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若望拿着邀请函,激动的打着摆子就回了馆驿。连夜给欧洲教皇和各个国家的国王写了几封信,雇请快船先行送回欧洲。
让他没想到的是,随后的几天不断的有人来拜访,大多数都是达官显贵,还有一些就是青楼楚馆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打听小提琴,从开始的几百两银子,很快就涨到了数千两,就这有价无市,一琴难求。汤若望此来一共就带了三把小提琴,两架送给了李浩和崇祯,仅剩的一把被一个据说是侍郎的官员以六千两的价格拿走了,那个管家抱着琴走的时候还屁颠儿屁颠儿的。
汤若望看着眼前几大箱子的银两,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一把小提琴就能换来这么多的银两,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出家人不爱财,额~~那是明国的出家人,至于我们传教士,看在上帝的份上,还是非常喜欢金银吧,愿主宽恕我~~阿门!”汤若望右手在胸前画着十字,闭着眼睛祷告。
一支百十人的赴欧考察队也组建完毕,前来报到。里面有官员、学子,医生,甚至为了减缓水土不服和思乡之情,还带了不少的厨子,就连皇帝也派出了五名御厨,李浩又给郑芝龙写信,让他找来了二十多精通西班牙语的部下充当翻译,现在的队伍足足一百五十多人。为首的是那个礼部侍郎周有凤,这家伙去了一趟占城,现在极力支持开海,一听说朝廷要派人去极西之地,看看哪里到底如何,这家伙就自告奋勇,连夜上了折子。
确实也没有人比他在合适的了,所以他就当了这个考察队的领队。学子们负责记录沿途和极西之地的一切见闻;医生负责照料全体队员的健康,还有那些被邀请人的健康,尤其是那个叫伽利略的,不知道神仙为什么对他如此看重,神仙对此都下了死命令,必须要让伽利略活着,健健康康的来到大明,为了让他修养好,哪怕在那边耽误几年都在所不惜。为首的医生叫吴又可,四十多岁,个子不高,清瘦的面庞,两眼微微凹陷,头戴方巾,留着淡淡的胡须,显得十分稳重。
这个时候的吴又可还不怎么知名,还没有写出《瘟疫论》那样的著作,现在只是一个民间的走方郎中。李浩让骆养性派锦衣卫查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此人,带到京城。又从京营的医疗队里面挑选出三十名身体强健,头脑灵活的队员,跟他一起组成了大明朝第一支远征医疗队。在神仙府里面让李浩亲自培训了两个多月,让吴又可大为惊讶,原来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才是诸多疾病的根源,又根据自己所掌握的知识,迅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治疗理论。
周有凤现在腰板儿硬的很,谁反对开海,这货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大明朝缺粮,海外有吃不完的粮食,你不要?这一句话就能把人憋死,毕竟人家郑芝龙已经运来了三百万石的粮食,据说第二批也会在夏收之前运到。谁敢还嘴,那就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读书人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你。周有凤现在自比汉朝的张骞,要再来一次凿空之旅,不过这次的旅行比张骞要远的多了,而且面临的危险也远比张骞多的多。于是乎这货早早写好了遗书,揣在身上,就等出发的时候交给夫人。
崇祯皇帝现在很是不解,不知道神仙为什么如此看中这些化外之人,居然值得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想了几天也想不明白,让那么多的外邦人进来传教,会不会危及大明江山?睡不着觉啊,于是又过来向李浩请教。
崇祯提出了疑问,李浩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想多了。示意崇祯来到那个硕大的地球仪跟前,掀开幔布,示意李若琏和王承恩在外警戒,不准任何人进来,这俩人往门口一站,没人敢闯。
单手转动地球仪,李浩低声很严肃的对崇祯讲:“今天跟你说的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许再让第二个人知道,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哪怕你做梦都得给我闭紧嘴巴。”崇祯见李浩如此严肃,吓的浑身一凛,知道这事情很大,很严重,指天发誓绝不乱说。
李浩右手还在慢慢的转动地球仪,嘴上低声说道:“你知道我的来历,我就不多说了,这个世界上你们知道的我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如果我不来,这个世界往后五百年的历史我都知道。”
