大了眼睛。
“知道什么?”周启颜更加不解了。
“蛮族向荒兽供奉血食,荒兽赐予其部分浅薄的权柄,蛮人是荒兽的追随者。”
“你说什么!?”
听闻此言,周启颜双手拍在石桌上,霍然起身。
这消息如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他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线,其中灰暗的眸子震颤不止,目光死死地盯在宁呈的脸上。
“绝非戏言?”
宁呈笃定道:“绝非戏言!”
啊?没想到连受过精英教育的皇子都不知道……
这居然是蛮族的隐私。
九州古籍记载到蛮人换妖血,并不是在误导世人,而是的确不知道蛮族强大的真正原因。
早知道是这么珍贵的消息,就该标好价格的,或是告诉郡主,亏大发了。
呃,佘姨是荒兽。
他扭头看向管家那屋。
窗户后,佘淼抱起胳膊,她嘴唇微动,传音道:
‘荒兽有信徒,如长生谷信青龙,合欢宗信玄武,血刃门信白虎。亦有奴隶,如蛮族。另外,我不吃肉。’
就这一会儿。
周启颜已经制定好了计策,他再难掩盖脸上笑容,向外边的曹公公朗声安排:
“让飞云去北河大峡谷布置出山海经残页显形的气象来,然后,静待鱼儿上钩。”
曹公公对此抱有怀疑,千百年都没听人说起过的消息,能是真的?
蛮族与妖族勾结,举世皆知,怎么又扯上了荒兽。
可他是个奴才,只能传音委婉劝告:‘殿下与他相识不多时,应当心怀警惕。’
说罢,便领命找人安排去了。
周启颜看向宁呈,一字一顿的担保:“此计能成,我亲自向父皇为宁兄请赏。”
他重新落座,倒是没问宁呈为什么知道这种秘辛,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便是朋友也不好刨根问底。
还是日后熟络了再慢慢了解。
不过他为了帮助自己分忧,居然主动说了出来,看来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或许他也在担心九州平民的安危,真是个纯粹的善人。
想到这里,周启颜面带笑容:“关于突破炼魂九成的法子——等此事了结,我亲自为宁兄取来我的手书心得。”
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人声、马嘶,还有车架停下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院外有人呼喊:
“刘某特地来管家院求见宁氏木具店主。”
“宁兄的朋友?”周启颜眯着丹凤眼看向院门处。
他只能看到那边有团青色的模糊人影。
人影匍匐在地,后方摆着三坨棕色的面团。
在阳光的照耀下,面团中间闪烁着一条刺目的光带。
哦!那是木箱,里边装着珠宝。
宁呈并未起身,皱眉问道:“你是?”
“在下刘喜。”
刑部右厅侍郎,刘侍郎。
周启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站起身道:“我去屋里避一避。”
他推开了宁呈的房门,移步走入门后,然后反手合上房门,只留下一条狭小的缝隙。
未经主人允许,周启颜并未逾距的随便打量屋内布置,只是站在门后,凝聚听力倾听院中的声音。
就在这时,佘淼戏谑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
“没见过哪个男人撞到人先护胸的。”
这个‘皇子’身上没有半点阳息。
抛开宁呈那种偶尔阳息如海的怪物不谈。
正常男性都会散发一点米粒大小的阳息,但在这位三皇子身上,散发的居然是阴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