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矮子皱了皱眉道:“紫珠将军手中有《吕尚兵法》这般高深秘籍,都没有破解之法,更何况我们这种俗人!仇某……无策!”
耿天雷听仇矮子的语气里带着三分阴阳怪气,不由撸起袖子就想上前教训他,却被沈一心一把拉住道:“耿指挥使?!”
耿天雷见沈一心的目光中带着三分警告和五分威胁,这才作罢。
沈一心放开他,重新坐回到主位的椅子中,再坦然看向仇矮子道:“不瞒仇千户,那本《吕尚兵法》虽确是一本极厉害的行军打仗秘籍不错,但它也绝对没有厉害到能预测我们每场战役的天气、人数、地形、布阵……这些方方面面!既无法预测这些东西,那我们就无法将上面的东西照搬下来使用!若想打胜仗,我们或是要将里面的东西融会贯通,又或是需要另辟蹊径……那《吕尚兵法》,可做我们导向之用,但绝不可完全依赖它!否则,就会影响我们对敌我双方整体的判断!还有……”
说到这里,沈一心的眼神忽然变得郑重又严肃起来:“还有,仇千户。我之所以不把《吕尚兵法》的全本默写下来供各位揣摩,皆因沈某出于对诸位人身安危的考量……”
“在这里,紫珠将军官职最大!紫珠将军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紫珠将军毋需向我们这些粗人解释!哼!”仇矮子将两只脚尖一转,背过身去,冷“嗤”一声打断沈一心道。
“你!”
其余几人见仇矮子态度嚣张,脸上皆现出不忿之色。
参议牧宏更是忍不住插嘴道:“仇矮子!你为何对那本《吕尚兵法》如此执着?莫不是……你就是铎蠹人安插在我们大祯的奸细?!嘿嘿!你是想从紫珠将军这里得知《吕尚兵法》里的全部内容,再暗暗传送给铎蠹人吧?!”
“你说谁是奸细?!”仇矮子虽个子长得矮,但好歹是一员武将,是以,当他听到牧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时,便当即伸出两只短小而有力的胳膊,上前一个“咕噜”,就将牧宏重重地抱摔在了地上。
牧宏身为凉州卫的参议,平日里主管粮储、驿传、水利、抚民等文事,故,真正动起手来,又哪里能是身为武官的仇矮子的对手?
是以,只一眨眼功夫,牧宏就被仇矮子按在地上,紧紧捏住了脖子!
仇矮子不停摇晃他道:“你一个区区参议竟也敢开口、闭口地污蔑我是奸细?!要不是入帐议事不许带兵器,我早已用我的金瓜锤,将你的脑袋给敲个稀碎了……”
耿天雷几人眼疾手快地想上前拉架,却被一人提前赶在头里,将仇矮子单手提了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那提起仇矮子之人,不是紫珠将军沈一心,又是谁?
沈一心淡淡扫了仇矮子一眼,之后,便轻轻将其抛回至他自己的座位坐下。
因沈一心深知仇矮子一向好面子,是以,在抛掷他时,沈一心的手上可谓是用足了巧劲儿,以防止仇矮子在落座时,有任何的颠簸和屈辱之感。
果真,当仇矮子平稳坐回椅子后,他的眼中,便对沈一心流露出了几分难得的感激之情。
沈一心会意地冲他点点头,又简单安抚了牧宏两句,才接着解释道:“诸位!并非是我沈某自私、小气,不肯将《吕尚兵法》全盘托出。而是……这《吕尚兵法》,实乃是惹火上身的东西!……唉!在沈某还是江湖人的时候,那一众铎蠹、大古人,就对这本《吕尚兵法》垂涎三尺!他们总妄想着,能将这兵法夺了去,归为己用!我从未怀疑过在座诸位对大祯的衷心,可保不齐,哪天你们被铎蠹人或是大古人捉了去,而他们又硬逼你们写出《吕尚兵法》中的内容,到时……你们又该如何?”
说到这里,沈一心突然将目光转向仇矮子,厉声喝问道:“你若不写,那铎蠹、大古人必会用你的家人或是你所珍爱之物威胁于你!你若写……那我们大祯,就要面临比眼下严重数十倍的摧残!敢问仇千户,那时,你是要保住你的家人,还是保住大祯?!”
见仇矮子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沈一心便重重叹口气道:“是以,我才说,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如此,就算你们被擒,也不得不选择保我大祯……”
帐内几人自是明白沈一心话里的意思,他们齐齐静默了半晌,才听仇矮子主动开口认错道:“将军!我……仇矮子知错了!只要我们不知《吕尚兵法》中的计谋,就不会被旁人得了去,更不会间接出卖大祯!是我仇矮子肤浅了!将军虽一介女子,但确是……将帅之才!”
沈一心点点头道:“仇千户!眼下,我们可以正式开始商议,如何抵御坤帖木儿汗的再次来袭一事了吗?”
仇矮子有些扭捏道:“自是……可。”
沈一心在帐中负着手,来回踱步道:“经今夜一役,坤帖木儿汗的一万三千大军,损失三千有余!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有一万的余军!而我们凉州卫,却只有两千守军。在如此压倒性形势下,不知诸位有何能守住这凉州卫的妙计?尽可各抒己见!”
干信安等人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未有一条计策能真正成行。
最后,还是沈一心无奈道:“我这里倒是有一计,只是……这一计实施起来,风险性颇大……”
不待沈一心说完,耿天雷就如一道炸雷般打断她道:“将军说得什么话?!我们方才想来想去,不也想不出个什么?!既将军有好计谋,又为何故意藏着、掖着不说?!管它什么风险不风险的,只要能将坤帖木儿汗打趴下或是赶走,我耿天雷,赔上这条命,都值!”
沈一心面色肃穆地看向其他人,询问道:“那……其他将军意下如何?”
干信安、车必行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之后,便见他们齐齐俯身行礼道:“我等遵从将军命令!绝无任何异议!”
沈一心有些惊讶:“你们还未听我说这计策是什么,就……无任何异议?”
车必行抬头答道:“我等相信将军决策!故,愿听将军调遣!”
“我等愿听将军调遣!”
其他几人也大声附和道。
沈一心见一众将领面色凝重、异口同声,胸中不由有些自豪般的心潮澎湃:原来,他们竟如此信任我!
“你们放心!我沈一心,定尽全力保住你们,和凉州城所有百姓的性命!”因心下有些感动,是以,沈一心再说话之时,声音里竟微微发颤。
随后,他们便放低声音,拟定了次日的作战计划。
半柱香的功夫后,各个将领都领命做份内的准备去了,只留沈一心在帐中。
她先是从怀中摸出一粒枣红色的药丸放到嘴里,再重新拿起那张青鬼面具戴在脸上,最后,才吩咐帐外一名候着的小兵道:“那位要进献越影马的刘老板在何处?去请他到我帐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