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浩吃过早饭,有人来报,那个杂耍班子去了城西。
“走,去城西。”李浩放下碗筷,一抹嘴带着张林和李若琏就走了,看的府里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儿。
“我们肖家班初来宝地,还请各位朋友多多关照,有钱的捧个人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在下先谢过诸位了。”昨天那个老头儿朝着四周一拱手,说道。
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不好挤进去,不过没关系,早就有人给李浩站好的位置,见李浩等人过来,纷纷让了出去。李浩见李若琏安排的如此妥当,非常赞许的朝他一竖大拇指。
场中已经响起了开场锣,先有几个年轻人练了几趟拳拳脚兵刃,热热场子,然后才是重头戏,照样是拿大顶、碎大石等各种绝技。
半个时辰下来,叫好声不断,场中的把式也十分的卖力,这一场表演下来,各个满头大汗。
又开始收钱了,这回李浩手里可有不少银子,随时准备奉献出去。
姑娘端着盘子转到李浩这边,抬眼看到是昨天碰到的那个人,不由的一愣,随即对着李浩微微一笑,然后伸过盘子。
就这一笑,差点让李浩的骨头都化了,手里大把的银子毫不犹豫的放进了盘子里,看的身后的张林直撇嘴。姑娘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人太阔绰了,这得有好几十两,看来昨天第一次是他身上没有带钱,不是人家不想给。
这边的动静当然也瞒不过那个老班主,好几锭白花花的银两放进盘子,这比他们好几个月的收入都多!惊讶之余,心中十分感动,现在场上不能因为李浩一个人儿冷落了其他的客人,先记在心里,过后再当面道谢。
整整半天,都要中午了,终于散了场,中间又有几轮讨钱的插曲,李浩的银子也是大把大把的往盘子里面塞,这都进去二百多两了,平时里一文钱都要砸成两半儿花的神祖爷爷,这次出奇的阔绰。李姐之前已经给过话,只要神祖爷满意,就是把府里搬空都行。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小老儿谢过公子慷慨解囊。”
散场了,李浩页转身就要往回走,被肖班主叫住了。
“银子起作用了,终于引起人家注意了!”李浩心里笑道。
“我姓李,叫李浩,可以称呼我小李。”李浩回身答道。
“不敢,不敢,小老儿见过李公子!”肖班主见这个年轻人身边那个人面色不善,知道这人惹不起,不敢托大。笑话,谁敢叫神祖爷小李?李若琏非得拿刀活劈了他不可。
“老先生怎么称呼?”
“小老儿姓肖,本名定邦”
“哦~,肖老先生,我想请你们吃顿饭,不知老先生方便不方便”这就开始请吃饭了。
“谢公子抬爱,可是无功不受禄啊!”肖班主本能的拒绝,放人不知心不可无,天下客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肖老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对你们非常好奇,你们应该不是本地人士,听口音跟我一个朋友非常相似,像是江南人士,为何流落到京城?”
“不瞒公子,这说来话长啊!”肖班主叹了一口气。
“那就边吃边说,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肖班主也不再推辞。
见李浩要请人吃饭,李若琏早就派人定好了酒楼,四年了,从没有见过自家神祖爷请谁在外面吃过饭。李浩第一次在酒楼吃饭,李若琏也不敢大意,当下暗中派人接管了酒楼的厨房,连跑堂的伙计都由锦衣卫代替了。
一听锦衣卫接管了厨房,酒楼掌柜的当时差点没吓死,还以为里面犯了什么事儿,现在的锦衣卫不会没事找事儿,他们要抓人,那肯定是犯了事儿。听到是有贵人来这吃饭,这才放下心来。
肖家班男女一共十六个人跟着李浩来到酒楼,分别落座。
“小老儿先谢过李公司抬爱”
“老先生不必客气,现在可否说一说你们的遭遇?”李浩没有直接问人家姑娘姓什么,叫什么,那样太没礼貌了。得循序渐进,先从外围入手。
“说来话长啊,我们肖家班儿本来是湖北郧阳府武当山人士,本来也是靠着杂耍卖艺为生,本来也能安稳度日。后来得罪了一个惹不起的大人物,被人追杀,没办法,才带着家眷一路奔逃,闯过数次截杀,才流落到了京城,这一路上,我们也死了五口人啊,都是青壮的小伙子啊!”
