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后见燕玉水神色悲切,不由从座位上疾步走下来。
接着,她又过去屈尊弯腰捉住燕玉水的手道:“阿水!此事……确是哀家不对!可当年,并非是哀家让你娘亲施展那‘大罗回盘’秘法的!而是哀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唉!当年他因痴恋长生之术,才对那凤去箫中的长生签念念不忘!而有此执念之后,他竟妄想着……若是他不要司空镜中的救国策和兵法,说不定上天就会念在他不贪心的份儿上,而让他侥幸开启了那凤去箫!是以,他这才请了你娘亲前来施展此秘法……而在你娘亲探得那凤去箫正是在西南方向之后,他更是立时派出许多人去整个苗疆搜捕!可最后,却……不见任何凤去箫的影子!他也只能作罢……唉!只白白可惜了你娘亲一条性命!还有……”
说到这里,林太后竟欲言又止地偏头看了刘峥仪一眼。
只是,为避免刘峥仪怀疑,林太后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并接着对燕玉水道:“阿水。当年哀家若是一早知晓此事,便绝不会让哀家那孽障儿子胡来!可……哀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燕玉水想到自己和娘亲的命运竟出奇地相似,一时间,不由悲伤情绪更甚。
沈一心在旁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她,只紧紧握住她的手,小声道:“师父……师父你还有徒儿呢……”
半晌,燕玉水才慈爱地摸着沈一心的头道:“心儿。你陆师弟呢?”
沈一心连忙道:“陆师弟他最近愈发出息了!这些时日,他一直跟着我在风见派中帮忙处理帮派内务!我爹爹还说,他日后,定可当大用呢!”
燕玉水闻言,不由欣慰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心儿,日后,你要记得日日督促他认真修习为师所传授给他的‘半风刀法’……万不可懈怠!心儿你知道,若你陆师弟一旦懈怠修炼此刀法,那他体内的邪门儿功力……定会立时要了他的性命!”
沈一心忍不住一头扎进燕玉水怀里,任性痛哭道:“徒儿不要督促陆师弟!徒儿才不管!师父你亲自去督促他!师父你……亲自去……!呜呜呜!”
见沈一心哭得伤心,一旁的刘峥仪亦忍不住跟着落泪。
燕玉水不舍地抚着沈一心的后背道:“师父自是想亲眼看着你和你陆师弟将来为大祯立一份功业……可如今,这愿望怕是再也实现不了了……且今夜一别之后,为师同你怕是……再也不能相见。心儿你……今后要听林太后的话,做有益于大祯、有益于百姓之人。你可记得了?”
沈一心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燕玉水老迈龙钟的模样,万般不舍滋味顿时齐齐涌上心头!
她很想拒绝燕玉水的要求,可沉默了半晌后,沈一心最终还是点头道:“徒儿记住了!徒儿听师父的话……”
燕玉水用其布满青筋的粗糙手背轻轻碰了碰沈一心娇嫩的脸颊,眼中含泪道:“这才是为师的乖徒儿。”
眼见着师徒二人已经道别完,林太后便喊来了之前那带头的提灯宫女,将燕玉水带去寝宫歇息。
当大佛堂中只剩林太后和沈、刘三人后,林太后便率先冠冕堂皇地开口道:“心儿!其实,哀家一直都知你是有本事的人!哀家知你曾在淀梁为朝廷追回百万灾银,哀家亦知你曾在俞庆劫了大古人的货物救济灾民,哀家还知,你曾以一己之力斗败过萨仁、吉忽等人……最重要的是,你在苏州时竟接下了林岸给你的那本册子!这便足以说明你是一个胸中有抱负、心中有大祯的义薄云天之人!”
听闻此言,沈一心忽地就想起,那日林岸将那本至关重要的册子交给自己时曾交待过的话……
他说,若参详透那本《曹孟德诗集》,就来寻眼前的这位林太后即可!
是啊!眼前这位尊贵无比的林太后,正是那位林将军的姑祖母!
呵!却原来,林将军选择将那本《曹孟德诗集》交于我,并非是出于对我的完全信任。而是,这里面还藏着几分林太后对我试探的意思……试探我,愿不愿意为了大祯,承担此风险!
想明白这层关系后,沈一心再开口之时,其语气间就难免多了些不满和嘲讽的意味:“太后何必给草民这样一个身份低贱之人戴高帽?哼!即便太后不说这些话,日后待那司空镜和凤去箫开启之时,草民亦不会独吞其中的三大秘笈!太后大可放心!何况,太后一早不就说了,要一路安排聂远征跟着草民么?那聂远征的功夫可远在草民和刘少侠之上!是以,草民若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些手脚,怕是绝无可能!太后且就安心吧!”
林太后被一个小辈当场戳中心思,其面上非但没有任何恼怒,反倒见她大方笑着看向沈一心道:“心儿,你当真是聪明伶俐!既你有这般玲珑心智,那有些事情……想必也毋需哀家明说。稍后,你便拿了这司空镜,直奔那西南苗疆方向而去吧!如此,去苗疆取出司空镜和凤去箫中的三大秘笈一事……哀家就全权交给你了!”
沈一心道:“太后说来说去,也未曾告知草民这司空镜和凤去箫到底该如何开启!难不成,到时等草民寻到那凤去箫后,直接将二者放在一起,就能使它们自行开启么?”
林太后面露难色道:“此事……哀家着实不知!且哀家翻阅了所有典籍、史料,其中亦没有任何关于此方面的记载!想必,这天底下……只有心儿你才知道那开启之法吧……”
沈一心道:“草民不知……”
林太后笑着打断她道:“哀家说得不是心儿你现下就知晓此方法,而是等到不日后你寻到那凤去箫,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堪破其开启之法!”
沈一心面色复杂道:“草民……知道了。”
话音刚落,沈一心便将林太后递过来的司空镜仔细收到了自己怀里。
接着,她又道:“既草民已应下太后一件如此重要之事,那太后可否也帮草民一个小忙?”
林太后笑道:“你小小年纪,竟就知道在这种事上有来有往?呵!你倒是不肯吃亏。你说吧,你想让哀家帮什么忙?哀家皆尽力就是。”
林太后本想着,自己乃一国太后,本事本就比寻常人大了许多。是以,沈一心此番好不容易能得此机会向自己索求,定会去求那极难办到之事……
可谁知,沈一心竟只是淡淡道:“此番,草民在白漾滩养伤之时,除了聂远征一行人去陶家村寻过我,还同时有另一行人去过那里,想取我性命!只不过,他们一开始就被聂远征制服了,而草民亦由此见过他们几人的全部真容,还知他们为首的那人叫做喀老大!只可惜……后来被他们跑了!且在逃跑之前,那喀老大曾明言,他们不止想取我性命,还想取家父性命!是以,草民此番之所求就是,烦请太后尽快派人去告知家父,让他务必堤防此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