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被围?”
四月十四日清晨,白沟河南军营盘帅帐内。
当李景隆神情恍惚的重复这句话,他只觉得浑浑噩噩,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在梦中还是现实。
“不可能!”
他一把抢过了前来送信的吴杰手中信,不敢置信的扫视了这小小纸条上的所有内容。
很遗憾,吴杰并没有说错,这条消息也确实是真的。
“水师怎么就……降了?”
李景隆靠在了椅子上,大脑空白,久久无法平静。
面对他的表现,安陆侯吴杰也焦急道:“我们…他们…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对他们的,居然能把水师逼向了渤海!”
吴杰没骂出来已经算好的了,自古而今,就没有北方打南方,南方水师投降的操作。
就算有,也只是小股水师,哪有这种水师集体投降的?
“京城的局势,失了水师,恐怕连一个月都守不下来……”
李景隆回过神来后,便立马根据自己之前所获的情报开始分析。
他分析出来的时间,比朱允炆他们自我感觉的要短了太多太多,毕竟他大概了解渤海军的火炮威力,若是连云梯关都能被摧毁,那京师外郭城绝对顶不住。
外郭城长百余里,即便每里布置四百人,也需要四万人才能绕一圈。
一旦渤海军进攻某一处,这四万人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来列阵御敌。
所谓的十万乡勇和五城兵马司的兵卒,李景隆压根没把这群人当做可以打仗的锐士。
京师府库的甲胄存量虽然很多,但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家子弟突然披上甲胄上城作战,还没等和渤海的兵卒交手,恐怕就先把自己累倒下了。
至于所谓的退守内城,李景隆听后都觉得绝望。
内城也就是京城,其长度五十八里,城高七至九丈不等,城宽二至十丈不等,仅马道上垛口就有一万三千六百余个,窝铺二百余座,城门十三座,水关两座……
想要驻守好内城,起码也得有个五万精锐,可眼下京城没有,只能继续使用乡勇。
要使用乡勇,就得连带保护他们的家人,连带保护那起码三十万人。
这三十万人若是都退到京城之中,吃食还好说,可柴火哪里来?
以往京城的柴,可都是靠长江上游的河柴满足的,如今水道被断绝,用不了几日就得拆屋倒墙,不用一个月就能把京城拆成白地。
昨日的沈阳,便是今日的京城。
“眼下,你我是进退维谷而不成了……”
李景隆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吴杰,吴杰则是缓缓低下了头。
吴杰是个什么人,李景隆再熟悉不过,本事不大却贪生怕死,因此面对这样的局面,恐怕他心底已经生出退缩的想法了。
“只有静观其变了。”李景隆侧过头去,他也吃不准现在要怎么办,可如果让他按照旨意调兵回京城,那他肯定会被朱棣的六七万骑兵、马步兵给追得跑断腿。
好好固守白沟河,若是京城还能坚持住,他找个机会再带大军步步为营的撤退,若是京城坚持不住,那自己也就只有……
李景隆没好意思继续想下去,兴许是觉得自己有些辜负先帝的嘱托了。
只是就朱高煦这打法,别说他在这里,就是把先帝拉上来,看到这打法也得愣一愣。
“陛下,九江无能啊……”
李景隆只能暗叹一口气,紧接着让吴杰去好好安抚诸将,阐述本阵按兵不动,全是为了各部将领在京家眷所着想。
不得不说他这套还是有人吃的,渐渐倒是有人开始支持他,只是不知道他们真的是为了家人,还是为了待价而沽。
不管如何,李景隆最终没有按照朱允炆传来的旨意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而是选择继续在白沟河观望。
也是在他观望的时候,朱棣那边也因为朱高煦的准允而总算与登州的亦失哈以信鸽对上了消息。
亦失哈倒是没透露朱高煦交代他的事情,只是大概说了一下朱高煦与盛庸对峙扬州,请朱棣不要急于与李景隆开战,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
亦失哈对朱棣藏了一手,但这是朱高煦吩咐的。
不过他的这一手,还是被姚广孝看出了端倪。
坐在涿州衙门之中,姚广孝看着手中那三份内容不多的信条,反复揣摩过后才将其放到了一旁桌上。
在这衙门内,仅有朱棣和姚广孝二人,因此在姚广孝放下纸条后,朱棣便忐忑开口:“老和尚,如何?”
“老二这小子,究竟把战事进行的如何了,俺觉得恐怕不止是简单对峙扬州,你看那李九江都多少天没动静了。”
朱棣并不傻,政治眼光也并不短浅,军事想法更不用说。
亦失哈发来的信条他已经看过了,可对于他来说,这些内容根本不符合眼前的态势。
如果自家老二依旧对峙盛庸于扬州,那为什么李景隆都没了动静?
