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沈一心中了“红丝迷药”的毒,全身不能动弹。
故,游戏开始后,她只能用说的,来代替自己的手。
额尔敦虽是第一次玩儿这种游戏,但凭他的天资,一下就找到了玩儿此游戏的秘诀。
所以,三局过后,沈一心竟是全输!
沈一心诧异地瞪着两只美目,嘴里奇怪道:“你怎么每回都能猜到我要出什么?”
额尔敦有些无所谓道:“这有何难?石头、剪刀、布,这三种手势相互制约,就同朝堂上的制衡之术一样。既我通晓制衡之术,那这小小的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就自然难不倒我。”
“你……竟将这小小的游戏,当成‘制衡之术’来玩儿?!”沈一心颇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道:“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额尔敦将两条黑黑、长长的眉毛皱了皱,奇怪道:“小题大做?可游戏……不就是这么玩儿的吗?”
沈一心不屑地撇撇嘴道:“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这小屁孩儿必是从小到大,从来没跟同龄人一起玩儿过!”
闻言,额尔敦脸上登显失落之色:“我倒想和同龄人一起玩儿,可我的身份却不允许。自小……我就是自己玩儿的……不!准确地说,应当是,自我记事起,就从来没痛快地高兴玩儿过。因为,我每日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吃药……”
听到这里,沈一心不禁有些同情地看着额尔敦道;“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就少年老成,原来,是因为你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来,过得这般凄惨!不!不止凄惨,还很可怜!”
“这很……凄惨吗?”额尔敦从没想到,自己短短十一年的生命,有朝一日,竟能被人用“凄惨”和“可怜”来形容。
“当然了!”沈一心突然开始眼含笑意,嘴里喋喋不休道:“人自出生以来,做小孩儿的时间就那么几年!倘若这几年都不能好好玩玩儿,那难不成要等变成老头子、老太太再去玩儿?嘻嘻!不瞒你,在我小时候,虽然师父对我要求十分严厉,但我与陆师弟在梧桐山上,那可真叫一个欢乐!我们抓猴子、掏鸟窝,你都不知,我们每日过的有多逍遥、快活!”
“那……有什么好的?”说实话,额尔敦虽然心里对沈一心所说的生活有些羡慕,但他嘴上就是死不承认:“在我看来,你们那样度过小时候的日子,纯粹就是荒废!”
“荒废?”沈一心本想摇头,可“动”了一下,发现整个脑袋都没有回应之后,就只好放弃般地盯着喜床上的红帐子道:“只学不休,怪不得你身子不好。我师父告诉我,只有劳有逸,方才有益、有得。”
语罢,沈一心便又随口说了些她与陆非适小时在梧桐山上的趣事,引得额尔敦每每都有些羡慕地侧目。
听了半晌,额尔敦突然反应过来:“陆非适?他竟然是自小与你一起长大的师弟?这么说,你们两人之间的交情,定是匪浅了?”
沈一心见额尔敦的眼底登时氤氲上诸多狐疑之色,心中暗知不妙,便连忙解释道:“额尔敦!你个小屁孩儿,成天在怀疑什么?不管是陆师弟对我,还是我对陆师弟,都只有同门之谊,没有别的!”
见沈一心神色有些紧张,额尔敦当即“嗤笑”一声,取笑道:“怎么?你这是害怕我伤害你那位嘴唇同腊肠一般厚的愚蠢师弟?”
“不准你那么说陆师弟!”沈一心没好气地呵斥额尔敦道。
“是……娘子。”说完“娘子”二字后,额尔敦立时就满脸通红地直接躺回到喜床的原处去,顾左右而言他道:“方才剪刀、石头、布的游戏我赢了!我选择……躺在原处。”
“哦……”沈一心察觉到额尔敦的体温渐渐从自己左臂传来,整张脸莫名地红了。
他只是个小孩儿……小孩儿!我们两个又不会做什么……沈一心!不许脸红!不许脸红!沈一心在心底这般暗暗“告诫”自己。
这厢,沈一心还在与自己的“红脸”作斗争。
那厢,额尔敦均匀的呼吸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沈一心知道,这是额尔敦睡过去的声音。
这个臭小子……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竟然还能睡得着?不得不说,心是真大。
伴随着额尔敦一进一出的呼吸声,沈一心通红的脸蛋儿亦渐渐褪下色来。
心情平复之后,沈一心刚要迷迷糊糊睡去,却听得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声低低的呜咽:“母后……母亲……母后……”
这样脆弱又无力的呼唤,会是……额尔敦吗?
恍恍惚惚之际,沈一心对自己的猜测并不十分确定。
直到那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大,额尔敦的整个身子也开始在喜床上胡乱翻腾,沈一心才确定:方才那声音,确是那个素日里看起来很臭屁的额尔敦发出来的无疑!
“额尔敦?额尔敦?!”耳听额尔敦似是渐渐陷入梦魇,沈一心不得不大声呼喊他。
“嗯……?”额尔敦半睡半醒地应了沈一心一声,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额尔敦连忙背过身去,将眼泪擦掉,故意恶声恶气道:“大半夜的,你喊我做什么?难不成,你是要小解?”
沈一心不知额尔敦会突然说出“小解”这样的尴尬话,只能舌头打着卷儿地无奈解释道:“忘了告诉你,我们习武之人如若有特殊情况,是不需要小解的。我们自有一门靠发汗来解决的功法……哎!我对你说这个做什么?我是要问你,你方才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你一直在喊……如夫人?”
“我又喊……母后了吗?”沈一心本以为额尔敦会否认,可没想到,他竟然语气低落地承认了:“前面几日,其格其也曾告诉我,夜里入梦之后,我回回都会呼唤母后……我……我……”
说到最后,额尔敦竟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额尔敦你……一定很想念如夫人吧?”不知为何,听到额尔敦的哭声之后,沈一心的整颗心竟没来由地揪了起来。
“其实,我本来可以不着急着与你成亲……只是,我实在害怕……夜里一个人睡觉……我怕……你知道吗?每日夜里,我都听见,母后在十分遥远的地方呼唤我。我跑着去追她,却又总是追不上……我看见母后被一群恶鬼鞭抽、火烧!我想救她……却又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