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沃赤连忙搂过陈小云的腰,当场认错道:“美人你不要生气!那你快同我说说,你要她做什么?”
陈小云定定地看着沈一心的脸,一字一句道:“我身边缺个伺候人的丫鬟!我瞧着她模样漂亮,聪明伶俐,定能深得我心!”
“可她……”鬼沃赤看看沈一心,又看看额尔敦,有些为难道:“可她十日后就要与我儿额尔敦成亲了,要她来做你的丫鬟……这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陈小云故作不快道:“大王的意思是,我不配让她来伺候我吗?!还是在大王心里,奴家……奴家不如你的亲儿子?!”
“配!配!配!当然配!如!如!如!当然如!”鬼沃赤连忙哄弄道:“只是……我们铎蠹也有别的不少聪明漂亮的女子适合做丫鬟,等十日期满,我让你在整个铎蠹随便挑,如何?”
陈小云将两片红红的薄唇一撇,又是委屈,又是不满道:“哪个丫鬟也不如她!我就要她!我就要她!”
“好!”鬼沃赤还待要与陈小云讨价还价,却听沈一心忽然大声应道:“大王不必与神女争论了,十日之后,在下愿意到神女身边为奴为婢!”
“你……!”鬼沃赤还未说话,沈一心身旁的额尔敦就吃惊地低呼出声来!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恨意道:“你自甘堕落到妖女身边做奴婢?我额尔敦……算是看错了你!”
沈一心并不理会生气的额尔敦,而是直接对鬼沃赤道:“在下本就是被额尔敦擒住的大祯战俘,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算大幸,哪里还敢祈求什么大富大贵、滔天权势?在下只求平平安安就好。记得初来铎蠹时,大王既赐在下名号,又赐在下宅邸,对在下来说,那已是天大的恩赐!如今,神女既垂怜在下,让在下贴身伺候于她,在下……自然不敢不从。”
鬼沃赤闻言,问都不问额尔敦的意见,就哈哈笑道:“如此倒好!没想到,你倒是个识大体的人!我本以为,你不会做这份差事……”
陈小云冷笑着看向双目无神的沈一心,嘴里不发一言。
她心中默默想着:如今,我总算能有机会,可以单独会会她了。
而沈一心心中所想,亦是如此。
要说陈小云的身世,那可当真叫一个复杂。
她先是于刘峥仪苗疆的家中为奴为婢,后来,在蒙府经历劫难后,她又被蒙靖戎送到风见派掌门沈放的身边做细作。可因陈小云的容貌在蒙府的大火中被毁,故,她便恳求沈放送她到玲珑派修习几年易容术。待习得玲珑派的秘术、能够制作多张美人面皮后,陈小云便摇身一变,成了苏州醉青楼里的花魁。
在醉青楼做花魁期间,可忙坏了具有双重奸细身份的陈小云。
因为,一方面,她要完成风见派掌门沈放交给她的任务,即同鬼门峰金鹰堂堂主曲阳楼周旋,套出鬼门峰企图夺取司空镜和凤去箫的计划;另一方面,她还要听从自己的旧主蒙靖戎的命令:找机会杀掉沈一心!
两年前,唐御曾在枕河边上用琉璃噬心毒暗算沈一心,其背后,正是陈小云指使。
那一回,倘若不是沈一心运气好,恰巧遇到了寄居在枕河下游的卫怀济,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故,这么算来,沈一心与陈小云之间,也算是积怨不浅。
而陈小云此番特意让沈一心贴身伺候,也不知她到底有何目的……
难不成,她依旧是受蒙靖戎指使而来?
……不对!
沈一心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因为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林太后早已给蒙靖戎去过书信一封,且那封信中清楚说明了,当年将“长生秘笈”一事告知给皇帝、又导致整个蒙家被灭了满门的罪魁祸首,正是蒙靖戎夫人的表弟、前户部侍郎:焦成骞,而非林太后的女婿:沈放。
自收到林太后的书信后,蒙靖戎便亲自去苏州的风见派,向沈放当面赔礼道歉。
至此,这两兄弟多年来的恩怨,总算是烟消云散。
且蒙靖戎还当场重新允诺了沈一心与刘峥仪之间的婚事……
如此一来,蒙靖戎便再也没了派陈小云来害沈一心的理由。
那……陈小云眼下是为何人所用?她又是为何人而来?对于这个问题,沈一心不得而知。
就在沈一心心思百转千回之际,鬼沃赤已命人推进一只巨大的兽笼来。
那兽笼用生铁所制,其高一丈多,其宽七八尺。
原先,鬼沃赤在山上猎了老虎或是豹子这类的猛兽后,就是关在这个兽笼里的。
如今,这兽笼却要用来关陈小云了。
鬼沃赤紧紧拉着陈小云的手,眼睛却看向绰绰出问道:“巫师!神女……这就要被关起来了吗?”
绰绰出笃定道:“正是!一刻也不可再耽搁!”
鬼沃赤万分不舍地回看陈小云道:“美人!你且受罪些时日,等十日期满,我会对你好的。”
陈小云主动走到兽笼里面去,满含热泪地回身道:“奴家信大王!奴家一定乖乖等着大王来接我……!”
不待陈小云与鬼沃赤再说些体己话,绰绰出就已命宫人将那只装着陈小云的兽笼,抬到了距离正殿有十七八里地之远的一处荒废冷宫里。
鬼沃赤询问绰绰出,可否给陈小云送些吃食。
绰绰出则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萨满神之所以要将神女关在兽笼里以作惩罚,自是不能让她吃饱肚子!不然,就不是关十日这么简单了!眼下,大王还是不要继续忧心神女之事了……”
鬼沃赤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满脸懊恼道:“不忧心我的美人,我要忧心谁……?”
绰绰出一脸正色道:“自是要忧心大王自己!”
“我自己?”鬼沃赤心不在焉道:“我很好……没什么好忧心的……”
“大王被方才神女放出来的业火所伤,如今,必须及时医治,才不会折损了神女的功德!不然,萨满神还会降更重的罪罚于神女!”绰绰出用眼睛看了下鬼沃赤被烈火烧伤的手臂,提醒道。
“哦……我竟然受伤了,那就传医官来医治吧……”鬼沃赤的样子有些恹恹的,且他嘴中还在不停打着哈欠,一副明显睡不醒的样子。
要说,陈小云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鬼沃赤就像丢了魂儿一般,这不禁让身为儿子的额尔敦更加瞧不起他,同时,他也在心下替自己的母亲如夫人感到不值。
我母后……是将终身托付给了一个什么人?呵呵呵呵!幸亏我母后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怕是比杀死她,还要让她难受!
“大王忘了?我这个干儿子闫克围也是懂些医术的!这么晚了,要传唤医官过来,着实有些费功夫。不如,就让闫克围来替大王诊断?”绰绰出趁机举荐卫可言道。
“嗯。”鬼沃赤无力地闭上眼睛,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便算是对绰绰出的回答。
绰绰出连忙对卫可言使了个眼色,卫可言便拾级而上,之后又弯腰立在龙椅旁,小心捏着鬼沃赤的左手手腕儿,替他仔细诊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