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衣好奇笑道:“你竟觉得没什么好吃惊?难不成……你也喜欢女子?……不对!你既然和刘峥仪两情相悦,又怎会喜欢女子?还是……男子、女子……你都喜欢?!”
沈一心略显尴尬道:“并非……沈某并不喜欢女子……”
秦罗衣道:“那就更奇怪了。你既不喜欢女子,又为何对我喜欢女子一事毫不吃惊?”
沈一心捡起手边的一颗自果子树上掉下来的红果子,放到秦罗衣手里道:“秦宫主且看这枚红果……”
未及沈一心把话说完,秦罗衣就登时飞身而起,又跃至一株果子树上,采下一捧果子放到沈一心旁边道:“你给我的那枚红果子有什么稀奇?这漫山遍野,全是这般!”
沈一心有些无奈道:“秦宫主会错意了,我拿起这枚红果子,并非是要说它与其他红果子之间有何不同……”
秦罗衣神色间怔了一下,随后嘴里打个哈哈,面上亦跟着略显窘态道:“……哈哈!那你想说什么?”
沈一心忍不住暗暗心道:这位秦宫主的性子,可不像她看起来的那般沉着冷静呢。反倒是……有些急躁……
虽心中对秦罗衣的性格有所非议,但沈一心说起话来,却仍旧十分有耐心:“秦宫主。沈某方才是想说,沈某喜欢这枚红果子,亦喜欢生出红果子的红果树,亦喜欢背负着红果树的果头山……”
见秦罗衣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沈一心又继续道:“除了它们之外,在下还喜欢静默的长空,喜欢泛舟的清湖,喜欢空旷的大陆,喜欢烂漫的山花……这天底下,有无数美好的东西,在下都喜欢!而人做为这天地万物当中的一份子,又为何不能让身为同类的人喜欢?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在下看来,都同这天地万物一样,是可以喜欢的。故,秦宫主你说自己喜欢女人,在下并不觉得突兀,反倒十分理解。因为这同秦宫主你喜欢一朵花,一座山,亦或是一条河,无甚区别。只不过,秦宫主所喜欢的‘人’,比这些静物,要更加灵动、可爱罢了……”
秦罗衣惊讶地看着沈一心,语气间颇有些感激和错愕道:“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真的同其他人不一样……”
“不过……”感动过后,秦罗衣竟突然出手,从背后一把制住沈一心道:“不过,就算你说得再好,为人再特别,我也不会为了你,无视我徒儿的请求!哼!你既不愿意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就不用你同意了!你记住!这几日,我会强行替你恢复功力。而你恢复功力后,就不得再与刘峥仪见面!不然……呵呵!我就会用蝶衣宫独有的怜香草,让刘峥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身为混迹于江湖的武林人士沈一心,当然听说过蝶衣宫怜香草的名头和厉害。故,她心中忍不住替刘峥仪隐隐担忧起来。
沈一心知道,刘峥仪的天资不如自己。就算他已修炼《长生缕》一年有余的时间,也并未完全掌握其中的精髓。
倘若秦罗衣当真狠心给他下毒,那刘峥仪必无还手之力!
见沈一心一直不点头,也不拒绝,秦罗衣便放出更狠的话来:“或是哪天我折磨他折磨得烦了、够了,便会一刀杀了他!到时,你们就天人永隔了!哼!我徒儿得不到的人,我便替她毁了他!”
沈一心虽不知秦罗衣的为人,但自江湖传闻中,却也了解到不少秦罗衣折磨人的手段。
比方说,那些背叛她的女弟子,全都被她挑断手筋、脚筋,关到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度过残生。再比方说,那些调戏她女弟子的俗世男子,有的被她捉去蝶衣宫杀死,用八条粗绳吊起、晒干,做成了人皮风筝;有的则被她直接丢到大海里喂了鱼……
想起日后刘峥仪也可能会有此遭遇,沈一心的背后就忍不住一凉。
但她嘴中却依旧坚持道:“若仪哥哥死了,我也必不会独活!随秦宫主怎么说!我是不会放弃仪哥哥的!”
“好!你根本不顾刘峥仪的死活,是吗?……很好!”秦罗衣嘴里喃喃地说着这两句话,同时将沈一心随手提下了她坐着的那块儿方形大石头。
沈一心双脚刚一落地,头顶处就传来一股劲风!
紧接着,她更觉自己百会穴处,倏地进入一股十分汹涌又源源不断的温热真气!
“秦宫主!你就不怕此番助我恢复功力,会将你自己的真气耗尽?!秦宫主且想想!为了我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吗?”沈一心试图劝阻秦罗衣停手,但秦罗衣却根本不为所动。
她冷冷道:“只要你日后莫去打扰我徒儿和刘峥仪两人,就算我死了……又何妨?!”
话音刚落,沈一心就觉秦罗衣送到自己体内的那股真气,正冲破璇玑穴,直往膻中穴前行。
沈一心能清楚感觉到,那股真气霸道又温柔,肆虐又收敛。
秦罗衣似是正在用最大的努力,让沈一心承受最小的痛苦。
沈一心心下不禁隐隐有些吃惊:这位秦宫主,竟是这样的体贴之人吗?
当秦罗衣的真气行至到沈一心的气海穴后,登觉受阻。
她先是用真气在沈一心气海穴四周试探一番,最后才冷笑道:“原来,医圣用银针封住的,就是这里!所以,你的任脉才会不通。”
说着话的功夫,秦罗衣已用自己的右掌,在沈一心的后腰上拍了一下。
沈一心顿觉气海穴一松,之后,秦罗衣的真气便能在她的任脉内,畅通无阻了。
“这一下……秦宫主竟舍得用三成真气来救我。看来……秦宫主当真是对秦姑娘的娘亲、牡丹仙子洪玉岚,用情至深呐!”沈一心口中跟着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秦罗衣听了沈一心的话后虽然十分震惊,但她手底下仍旧不敢懈怠,她按部就班地引着自己的真气,继续往沈一心的关元穴行去。
秦罗衣想不明白,沈一心是如何堪破她与牡丹仙子之间的情事的。
毕竟,这件事在江湖上,除了她与牡丹仙子本人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
沈一心答:“秦桑榆秦姑娘乃牡丹仙子与邪军师之女,可作为蝶衣宫的宫主,秦宫主却显得有些过分疼爱别人家的女儿了。不仅如此,秦宫主还不惜拿出自己几十年的功力来换取秦姑娘一人的幸福……如此这些迹象,使在下自然而然猜到秦宫主与牡丹仙子之间,定有所纠葛……”
秦罗衣眼神一滞,前尘往事登时向她脑中涌来。
她回想着自己与牡丹仙子之前相处的一幕幕,心中既感慨,又惆怅;既温馨,又苦涩。
不过,秦罗衣很快就收敛住自己的心神,继续将真气,向沈一心的督脉引去。
待真气安稳行过沈一心腰间的悬枢穴后,秦罗衣才敢出声苦笑道:“你说得不错……你当真是个少有的聪明人。我此生只中意牡丹仙子一人,其余的蝶衣宫女弟子,亦或是其他女子,在我眼里,不过都是她的替代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