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哥哥……”虽刘峥仪的这个吻来得又快又轻,但沈一心还是感觉到了。
她不无尴尬道:“仪哥哥……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眼下的姿势……又有些奇怪吗?”
之所以用“又”这个字,是因为沈一心忽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些时日在东方嵯府上时,她自窗口,猛地一下跳到了刘峥仪肚子上的事。
那时候,他们二人叠在一起的姿势,也是十分奇怪……
再看眼下,刘峥仪长长的圈臂之中,抱了个黑黑的、小小的脑袋。而那个小小脑袋的脸面,又是朝下直冲那桌子的……
这……
若是自远处看,怎么看,都像是刘峥仪在抱着一个黑色的冬瓜。
且他的两只眼睛,还深情款款地对那“冬瓜”的后脑勺,频放秋波!
一想到旁人眼里如此怪异的自己,刘峥仪连忙松手放开了沈一心。
不过,松开沈一心的刘峥仪很快就意识到,沈一心方才被自己捉住,应该是故意的。
因为,沈一心的功夫比刘峥仪高,根本不会这么轻易被他捉到。
刘峥仪刚要开口发问,就见沈一心忽然主动冲他眨眨眼,再神秘兮兮凑至刘峥仪脸前,对他吹气如兰道:“仪哥哥。我听楼子里的姑娘们说,两人若是相好,就需懂得‘情趣’二字。故,我方才才故意被你捉住。怎么样?你觉得……我有情趣吗?”
“额……”听沈一心这样说,刘峥仪突然觉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来,他没想到,沈一心会忽然在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坦坦然然说出“情趣”两字。二来,他亦实在没想到,沈一心竟愿为了他,去学那些青楼女子的作风。
不过……这作风,似乎倒挺合他心意……
除了动作有些尴尬外,其他都还好。
一想到沈一心为了自己竟肯做出如此改变,刘峥仪心下就止不住地激动。
而沈一心见刘峥仪突然开始傻笑着愣神,便伸出右手,在他脸前虚晃了两下,轻声问道:“仪哥哥,你想什么呢?看你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啦!”
此时,东、西、南、北四位店家突然从后面走出来,沈、刘二人就不能继续再打情骂俏了。
刘峥仪故作深沉地收敛起脸上的傻色,自怀中摸出一枚专属于乾坤派的、用桃木做成的方形新令牌,放到沈一心手里道:“心儿。你把我的这块儿掌门令牌,交到风见派弟子手里。让他们代我去乾坤派传信!乾坤派的弟子见此令牌,必无有不从。”
“让这令牌去传信?那仪哥哥你呢?”
“我跟你去京城!”刘峥仪用一双星目,饱含笑意地看着沈一心。
“好!”
沈一心知道刘峥仪心里的想法,刘峥仪也知道沈一心心里的想法。
他们两个,谁都不想跟彼此分开。
不得不说,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真好。
在回京城的路上,只要有机会,刘峥仪必会牵起沈一心的手。
哪怕只是给马儿喂个水的功夫,哪怕只是自客栈门口走到前厅的功夫……他们二人,也都会时时挨在一起。
就连客栈里的店小二亦忍不住艳羡:“二位客官是新婚燕尔吧?啧啧啧……真乃恩爱地羡煞旁人!”
每当这个时候,沈一心都不做解释。
她会似寻常女子那般,将头轻轻靠在刘峥仪伟岸的肩膀上,一脸的羞涩与陶醉。
沈一心此时的娇羞姿态,任谁也看不出,她曾是在战场上呼风唤雨、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这样与刘峥仪恩爱的好日子,一直持续到,二人在第六日赶到京城时。
刚入京城城门,沈一心的面色就骤然变得凝重起来,并开始刻意与刘峥仪保持距离。
而那副疏远模样,似乎在告诉所有人,她与刘峥仪根本就是两个陌生人。
刘峥仪心下略有不快,他驱马赶至沈一心身侧,低声问道:“心儿!你怎么不理我了?”
沈一心伸出右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这整座京城……十分怪异吗?”
“怪异?”听沈一心这样说,刘峥仪连忙疑惑抬头,四下打量。
但见街道两侧,小贩卖力叫卖,客人讨价还价,主干道上车水马龙。
这……
刘峥仪实在看不出怪异在何处。
沈一心低声道:“仪哥哥你不觉得,这条街上的人,实在……有些太多了吗?”
经沈一心一提醒,刘峥仪才发觉,这街上的人,果真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条街上的人都多。
他们头挨着头,脚连着脚,摩肩擦踵。
甚至,连他们二人胯下的两匹马,都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刘峥仪知道,这京城的街上向来拥挤,但着实不应该拥挤到这般程度才对。
而大量的小贩和行人,不知何时竟都似流水一般,突然“哗哗”拥至刘峥仪与沈一心的身边来。
刘峥仪刚要张嘴说话,却忽觉整个身子快速向下一沉!
原来,竟是他胯下的那匹白色高头大马,被人猛地砍去了四腿!
“心儿危……!”
“险”字还没说出口,刘峥仪就意识到,他自己突然被不知从哪里伸过来的无数只手,蒙住耳、眼、口、鼻,给一把拽了下去!之后,刘峥仪整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不错!
是……彻底消失了!
刘峥仪那么一个大活人,在青天白日下,就那么消失在京城街上的人山人海里,没留下一丝痕迹!
沈一心见状大惊!
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纵然沈一心再聪明,也实在分不清,街上的这些人,哪些是寻常百姓,哪些是劫走刘峥仪的歹人。
若她贸然动手,伤了寻常百姓,那这事……必然会让她内疚一辈子。
见沈一心不动,她胯下的越影马可急坏了。
越影马早已意识到了危险。此刻,它更是迫不及待地扬起两只前蹄,瞅准时机,在路边一块儿半人高的石头磨盘上用力一踏,这一人、一马,便当即飞跃至东面一间豆腐坊的屋顶之上!
“仪哥哥!”
沈一心忍不住回头呼唤刘峥仪。
但越影马却不容许她有半分犹豫。
它只一路驮着她,在屋顶上小跑了一阵,再“腾”地一下跳至那豆腐坊的院中。在溅起一阵黄色翻滚的尘土后,不待外面那群人冲进来,就又铆足了劲儿一跃,跃过那道一人半高的墙,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