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转变让他震惊。
遇到任何人，他都是冰冷沉默，不见温情。
他怎么会和最喜欢的玄灵妃说这样的话呢？
玄灵妃见他如此转变，心底一颤，想起自己会不会也如林语徽一般被他疏远，含着泪道：“什么叫我不是你的奴隶？”
“就是字面意思。”凌云霄闭上了眼睛。
他这心底狂吼，这不是我想说的话，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怎么会有话说不出口？
我不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我会这么冰冷？
难道掌握了修为，就要继承过去那种冰冷阴暗吗？
一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
刀光剑影，无边血海，杀意滔天，一齐都涌上心来。
他侧躺过身去，竟是泪流满面。
对不起，师妹，我最喜欢你，我最爱你，我不想变得这样……
只听哗啦一声。
温热的水流遍布全身。
玄灵妃见他如此，把心一横，一盆温水淋头浇下。
打的凌云霄全身淋湿，头发上一滴滴的水珠落在脸上。
玄灵妃哭泣的脸上带着几分悲愤，对他喊道：“你非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还是我的大师兄吗，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要把我也抛弃？”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的跟大师兄说话。
再也不是曾经那般卑微。
她是那样的想站在大师兄身边。
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时，是不会甘愿低人一等的，只想站在平等的位置，用平等的语气说话。
不必仰视，也不必小心翼翼，而是低声，轻柔，依靠。
凌云霄躺在床上，咬牙含着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玄灵妃满含委屈，一言不发，又拿起布来，含泪将他浑身擦了个干净。
却见凌云霄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眼看着她道：“何苦如此对我？”
这样，何苦呢？
越是如此，越是放不下她。
他感觉到，远方有什么声音在呼唤。
有什么地方是他必须去的，有什么事情是他必须要去战斗的。
从此一切置身事外，容不得有丝毫儿女私情。
我一个人原本可以活得很好，可多了个你，我如何还能淡定。
玄灵妃惊慌的眨着眼，摇头哭泣着：“对不起，大师兄，对不起……”
疑似飘落纷飞雨，海棠花泪洒青天。
她哭得梨花带雨，分外动人。
凌云霄于心不忍，悄悄凑近。
等她反应过来时，凌云霄已抓住她双手，欺身将她放倒。
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玄灵妃睫毛微微颤抖，无力落泪，喃喃的道：“你不是我的大师兄，不是……”
凌云霄长出口气，一把将她放开。
她站起身来，扯回衣领，盖住半边香肩，胸膛起伏半天，又说不出什么，捂着心口出去了。
她抽泣擦着眼泪，心想大概大师兄本来就是这样冰冷。
只不过是自己在大师兄身边，他才变得温柔起来，现在他又变回去了，他不是本就该如此吗？
这一年时间，都是幻觉么？
可她走后，凌云霄反倒是感到心底畅快，躺着笑了起来，似乎越笑越开心，越笑越疯狂。
他落着泪，摇着头自语：“她喜欢的是我，她真正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我的身份……”
关于他身份认同的问题，在玄灵妃的态度面前，得到了彻底解决。
也终于是在这一刻，他才走了出来。
他边笑边落泪。
即便半生坎坷，回头才发现，此生难敌是温情。
我永远对温柔没有抵抗力。
落泪过后，他才振作起来。
我依旧是我，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是他的内心一直在挣扎罢了。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他。
既然如此，我做一个真正的大师兄又何妨？
也为了她，值得活出一世新我！
玄灵妃刚擦完眼泪踏出房门，就撞上了黄阿九。
“啊，妃儿姐姐，大师兄好些了吗？”
黄阿九开心的笑道。
“大师兄有些不太对，你最好别进去，不然对你不利。”
玄灵妃说着将门拦住。
“他能对我不利什么呀？”黄阿九歪了歪脑袋。
玄灵妃只得吓唬她，装作大灰狼似的，恶狠狠的道：“小心他贪你身子！”
“真的吗？”
黄阿九眼睛一亮，这么说她倒明白了，闯进去喊：“大师兄！”
玄灵妃冲进了房间，见黄阿九在一旁双手捂着脸。
再看大师兄，他已端坐在镜子前，褪去了上衣，精赤着魁梧的上身。
深吸口气，胸膛起伏，脊背挺直，身上是壮硕的肌肉，健壮分明的腹肌，一头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眼神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身上，浑身更是光影分明。
他回过头来，冰冷的眼神看着她们两个，淡淡道：“能帮我洗漱吗？”
他来到了第三层的心境。
第三层心境曰：求魔遗世之心
突破了自我的枷锁，他的心中，只剩畅快自然。
多了胡子的他更显男人沧桑，好久没见太阳，脸上透着股虚弱。
但正是这脸上的虚弱，配上那一身的健硕，显得极不协调，又极具美感。
他回来了。
“大师兄！”
正在此时，林语徽也闯了进来。
她正在为昨晚的事感到奇怪。
分明是她最后进大师兄房间，怎么到头来什么都不记得？
一觉醒来就回自己屋子了，她想问是不是大师兄把她送回去的。
这一进来，冷不防见到这等场面，神色一怔。
“哦豁！”
林语徽一个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一丝鼻血从指缝里流下。
凌云霄见她，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一丝愧疚。
那丹药确实厉害，强大到甚至可以改变身边法则。
法则是什么？
法则就是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法则就是一加一等于二！
不过。
再牛逼能有他牛逼？
想在先天道缘面前逞威风，换了谁都不行。
防御自身的被动触发，他又能强行改过来！
一加一就是可以在某种情况下不等于二！
于是昨晚的事就变得奇怪起来。
既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即可以是梦，也可以是现实。
全凭他一念之间。
这就让林语徽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她到底有没有和大师兄共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