越是安静时刻,越代表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想到这里,朱棣就心痒痒。
对于朱高煦的打法能出现奇效,他并不觉得奇怪,但是也确实没想到能打出这样的效果。
南边的情报定然是被人瞒住了,不然他不可能觉得现在的局势诡异。
想到这里,他继续眼巴巴的瞅着姚广孝,姚广孝也盘算佛珠,紧皱眉头:
“自陛下裁撤佛道,贫僧的许多消息便失去了消息,只能靠四公子传递,可眼下四公子多日未给消息,贫僧着实有些担心……”
姚广孝的情报网主要靠两条,第一条就是寺庙的僧人,还有一条就是徐增寿。
说到底徐增寿是后军都督府左都督,能接触的消息自然真实性更高。
不过,自从几日前徐增寿停止消息后,他们便彻底对江南一抹黑,对于江南正在发生的事情,只能通过朱高煦手中流露出的一些情报才能逐帧分解。
朱高煦对燕府是有防备的,这点便是丘福、谭渊这种粗人都能看出来,更不用说朱棣和姚广孝他们了。
朱高煦的这种防备来源何处,众人都很清楚,但对于姚广孝来说,储位他管不到,也不想管,他只想通过朱高煦的态度来分析事情的进度。
“就眼下看来,二殿下恐怕距离成功已经不远了……”
姚广孝缓缓开口,可答案却让朱棣口干舌燥。
“老和尚,你什么意思?”朱棣已经想到了,但是还是不敢相信。
“殿下,您应该清楚才是。”姚广孝看向朱棣,随后说道:
“二殿下越接近成功,便越要小心翼翼,毕竟他还未曾摸准您的心思。”
“因此在见您之前,他得必须保证自己在见到您之后能一直保持优势,以此来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目标。”
姚广孝盘算手中佛珠,一边盘算一边开口:“不管是要那把椅子还是另一把椅子,他都得有能力对抗您才行。”
“俺可不会害他!”朱棣一听立马急眼,站起身来摊开双手,展示着自己的好。
朱棣的性子,姚广孝再清楚不过,他明明听懂了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愿意直面问题。
好在姚广孝自己也懒得刨根问底,他继续说起局势。
“府上对江南的消息不灵敏,恐怕是受了二殿下的照顾。”
“只有府上对江南的消息不灵敏,二殿下才能更好的操作拿下京城之后的各种事宜。”
“远的不提,仅仅是说近处的李景隆二十余万兵马,这就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姚广孝说到这里,朱棣算是明白了。
合着自己的情报没用,是被自家老二给弄没了,而自家老二之所以这么做,是担心他打下京城后,自己抢先一步接收李景隆的二十余万大军。
“小王八蛋!”
朱棣气的来回渡步,姚广孝见状却不慌乱,自顾自说道:“这么看来,二殿下恐怕对于拿下京城已经是信心十足了。”
“俺不管那些,俺就想知道这小王八蛋是不是想让他老子我当太上皇!”朱棣边走边嚷嚷。
说不想做皇帝那肯定是假的,但凡有机会,他都想过把瘾。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吃不准朱高煦是什么态度,毕竟朱高煦真有让他当太上皇的实力。
“贫僧看来,大致不会……”姚广孝模棱两可的开口,缓缓继续道:
“二殿下即便拿下京城,招抚了李景隆、吴高、李坚、盛庸等四十余万兵马,可他需要多久才能吃透这支兵马?”
“再者,各地藩王除宁王、辽王、谷王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外,其余便只有秦王、晋王与二殿下相熟。”
“安抚地方,还需要藩王们出力,这需要威望的事情,只有殿下您这个诸藩之长来做才最为适合。”
“再者,殿下您与宋晟、沐春关系都不错,若是您继大位,招抚二人也会容易许多。”
“此外,贫僧看二殿下正是不甘困于宫殿的性子与年纪,早早即位恐怕并不符合他的想法。”
姚广孝给朱棣说了三条,可朱棣觉得除了第一条比较靠谱,其它都不怎么靠谱,尤其是第三条。
正是年轻气盛时才想削尖了头的往上爬,怎么会有人甘愿让位置出来?
“俺觉得第三条不可信。”
朱棣只否决了第三条,姚广孝听后却摇摇头:“第三条反而最可信,因为您即便坐下那位置,日后也得让给他……”
“……”朱棣语塞了,姚广孝要这么说,他还真反驳不了。
可如果真的这样,他还不如一开始就当太上皇。
“他还想傀儡他爹俺啊?”
