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书生城门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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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周有凤紧锣密鼓的计划回程的时候,大明朝堂上却因为锦衣卫的一份奏报吵翻了天。事情很小,却很让人感动。大明朝崇祯十年十月初,河南府宜阳县,有传言一股流匪正向县城袭来,一路上已经洗劫了好几个县城。

  县城里已经乱作一团,富户都在收拾细软准备逃亡,贫困人家逃无可逃,关起门来听天由命。县令郑史杰早已不知所踪,县尉张化也不见了踪影,守城的军兵也四散奔逃。县城四门大开,城墙上面空无一人。

  县城南门,护城河早已经干枯,吊桥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放了下来,城门口洞开,若大的县城好像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在城门口外,吊桥边上,一个老头儿仗剑而立,身穿青衫,胡子都白了一半,五十多岁的样子,看那样子应该是个书生。只是手中的这把剑太寒酸了点儿,锈迹斑斑也就算了,可剑身还断了一截儿,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捡来的。

  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后生,左边的后生稍胖,身穿粗布衣衫,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右边的后生偏瘦,穿的比旁边那个强一点,痞里痞气的,右手中一杆长枪。

  前面的老者叫高云杰,读了一辈子的书,也只中了一个秀才。右边那个后生是个屠户,杀猪卖肉的,叫沈亮,城里人都叫他沈屠子。左边的叫林锋,城里人都叫他疯子,是宜阳城里面有名的青皮、地痞无赖,整天游手好闲,城里人都不待见他。

  也就奇怪了,一听说有流寇要攻打县城,县令跑了、县尉也跑了,守城的兵丁一个都找不到了。这个时候一个老秀才手持断剑,站在城门口。

  “螳臂当车!”

  “傻秀才瞎逞能!”

  “......”

  不少人都说这老秀才读书读傻了,贼寇来了都不知道跑。

  偏偏有人不这么看!城中的沈屠子和城里的泼皮林疯子就站在老秀才的身后,帮他一块守城。所有见到的的人都非常的纳闷,这沈屠子和林疯子素来不睦,谁也看不上谁,斗了好几年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俩人居然站在了一起!

  ”你俩怕不怕?“高云杰回头问道。

  ”不怕,你一个读书的秀才都不怕,我一个杀猪的怕什么?“沈屠子闷闷的回答。

  “屠子,你要是怂了,一会贼寇要是真的来了,你带着老秀才跑,我给你挡着!”

  “滚一边儿去,就你那小身板儿,挡得住吗?”屠户沈胖子不屑道。

  “你说咱们要是死了,会有人埋咱们不?”林疯子显然是在排解胸中的恐惧。

  “我这辈子杀孽太重,死了也是下地狱。再说了,死都死了,管那么多干嘛?”屠户的眼睛似睁似闭。

  “也是啊,老子在城里也没有个好人缘儿,死了肯定没人埋,爱扔哪就仍哪吧!黄泉路上,咱俩再接着打啊,活着咱们没分出输赢,死了也得分个高低!”林疯子很无赖的说着话。

  前面的老秀才高云杰听着他俩对话,心中苦笑:“这俩人斗了好几年,每回打架,都是屠户把泼皮揍的鼻青脸肿。可这泼皮也是倔脾气,死不认输,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现在居然站在一起陪着自己来寻死,也是难得啊!自己还有这个泼皮都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死就死了,可沈屠子有家有室,他死了,家人怎么办?”

  秀才已经回头劝了他几次,让他赶紧走。这沈屠子也是个拧脾气,一直跟泼皮较劲:”他一个泼皮都没怂,我还能怂了,老子什么时候比不过他了?“

  南边的大路上已经腾起了一股烟尘,应该是贼寇过来了,三人都紧张了起来,沈屠子手里的杀猪刀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泼皮也两手紧握长枪,表情严肃起来。

  转眼之间,这股流贼就来到宜阳县城南门,首领白旺看着眼前的城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城头上没有一个兵,城门洞开,吊桥放下,城门口就三个人守着。

  ”这唱的是哪一出?空城计?“

  白旺心里犯嘀咕,不敢贸然进城,抬手示意大军停下。自己跟官军打了不少的仗,还头一次见到这个情形,怀疑城里面有埋伏,犹豫着不敢进城。

  百旺在城外犹豫,城门洞里面的三个人也纳闷了:“这事怎么回事,贼寇怎么不进城?屠子,是不是你太难看,把人家吓着了?”林疯子嘿嘿笑道。

  “滚~~”

