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不哥一脸晦气神色道:“你是问她啊……谁说她是铎蠹人了?!她不过是被额尔敦从大祯掳回来的一个大祯女人罢了!哼!她被我大哥封了一个‘乌妮尔大人’,就高兴地忘了自己大祯俘虏的身份!不仅如此,额尔敦那个又傻又蠢的小子,还扬言要娶了她!那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坏女人,倘若真的嫁给额尔敦,以后……岂不是要与我平起平坐?!唉!额尔敦小小年纪,就喜欢那种妖精一般的女人,当真是没什么大出息!我呸!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他们羞辱我一事,我必不会忘……”
说到最后,阿里不哥终是忍不住,在陆非适和武霖铃面前狠狠“啐”了一口。
陆非适还在怔愣的功夫,武霖铃就已经很快反应过来,并一脸欣喜地看向阿里不哥问道:“你是说……羞辱你的女子……是个很漂亮的大祯女人?!”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很美,但这的确是事实。
是以,阿里不哥犹豫再三后,只能没好气道:“不错。那个女人叫沈一心。在大祯时,她曾经是驻守凉州卫的紫珠将军。怎么?你们两个……认识她?”
陆非适刚要答话,却被武霖铃抢在头里道:“紫珠将军何等英雄人物?我们两个小辈又怎么会认识?!我们只是当时路过凉州卫时,听过她的名头罢了……”
语罢,武霖铃又警惕地对陆非适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多说。
陆非适会意,乖乖闭起了嘴巴。
……
就这样,陆非适和武霖铃顺利得知了沈一心的下落!
后来,他们更是借着阿里不哥的名头,直接来到了沈一心的宅邸之中。
眼下,他们三人面对面立在偏厅里,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心里都已风起云涌!
在见到沈一心之前,陆非适和武霖铃就已经从阿里不哥那里了解到,沈一心的一身绝世武功被额尔敦废了,沈一心的双眼,亦被额尔敦给弄瞎了。故,现下他们二人对额尔敦,可谓是憎恨至极!
此时又见额尔敦寸步不离地跟在沈一心身后,他们二人更是生气。
武霖铃上来就针锋相对道:“我看,乌妮尔大人这座宅邸之内之所以有妖气,全因立在大人后面的这位少年的命格不好!这位少年印堂发青,嘴唇发紫,双颊缺血色,一看……就是短命之兆!乌妮尔大人若想除妖,需得先将这位短命的少年撵出府去才行!”
“呵呵!”不待沈一心说话,额尔敦就自后面走到前面来,用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武霖铃面具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倘若你想将我这个短命的撵出府,来改变宅邸的命数……那我,就先杀了你们两个小道士,把你们变成比我还短命之人!如此一来,你们就成了这座宅邸里的不详之兆。到时,我再将你们不详的尸首抛地远远的,这样……这座宅邸的妖气也就解了。”
“你!你!你!疯……疯子!”惊慌失措之下,武霖铃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一个大祯的小女子,非要扮作小道士闯入我铎蠹境内,此事,我先不追究你的用心叵测。但你公然在我和心儿即将要成亲的府上对我破口大骂,这就原谅不得了。来人!将这假冒的女道士给我拉下去,砍了她的手脚,再当作奴隶卖给斡特尔格。”额尔敦语气平淡地命令道。
斡特尔格是铎蠹奴隶市场上最没人性的人牙子,凡经他手的奴隶,都被折磨的十分凄惨。且他最喜欢找一些身体残缺的奴隶卖,谁也不知道他将这些奴隶卖往何处,也不知道他们后来过得如何,更没有人再见过这些奴隶。
武霖铃到铎蠹不久,自不知道斡特尔格的名头。
不过,她虽不知此事,但却对额尔敦的冷静和阴毒颇感吃惊:这个看着似小孩子一般的额尔敦,竟能一眼识破我的身份?!且听他处置我的口气,就如同处置一头羊、一头牛那般寻常!这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孩子!
心思转了几转,武霖铃赶紧下意识地往沈一心那边望去。
本以为沈一心的眼睛被额尔敦弄瞎了,定看不到自己。
可谁知,在和武霖铃对视一眼后,沈一心竟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武霖铃当即既震惊又兴奋道:沈姐姐的眼睛是被人医好了吗?还是……阿里不哥给我们的消息有误?我怎么觉得……沈姐姐她能看到我呢?
“额尔敦!你何必吓唬一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沈一心突然出声道:“如今大祯与铎蠹战事四起,依我看,这两个孩子不过是因吃不上饭,才扮作道士来铎蠹讨口饭吃罢了……你莫要绝了人家生路……”
武霖铃知道,额尔敦虽然年纪小,但他却绝不似阿里不哥那般好糊弄。
一来他不信奉道教,根本无法用道教的道义说服他;二来,额尔敦年少有为的英名早就在外,自己绝不能因他早已堪破之事,而在他面前胡搅蛮缠……
故,急急思来想去后,武霖铃只能和陆非适一同摘下脸上的面具,哭着附和道:“乌妮尔大人所说不错!我们姐弟两人,是从边境战事中逃出来的!我们的父母……全被乱军给杀死了!在大祯,我们实在没有活路了,才扮作道士逃到了铎蠹来!”
额尔敦粗略看了武霖铃一眼,见她虽眉眼清秀,气质超然,但脸上的肌肤,又因风餐露宿的摧残而变得有些黝黑,想来,确应是自大祯一路逃来铎蠹所致。
所以,额尔敦便对武霖铃的话信了三分。
随后,他又开口问道:“你们父母没死之前,家里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武霖铃显得有些为难道:“这个就说来复杂了……”
额尔敦冷冷淡淡道:“倘若你不说明白,我这就让家丁把你轰出去!你们要知道,我可不是阿里不哥那种蠢材,你们不用想着搜肠刮肚地骗我,照实说就行。”
为了怕引起额尔敦的怀疑,武霖铃便不再看向沈一心。
她直接答道:“我本是一名官家小姐,至于这位弟弟,则是自几年前开始,才寄养在我们家的。他的亲生父母乃中原的江湖人士,后来,他的双亲被武林中人追杀,他父亲便将他送到了我们家。我心疼他的遭遇,便日日对他尽心照料。就连逃走时,亦不忘带着他……”
武霖铃这番话,真假掺半,饶是额尔敦聪明过人,也听不出任何破绽。
他冷冷道:“怪不得,你的行为举止带着一股子大祯的官家小姐味儿,而你那位弟弟……却像个江湖草莽。原来,你们竟是这个关系。”
听一个小孩子随意出口这样评判自己的气质,陆非适当然是不高兴的。
不过,眼下保命要紧,他也就不跟额尔敦过多计较。
更何况,陆非适还见到了日日担忧的沈师姐!
只这一件大喜事,就能立即冲刷掉他心中所有的不快!
后来,武霖铃又说了许多卖惨的话,就连额尔敦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听来,都有所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