朱棣一句话开口,便是稳重如姚广孝都顿了顿手中佛珠盘算的动作,深吸一口气后才稳住心神,继续说道:
“具体的,还得殿下您与二殿下促膝长谈,至于其它事情,贫僧便不方便继续猜测了。”
“只是二殿下之才,确实超出世人太多,殿下您需好生斟酌才是。”
姚广孝说完,起身便对朱棣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朱棣抓了抓自己的胡子:“老二要把俺当傀儡?”
朱棣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朱高煦的身影,一想到朱高煦撂翻野马的画面,他就有些犯嘀咕。
当个傀儡皇帝看儿子脸色,他不愿意。
只是真让他只做个太上皇,他又不甘心。
这么一想,真是很难抉择……
狠狠抓了住自己的浓密大胡子,朱棣背负双手走去了衙门的后院,不多时只能听到叹气声从长廊传出。
只是一昼夜,整个大明的政治格局开始发生动荡,一个不小心就要翻盘重开,这样的局面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兴许在朱允炆看来,这棋盘还能稳住,可对于朱高煦来说,这棋盘理当该翻一翻了。
“哗啦啦……”
“砰!”
“哔哔——”
“肇州左卫,上船!”
万寿镇南岸渡口,当一艘艘战船靠岸,一队队准备就绪的马步兵牵着马走上战船甲板。
在南边,三十余艘战船被分为两队,一队在沙洲以南,一队在沙洲以北。
沙洲以北的战船负责把人从万寿镇渡口运到长江中心,距离渡口十里外的一块大沙州上放下,然后由马步兵自己穿过这块南北宽十余里的沙州,抵达沙州南边修建的渡口。
在那里,另一支数量十余艘的战船船队会将他们运往十里外的江南登陆。
如果按照纯走水运,这么走起码要四个时辰,但经过崔均这么更改过后,只需要两个时辰。
正因为路线设计的成功,因此让渤海军得以在一夜时间运送了八千人登陆南岸。
如果算上这批人,那就是一万人。
这样的运输下,渤海军的营盘也肉眼可见的单薄起来。
“马步兵先走,神机营除炮营分出两千人安排下一批渡江,其余人都留下,等待最后和野战炮、攻城炮一起渡江!”
“是!!”
渤海军营盘外,两万大军整装待发,朱高煦走在阵前,虽是走在泥泞的土地上,可行走起来依旧虎步龙行。
一身扎甲外披熊裘,显得他整个人宽大了一圈不止。
只是一席话,便有气吞江南的威势。
面对他的话,在数十名千户官的带领下,全军回应,声势撼动长江两岸。
“殿下,盛庸今日不出营来袭我们?”
眼看南军一直没有动作,跟随朱高煦巡营的陈昶好奇询问,朱高煦则是轻笑:
“他在忙着收拾自己的烂摊子,想与我交手,他再练练吧。”
得知京城被围,渤海军士气愈发高涨,反倒是南军那边发生了许多恶劣的事情,以至于今日原定的拖延渤海军计划彻底破产。
“嘭!!”
“怎么一夜时间里多出那么多逃兵?!”
扬州城外的南军营盘内,盛庸将手上的饭碗扣在桌上,怒目看向眼前人。
站在他眼前的人,若是朱高煦也在的话,那必然会十分熟悉。
王俭,曾经的那个百户官,如今总算拔擢为了千户,只是他拔擢不久,便遭遇了渤海军南下江淮,与渤海军对峙扬州,以及京城被围的事情。
如今,更为恶劣的事情发生,江淮南军昨日便知道今日将要再与渤海军开战。
两万上直精锐虽然也有些后怕,但还能沉住气,可一些屯兵就沉不住气了。
这样的消息,加上有心人的刻意传播,很快就引发了连锁反应。
“回佥事……”
王俭比起七年前更为成熟,可三十过五的他仅是一个千户官,所以姿态十分谦卑,似乎被生活磨盘了棱角。
“昨日城内有谣言四起,说我军水师已经投降贼军,致使京城被围,天子生死不明,因此许多兵卒都在小旗官、总旗官的带领下趁夜跑了,官职最高的是东葛千户所的千户官刘戊。”
“末将算了算,起码逃了一千六百七十二个弟兄……”
“找!”盛庸打断王俭的话,暴怒道:“找出来,斩首示众!”
“末将领命!”王俭心里一紧,连忙作揖。
眼见盛庸没有其它安排,王俭这才询问:“敢问佥事,今日是否还要出营……”
“不…不出!”盛庸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王俭见状也心领神会,转身准备去转告运河东岸的俞通渊、平安等部。
待他走后,盛庸这才坐回椅子上,拳头攥紧,愤恨开口:“真是什么手段都能使上!”