李浩顿了顿,然后右手指着地球仪上欧洲的位置:“这里就是你们说的极西之地,名为欧罗巴洲,可以简称欧洲,这里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邦国林立,相互征伐,很像是我中华的战国时代。但是就是这些相互征伐的国家,在往后四百多年的历史中,他们将主宰天下。
二百多年以前,他们从蒙昧时代突然开化,得宜于一次文艺复兴运动,这场文艺复兴运动持续了两百多年,出现了许多有影响力的精英人物,他们的许多思想和技艺就是从这个时代开始突飞猛进。
可能这些技艺在你的心中并不重要,你会以为那只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不光是你,整个儒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儒家认为只有儒学才是天下大道,其它只不过是小道而。我们信仰整个说法已经信仰了一千六百多年,但是它真的错了,在我看来天下最不可信的就是儒学,儒学作为修身养性的学问还是可以的,但是在治国理政儒学就不行了。我们现在治国理政也是披着儒学的外衣,行着法家的事。”
李浩只说了这么一段,崇祯就彻底被吓到了,反对儒学?就连他这个皇帝想都不敢想,哪怕是太祖爷,恐怕也不敢。历朝历代天下的士人都是学习儒学,脱离这些士人,怎么治国?怪不得神仙今天如此谨慎,如临大敌一般。
李浩继续说道:“他们的发展是历史所驱动,我们不一定能够阻止,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延缓他们的发展,把他们当中那些精英人物,那些有重大影响的人物或者吸引到大明来,为大明所用,或者干脆把他杀掉。把这些人物吸引到大明,延缓欧洲的发展只是其一,为我大明所用,促进大明的发展是其二,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和儒家打擂台,分散儒家对于国家的影响力。他们过来传教,就眼前来看,他们可以安抚一些流民,减少或者分化一部分流贼,对朝廷是有利的,至于民众信什么,只要他们不造反,信什么都行。”
崇祯没有想到李浩的眼光如此长远,如此宽阔,真正的放眼天下,让朝廷筋疲力尽的后金鞑子,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
李浩又在继续:“现在我们和欧洲是世界的两极,我们都处在一个十字路口,都处在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谁获得了先机,谁将真正的独步天下。现在他们已经获得了一些先机,他们的航海已经超过我们,幸好我们落后的不多。这个计划我称为抽水机计划,目的就是削弱和延缓欧洲的发展,促进和加强大明的发展。此消彼长之下,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胜过他们。”
李浩最后说到:“不光是极西的那些人要为我所用,蒙古人、后金人、朝鲜人或者其它什么民族的人,只要心向大明,都可以为我所用,唐朝之所以能够强大如斯,就在于他宽阔的胸怀,海纳百川,可以容纳一切。至于他的藩镇割据,那只是他的制度上的一些问题,就是因为他宽阔的胸怀,哪怕他亡了,也是以强而亡,而不是以弱而亡。所以我们要打开我们的胸襟,展开我们的双臂,去拥揽一切,到了天下之人皆为我所用之时,就是大明再现大唐盛世之日。”
就像有个炸雷在耳边炸响,崇祯皇帝彻底被震惊了,大脑有些宕机,打从娘胎里他就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在他的认识里,只要自己勤勉,仁孝,做个好皇帝就够了,大明朝就可以中兴,可是现在看来,自己错了,想的太简单了。神仙的眼光比自己远出了不知道多少倍,在神仙这么宏大的计划面前,崇祯感觉自己渺小的可怜,渺小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崇祯后退两步,撩衣跪倒,向李浩郑重的行了个大礼,跟祭祀太祖朱元璋一样,三拜九叩:“晚辈朱由检向太祖爷起誓,晚辈当全力奉行神祖之策,如有半点违背,死不入宗庙!”崇祯在李浩面前发下毒誓,还打算咬破手指,以示虔诚,被李浩阻止了。
拉起崇祯皇帝,接着对崇祯说道:“儒家如果受到威胁,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肯定会反对,他们的反对,应该不止仅限于朝堂或者奏折,可能还有更加激烈的手段,造反、弑君、另立新君都有可能,所以我们要做好应对一切可能的准备。儒家不能消灭,只要他们不再统治朝堂就可以了。各门各派的学说,各个行业,各种技能,朝廷都需要,不仅仅是他儒学一家。我之所以要每年都开科举,目的就是要争取一部分士人的支持,分化他们,减轻我们面对的压力。”
李浩单手随意的转动着地球仪,低声缓缓的说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自信貌似强大的儒家,不是不可战胜。至于后金,李浩从来就没有把它当做主要对手,后世的大明朝在那么糟糕的情况下,北京城都让人家占了,后金还是越不过山海关。只要自己不犯浑,让大明朝能缓下一口气,先不求平定内乱,只要把内乱限制在一定的区域,不再扩大,以大明朝的国力,耗死它一个后金那简直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