  沈屠子没好气儿的骂了一句。

  白旺骑着马已经在城墙下来回遛了好几次,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就是不敢进城。城门口三个人站的腿都酸了。

  “喂,对面的贼子,你们到底进不进来?爷爷腿都站酸了!”林疯子不耐烦的大喊到。

  他这一喊不要紧,白旺更加肯定里面有埋伏,更不敢进城了。正在犹豫间,忽然大地一阵的颤动,城东和城西都荡起了大股的烟尘。时间不长,城东城西各出现一支骑兵,打着大明的旗号,向着贼寇就冲杀过去。

  “果然有埋伏,回撤,快回撤!!”白旺绝望的大叫。

  两股骑兵瞬间而至,交错着冲击贼寇的队伍。步兵对上骑兵,要是没有严密的阵型,那只能是一边倒的屠杀。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到,三千多贼寇中有一半被击杀。白旺骑马跑得快,拼命打马,终于冲过了两路骑兵的绞杀,一刻也不敢停留,带着残兵向着大山里面飞奔而去。

  城门口的三个人看着外面的战场,已经是目瞪口呆,本来自己必死的结局,突然神兵天降,击垮了贼寇。看着外面那地狱般的战场,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场景,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水都已经汇集成了小溪流,三人都面如土色。

  “谁是守城的主将?”一个军将过来问。不问不行啊,太奇怪了,整个县城四门大开,只有南门有三个守城的人,其余的都不见踪影,搞的什么鬼?

  “没有主将,就我们三个了。”老秀才舌头发僵,说话都不太利索,显然是被眼前的阵仗吓的。

  “啥????”大将尤世威一脸的惊讶,不相信眼前的场景是真的。

  “县令可在?”

  “跑了!”

  “县尉呢?”

  “也跑了!”

  “守城的军兵呢??”

  “都跑了!!”

  “那你们在干啥?“

  “我们是在这找死的,结果你们来了,没死成!”

  “......”

  尤世威有些抓狂,打了一辈子仗,从没见过这样的。好大的一个县城,只有三个活腻了的在守城。

  从身后走过一个带红袖标的军将,尤世威知道这是锦衣卫的军纪官。不过尤世威并不反感,反而十分的满意这些人,据说这些人都是来自京城的神祖府,自从这些人来了军队,关于军纪的事情,他们都接管了,不用主将操心,他们执行的军纪非常严格,而且不容任何人干涉,如果有上官干涉说情,他们就通过锦衣卫系统直报京城。这些军纪官虽然对军纪要求很严,但是对于打仗的事情从来不干预,主将说了算,还都处处维护主将的权威。

  一个军纪官走到老秀才高云杰面前:“请问老先生,你等为何在此啊?”

  “人都跑光了,可城总得有人守吧,老朽在此哪怕阻挡贼人一瞬,就能为城中百姓挣得一瞬的生机。他们两个不忍心见我一个人寻死,所以也来跟我搭个伴。”老秀才这时已经有些缓过劲儿来了,头脑清醒了过来,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有些站不稳,沈屠子和林疯子两人赶紧上前扶住。

  “看老先生衣着可是读书人?”军纪官又问。

  “老朽是万历三十八年秀才,后面一个是城中的屠户,一个是这里的青皮。”老秀才指着后面两人介绍道。

  “啊!~~”军纪官惊讶的下巴都掉地上了,就连大将尤世威都惊奇不已。难道世道变了,就连地皮无赖都开始转性了?

  “三位守城的壮举本官钦佩,本官将上奏神祖爷和陛下,神祖爷屡次提出要弘扬正气,三位义士的守城壮举正合神祖旨意,相信神祖爷和陛下定会嘉奖三位义士。另外本官也将上报北镇府司,对逃跑的县令和县尉画影图形,全国缉拿!”

  尤世威倒是有些不以为意,这事情虽然感人,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这点事情还用得着麻烦神祖和陛下,有些小题大做了,请河南巡抚嘉奖一下就可以了。虽然心里不太同意,但也不会驳了军纪官的面子,这是神祖爷的亲信不说,对自己也十分尊重,从来没有对自己指手画脚过。

  这个军纪官叫虞庆林,原来是锦衣卫教导营的一个总旗,教导营训练结束之后被派到了大将尤世威的骑兵里当做军纪主官,手下还带着十几个校尉充当军纪官。

  问清楚了三人的姓名,锦衣卫一封奏报插着三根儿鸡毛,这是紧急信件的标志,信使连夜直奔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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