肖班主说着面色悲伤,闷了一口酒,这才压下了那股子悲伤的情绪。
“得罪了什么人物?居然还敢追杀你们?”李浩很是惊讶。
“据说对方是郧阳知府的儿子,也是提督太监的干儿子,权势滔天!”肖班主无奈的答道。
“提督太监??”李浩非常诧异,他早就下令让各地的太监全都回京了啊,怎么外面还有太监??
李浩面无表情的看向李若琏和张林,暂时没有说破,等回去再说。
“按说你们井水不犯河水,那你们如何得罪了他?”李浩接着问。
“那个丫头闺名周玲,本不是我们班子里的,是我一个结拜好友的孩子。”肖班主指着负责讨钱的那个姑娘说道。
“前些年的时候,我那位好友为乱兵所杀,这几年一个人孤苦无依,也是怪可怜的。”肖班主摇摇头继续说。
”后来姑娘长大了,族里便有人说亲,因为从小没有缠足,婚事也就拖了下来。后来他们族里有一个个读过书,是个巨人,便将则姑娘许给知府家的公子,这姑娘不从,便趁夜逃了出来,寻了一个多月,才遇到我们,这才留了下来。“
李浩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知府家的公子见人跑了,就派人四处拦截抓人,一路上追杀堵截,也不知道这个姑娘怎么熬过来的。后来知府的公子发现她跟我们在一起,就开始连我们也一块追杀,没办法,我们只能逃了出来,浪迹江湖,这才辗转来了京城。“
“哦~~~那你们就没有想过报官?”李浩若有所思的问道。
“李公子,您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了解我们穷苦人的难处啊,报官?去哪里报?就算告到朝廷,那又怎样?谁会为我们穷人出头?”
“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浪迹江湖,卖艺聊以度日,天下这么大,总有我等的容身之处。”肖班主不无凄惨的一笑。
“那你们在京城有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可以投靠一下?”饭菜早已经上来了,李浩招呼众人边吃边聊。
“我们来京城原本就是想投靠我族中的一个侄儿,好几年前他来京城参加科考,后来就一直杳无音讯,我们浪迹天涯,跟族里也断了联系。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我那个侄儿还在不在京城。”
“哦~~?”李浩听了心下高兴,只要人在京城,那就没有找不到的。
“他叫什么名字?”李浩赶紧问。
“他叫肖锦,小时候我还经常抱他,现在好多年都没见了,见了面都恐怕认不出了哦“肖班主也没隐瞒。
逢人只说三分话,这是常走江湖的一条规矩,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存的什么心思,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可今天肖班主明显话多了,他早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个李公子相中了自家那个姑娘,看这李公子并无恶意,所以才多说了些。
”你说谁?“李浩听了差点没蹦起来,身边另一张桌子的张林和李若琏下巴差点磕到桌子上。
”我那族侄叫肖锦,难道李公子认识?“肖班主见李浩那么大反应,所以猜测的问道。
”张林,赶紧的,去府里把肖锦喊过来,让他认一认是不是他亲人来了。“李浩兴奋的喊张林。
张林不敢怠慢,站起来蹭蹭就往外跑。
李浩等人一边吃,一边聊,时间不长,张林带着肖锦来到了酒楼。肖锦给李浩见过礼。
”看看,认识不?“李浩一指肖班主,问肖锦道。
”四叔~~~?您怎么来了?“刚进屋时肖锦还没注意桌上其他人,听李浩这么一说,才认真看了起来,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
”侄儿肖锦拜见四叔!“肖锦连忙后退一步,规规矩矩的行礼。
“好孩子,起来,快起来~~!“肖班主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擦着眼泪,扶起肖锦,早有人搬过一把凳子,肖锦挨着肖班主坐了下来。
”四叔,您怎么来了京城?“肖锦问道。
肖班主又把缘由跟肖锦简单说了一遍,肖锦也唏嘘不已,忍不住还多看了自己那个义妹两眼。府里都传的满天飞了,神祖爷看上了一个姑娘,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自己的义妹。
”学生谢过神祖爷成全,学生和家人才得团聚。“肖锦给李浩道谢。
”咱们回家,慢慢聊,怎么样?“
李浩看着肖班主,似乎在征求意见。
肖班主迟疑的看着肖锦,这刚认识的朋友,就跑人家里去,不合适啊。
”四叔,您且放宽心,安心的在京城住下,没人敢找你们要人,更没人再敢截杀你们。“肖锦说的很是大气。
一行人出了酒楼,收拾行囊回府。刚下楼时,李浩还特意跟那姑娘对视了两眼,就这都能让李浩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