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故人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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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呈和老李头、赵坤二人就开店的事,一直商量到傍晚。

  最终决定开一家定制手摇轮椅的木具店。

  老李头打算近期再问问其他木匠的意向,顺便在城西物色个位于好地段的店面。

  晚饭后。

  木头拖着疲惫的神情回到家中。

  他见到宁呈,面露喜色,眼见天色已深,便邀请宁呈在这边住一晚。

  老李头收下新鲜苹果,也热情的拽住宁呈的胳膊不让走。

  盛情难却。

  宁呈只好答应暂住一晚,便让素威先回太平府去了。

  清辉夜凝,天上圆月明媚。

  打更人的声音在街巷中渐渐拉远直至消失。

  老李头腾出李家最好的房间来招待他。

  宁呈一人躺在床上,望着窗口的月辉怔怔出神。

  算算日期,现在刚好是家乡的中秋节,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突然很想吃个月饼。

  最好来个红糖月饼,当然,五仁馅的也可以凑合……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唯有身处异地,举目无亲,心怀孤寂时,才能感受到大诗人寥寥数字的诛心之威。

  “真冷!”

  他揉了下冰凉的鼻尖,秋风从窗口呼呼的往里吹。

  于是翻身下床,关住了窗户,将插销插好。

  他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后,取来一根蜡烛放在门后,然后在蜡烛上倒扣了一个茶杯。

  做完这一切,他又因为自己的过度警惕而摇头失笑。

  过了片刻。

  明晃晃的月光照的难以入睡,他只好探手解开床幔,鲜红的缦布垂下,视野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夜半三更。

  更夫巡街第三轮到了李家院外。

  月是一年最明时,月光穿透窗户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滩疏影。

  咔!

  一声轻响后。

  窗户抖动了一下,缝隙扩大,更多的月光争先恐后的涌入房间。

  地上的月辉瞬息壮大,将那几根交错的窗杆阴影吞食殆尽。

  宁呈背对着窗口,睁开了双眼。

  灵气开始涌动,玄体一触即发。

  等了许久,再没听到任何动静。

  没人?

  是风打开了窗户。

  初冬的夜风钻入床幔,将几分暖和驱散,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心情一松,本就睡眼朦胧的他有些懒得起身关窗。

  反正裹着被子呢。

  眯一会再去关吧!

  乍然间。

  院中响起一阵窸窣声,像是一群老鼠抓着墙皮跑过。

  窗口,悄然立起一個人影,挡住月光,大片的阴影笼在地面上。

  宁呈瞬间清醒。

  厚重的床幔将他困在逼仄的空间中,嗓子发干,眼中的黑暗仿佛在晃动收缩。

  他用手轻轻掀起了一角床幔。

  顺着透亮的小口朝外看去。

  地板上,有道阴影晃动,先倏而涨大,后霍然缩小。

  屋内忽暗忽明。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椅子挪动的声音。

  吱呀!尖锐且刺耳。

  人影骤然消失。

  房间内重归于寂静。

  宁呈开启灵视,向那里看去。

  漆黑的虚无恒立于此,几缕灵气白烟安静的漂浮流转。

  并无预料中的灰色灵魂。

  祂发觉自己造出了巨大响声之后,逃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任何动静。

  宁呈开启玄体,猛地拔身而起,右手收紧,左手一把扯开缦布。

  动作雷厉风行。

  凝目一看,他冷声质问:

  “你是谁?”

  窗前,有一人穿着宽大灰袍,背对着他端坐在椅子上。

  “你躺的可是奴家的床呢,却问奴家是谁。”

  宁呈乐了,装神弄鬼吓唬人吓唬到他的头上来了。

  他悄声下床,放轻了脚步,缓缓接近这人,浑身肌肉紧绷,目光警惕地扫视周围。

  这人脑后披至腰间的头发湿漉漉的,只见她一歪头,抬手将乌发拢至身前,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宁呈脚步一顿。

  “啪!”

  扣子打开,一条腰带散至她的身侧。

  一股浓郁的幽香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素手一拂,松垮的衣袍从光滑的肩头滑落。

  她摊开双手,衣肩挂在胳膊弯,后衣领软趴趴的耷拉到椅面上。

  “又来这一套?”宁呈满脸黑线,灵气飞速流转,开山拳已然蓄力。

  月色清辉洒在她光洁的脊背上,如霜华流转。

  削肩窄腰。

  椅面上,倒映出两轮皎白的圆月。

  宁呈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心。

  这是一幅由狰狞的伤疤构成的图案。

  他对图案的内容并不陌生。

  这是——七惑的善面!

  “奴家白兰,见过铜供奉。”

  白兰回首,面色青白,带着妩媚含羞抬起浓密的眼睫毛。

  回答她的,是宁呈的开山拳。

  “见你妈喔,就不要消费死者了!”

  “不,不是,停!等等!”

  白兰懵逼了刹那,就反应过来,她的眸子震颤,转身慌乱的连连摆手,急道:“我是来和大人再续……”

  宁呈无视了眼前摇头晃脑的可爱白花,拳头如期而至。

  无声闷响一声,她的身体瞬间爆炸。

  血肉如牡丹怒放,满天碎骨如雪花飘落。

  咚咚咚!

  房门被撞开,木头冲了进来,问道:“大人,没事吧!”

  “我没事。”

  宁呈看向门口,那根蜡烛被打倒在地,上边的茶杯摔得粉碎。

  他有种这道设计没白做的满足感。

  猝然,手臂上传来一阵灼痛,低头一看。

  白兰的血滴居然将手臂上的皮肤腐蚀了一层,深处见骨,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流出。

  他急忙抓来床幔擦拭溅到身上血滴,面色阴沉。

  这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同时其血肉具备腐蚀性。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刚刚,又见到白兰了。”

  “什么?”木头惊恐地睁大了嘴,几乎破了声的嘶喊:“可她已经死了,我亲手埋的她。”

  “埋在哪了?”宁呈顿了顿,又沉声道:“带我去看看。”

  虽然在她死的时候,尸体已经焦黑到不成人形。今晚见到的不太可能是她,但还是得去确认一眼。

  ……

  白兰死于通奸,没有资格光明正大的入葬。

  还是老李头心善,直言人得入土为安,让木头找个土丘悄悄地给她埋了。

  如今,埋着白兰的小土包被挖开,充当墓碑的木板倒在一旁。

  而墓中,空空如也。

  宁呈抓起一把坟土,土质疏松干燥,“此地已被人刨开一两天之久。”

  木头紧张地问道:“依供奉所见,到底是一天还是两天。”

  宁呈无奈摇头,“这得让专业的人来看。”

  再续前缘……

  今晚这货,还真是白兰?

  她的背后,为什么刻着七惑的善面?

  那恐怖的疤痕,像是拿着钝器磨烂血肉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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