京城被包围的消息除了京城以外的人,便只有部分人才清楚,其中这部分人之中的大部分都希望维持朱允炆的统治,唯一带有不满的就是朱高煦和朱棣了。
因此,传播消息来败坏南军士气,盛庸用脚想都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
这件事出现,别说屯兵不堪用,就连上直精锐还能不能用都是问题,他们的一家老小可都在京城呢。
“混账!!”
痛骂一声,盛庸只恨自己不能放开手脚与朱高煦正面打一场,不过他也不想想,兵法又不只有堂堂之阵。
数万兵马,正是考验正奇手段的最好数量,只是他自己玩不转罢了。
他的无能为力,倒是给朱高煦的这场渡江之战平添了几分笑料。
同时,百余里外的京城也是哀嚎叫骂一片,各种声音络绎不绝。
全城十五岁以上男丁尽数被强征参军,考虑到身体的素质问题,他们大多仅有单薄的胸甲和一杆长枪,一把腰刀。
好在能住在京中的都是武官的亲戚,因此还是有不少人可以熟练掌握一两项兵器,加上洪武年间射艺是科举必考类目,所以弓箭手也不用发愁。
“也不知道征了多少乡勇?”
“午时刚点了册子,据说有六万四千余人,京城一半的男丁估计都被征发了。”
麒麟门上,一身甲胄的徐鹰绪扫视着来麒麟门换防的那群少年人。
瞧着他们士气低落的模样,并不认为他们可以在战事发生时起到什么作用。
他能看出来,旁边的徐增寿自然也能看出来,不过这样的情况对于徐增寿来说完全就是喜闻乐见,他可不会去想什么办法训练这群武官子弟。
倒是相较于他,郭英是有心训练,却被朱允炆限制,加上昨日孟章那番话说的他有些惆怅,因此今日一直没有从休息的箭楼走出。
时间到了这会,他们心里也都有数了,那就是朱高煦大概率是不会同意议和的,他们所做的大概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自己这一方也同样。
果然,从正午到黄昏,直到郭英走出箭楼,渤海军那边都没有派出信使和解释的意图。
伴随着天色渐黑,郭英只能派人将渤海不可能议和的消息传给内城。
这条消息虽然来得很晚,可朱允炆却一直在等待。
只是当他看到孟章没有任何举动,朱高煦也没有出现在京城外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绝望。
“朕明明还拥有数十万大军,怎么就落得这幅田地?!”
朱允炆悲怆询问那昏暗殿内,平日里阿谀奉承们的文臣们却一个都不见,便是宫女太监都消失许多,仅有李权几名相熟的东宫太监存在。
“陛下,您……”
李权想上前劝劝朱允炆,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最后只能站在了原地。
朱允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自嘲几声,摇晃着走出了武英殿。
李权紧紧跟着他,不多时便护送着他返回了乾清宫。
兴许只有在皇后马氏这里,他才能找回片刻的安宁。
只是他虽然想要安宁,可朱高煦却不会给他。
正如朱高煦所说的一样,他的这个好大兄,只有死了他才能睡得心安。
虽然经过梅雨而道路泥泞,可对于渡过长江的渤海马步兵来说,区区八十里路根本不算什么。
这一日,一批又一批的马步兵渡江往京城而去,
镇江官员眼见渤海兵马越来越多,干脆开城投降,打开了镇江水关,放出许多舟船。
这样的操作,更是加快了渤海军渡江的进度。
整整一夜,外郭城的数万守军亲眼见到了一股又一股的火光出现在城外,然后熄灭。
直到天明,当长江水雾散去,他们这才发现包围在城外的渤海军从昨日的三五百,直接变成了二三千。
这样的变化,给各道城门的守将心头平添压抑,士气几乎跌落谷底。
兵围南京的第三日,全城河柴价格飙涨,已经达到每担四百文的程度,几乎是平常价格的五倍。
饶是如此,全城河柴依旧供不应求,大量无背景无钱财的平民只能劈砍了凳子做柴火,才能勉强吃一顿热腾腾的热饭。
河柴如此,更不用说其它吃穿用度了。
外城的许多常平仓和社仓原本是朱元璋用来及时赈灾的,可眼下却在六部五府的指挥下被装车,一车车运往内城。
显然,人更多的还是利己,他们许多人都没有考虑过外城百姓的死活。
当然,这其中也有人能看出来,但时局如此,但凡脑子清楚些的,谁都清楚渤海郡王入京城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江北的盛庸、俞通渊等人敢用扬州的马船运兵,顶着渤海水师的炮弹渡江,不然京城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援兵。
京城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明太宗实录》:“壬戌,渤海随王渡江围京师,天下震动,上甚喜。”
《明世宗实录》:“壬戌,上率兵渡江,庸欲袭,为上所识,故散京师之事,南军闻京师被围,奔逃者甚众,庸不能制,遂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