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勤在等肖乾找他聊景蓉的案子。肖乾出门拜访的时候特地告诉他，这趟是去帮他推进项目的。只是，回到办公室的肖乾只说了句：今天周五了，下周一我们找个时间聊聊。急切想知道进展的刘勤只能闭麦。“下周见”，通常暗示的是，需要有一个周末的时间去缓冲，然后等待接受不友好的消息。刘勤的这个周末注定不能愉快度过了。当肖乾直截了当的告诉刘勤，他被换下了。刘勤还是怔了一下。他没期待景蓉能在肖乾那儿给他留多少面子，但是，这个结局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能够定下方案，总算没拖了团队的后腿……我……我再努力吧。”刘勤努力克制内心的挫败，以最大的诚意，表达他的大局为重。肖乾阴沉的脸却更暗淡了。深邃的眼眸里透出的是比失望更重的失望：“我倒是更希望你问我，为什么要换了你。”随着肖乾一声深深的叹息。刘勤觉得办公室的空气都变得厚重起来，向他的胸口压过来。在一次次跟景蓉的交锋中，他听过太多景蓉不留情面的“不满发泄”。他不需要要肖乾再转述一遍，“当面羞辱”。刘勤拿起面前的巴黎水拧开。“哧”的一声，瓶子里的二氧化碳喷薄而出。刘勤跟着这股气流，吐了口气。与其问“为什么”，不如问“我还有机会吗？”刘勤本想借着肖乾的上升势头，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发展机会。而看现在的形势，景蓉恐怕想换掉的不止是新项目的负责人吧。等他做完手上几个项目，怕是要把他彻底请出新力了。刘勤端起巴黎水瓶，咕咚咕咚灌了起来。“我们遇到客户坚决要换项目经理的情况并不多……”即便看出刘勤的心情已经down到谷底，肖乾并没有放过刘勤的意思。“项目能否进行的顺利，关键不是你业务能力有多强，而是你的沟通能力。一样的产品推广方案，市场总监能通过，销售总监会有异议。这是我们最常碰到的状况。最终说服客户的不是把方案做的天衣无缝，而是让有异议的变得没有异议。这里靠的是洞察人心的能力。”说到这里肖乾停了下来，“我没想到，对你这个有这么多年项目经验的人，还要说这些‘废话’。”肖乾的失望弥漫在整个办公室里，把刘勤深深笼罩在下面。“说实话，我不觉得我跟景蓉沟通下来的方案，跟你的方案有多大的区别。换掉你，我也觉得没必要。但是，客户的选择就是最终的决定。所以，我更希望看到你的不甘心。而你刚刚给我的反馈是，你丢了这个项目就丢了。鑫森的案子要交给广州的同事，你也是这种无所谓的样子。如果，你一直抱着这样的态度去工作，我怕我很难帮到你……”肖乾的话很重，重得让刘勤觉得已经看不到未来。打开肖乾办公室的门，刘勤深深吸了口气。他默默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收拾了电脑包。“刘勤，”王玺在身后叫住了他。“啊？”刘勤用游离的眼神看着王玺，“有事找我？”“什么啊……不是说好了，下班跟莫小奕一起去吃涮羊肉的吗？”“哦，我有点事，要先走。你们自己吃吧。”“你！”王玺张开嘴，想“骂”刘勤轻易爽约。但是，他看到刘勤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那我们改天吧……”“好，我先走了。跟莫小奕说声抱歉。”王玺看着刘勤离开的背影，心紧了一下。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落寞。“今天的涮羊肉就这么泡汤了？”莫小奕的失望刚刚挂上脸庞，立刻被一股怒气压了过去，“都怪肖乾，真是个魔王。有本事就了不起啊。打击人一点情面都不留，还有没有人性了。”王玺一把拽过莫小奕，做了轻声的手势：“你不要命啦。想帮刘勤出头，你先过了试用期再说吧。”莫小奕泄了气，她还没有说不干就不干的底气。“要不……我打电话问问袁媛要不要出来吃涮羊肉？”王玺觉得需要提振士气。一顿涮羊肉是个好办法。“好啊……”莫小奕的眼睛亮了一下，“刘勤不会有事吧……他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啊。”虽然有美食当道，莫小奕还是为好同事起了担忧之心。“这个……应该不至于吧……刘勤皮糙肉厚的，给肖乾磨练得也该百毒不侵了。”王玺托腮略略思考了两秒：“睡一觉，明天就又是我们认识的刘勤了。”“那就好。你快打电话给袁媛吧。”莫小奕舒了口气，顺便咽了口唾沫。“王玺，你上班的力气都用在找吃的吧。”袁媛环顾着这家隐藏在闹市弄堂里的苍蝇小馆，对自己这个不上进的男朋友不免嗔怪起来，“这么隐蔽的小馆子也能被你发掘出来，上班没少研究吧。”“这次你怪错人了。”不等王玺申辩，莫小奕就为从同学新晋成为同事的王玺证明了：“这家是刘勤找出来的。要在上海找到一家用碳烧的铜锅涮羊肉可是不容易的。刘勤说这家羊肉还是现切的热气羊肉。地道老BJ涮羊肉。”“哦，就是被你们老板骂到没胃口吃饭的那个同事啊。”“是啊，实惨。”说着王玺和莫小奕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气。“你们这个老板也真够‘没人性’的。”袁媛也忍不住为刘勤抱不平。同为打工人，袁媛感同身受。“你老板还好吗？倒是从没听你抱怨过。”莫小奕问。“我……”袁媛一时不知道该评价的是董玲玲还是齐明亮。从三亚回来之后，她跟董玲玲都没有捅破那层纸。工作还在按部就班的做，只是大家都憋着股气，“还好吧，我也接触不到总监，都是跟他助理干活。”“别只顾说话啊。下羊肉。”王玺忍不住对着两个光看着铜锅里咕嘟冒泡的清水，不动筷子的队友抱怨。薄薄的羊肉，下锅三秒就能入口。无需蘸料，羊肉的鲜味中还带着一股奶香。三位小伙伴相视一笑。看来大家对食物好吃的判断是一致的。他们默契的举杯：“感谢刘勤的选择。”
第六十九章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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