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了老板娘说出的附近那些年龄符合的小孩子的家庭住址,确信没遗漏,林季新再次向老板娘表示了感谢,然后和的小花招手作别。
小花恋恋不舍地扯住他的衣角:“哥哥不和我玩了吗?”
老板娘赶紧跑过来抱起小花:“哥哥有正事要做,听话,自己玩。”
看小花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林季新也有些不忍心:“哥哥先去做事,晚点再来陪你。”
“不要,不要……”小花眼泪都出来了,拼命挣扎,“哥哥一走就没人陪我玩了,我不要……”
“要不这样,”眼看老板娘眉毛竖起来,再闹下去小花多半是要挨打,他忙道,“我今天就在附近转,要不让小花陪我好了。”
老板娘犹豫了下。虽然拐小孩的人有不少,但林季新这学生样完全不像,再说小花身上有病,年纪也不算太小,人贩子也应该看不上。
她又看了眼巴巴望着她的小花,终于点头应了:“听哥哥话,别到处跑。”
“妈妈真好。”小花破涕为笑,亲了老板娘一下,赶紧从她身上溜下来,跑到了林季新身边,“哥哥!”
“哥哥带你去玩。”和老板娘道个别,林季新牵着她的手沿着街道往前走。
“早点回来。”
老板娘远远交待了一声,目送小花蹦蹦跳跳地跟着林季新走远。
“老板娘,来两份面。”她身后有人大叫,却是两个客人坐下来。
“好的,大碗小碗?”她赶紧扭身招呼客人。
这样忙了几波,街道那头,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一个是五六十岁的老者,还有个是四十出头,微显发福的中年人。
看到他们,老板娘的脸立即就沉下来,故意当没看到一般,根本不理两人。
那发福的中年人自顾自地在房间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老者也坐在桌子对面,便对着他冲着老板娘方向呶了呶嘴。
老者有些迟疑着咳了一声,道:“红艳啊,小花呢,怎么没见到?”
老板娘仿佛这时才看到两人,哎了一声:“黄伯你怎么来了。”
“我陪孙主任过来,”黄伯应道,又四下扫了眼,“小花呢?”
“小花去外面玩了。”
“哦。她的病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
“咳!”边上重重的咳嗽打断了两人叙旧,是那个微胖的孙主任。
黄伯这才记起来的目的,道:“红艳啊,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啊?”
“房子的事。”
“房子啊?”老板娘摇头,“我不拆。”
“干嘛不拆呢?”
“我打听过了,离这两站路的那个小区,房价都是一万六起,这里拆每平米只给我一千七,我肯定不拆。”
“怎么能这样算呢?那个是买商品房,这是国家征地。”孙主任皱眉开口。
老板娘反呛道:“国家征地又怎么了?国家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抢劫吗?”
孙主任气道:“什么叫抢劫?赵红艳,你说清楚!”
老板娘赵红艳毫不客气:“怎么不是抢劫?我这可是门面房,这附近哪个门面房单价少于三万的?一千七说拿走就要拿走,不是抢劫是什么?”
“你……”
“孙主任你别急,”黄伯又看向赵红艳,“红艳,你听我说,村里也考虑到你的难处,特地讨论过了,你的房子,二千六一平米收,合同我们都带来了,你看可以吧?你不是要给小花看病吗?只要你签字,马上就能拿到看病钱。”
“黄伯,就是要给小花看病我才不能签这字。”老板娘不为所动,“小花做手术就要三十五万,手术完了药费什么的还得十大几万,我男人死得早,我也没本事,小花的病全指望这处房子,真这么便宜拆了,小花治不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都是街坊邻居,赵红艳的情况哪个不清楚,她这么说一,黄伯也劝不下去,只能转头看孙主任:“孙主任,要不,你看村能不能再讨论讨论……”
“不可能!”孙主任一口否定。
他心里那个气啊:本来叫你来是帮忙劝人的,现在反过来了。
他看向赵红艳:“赵红艳,村里做得仁至义尽了,你看别人都是一千七就拆了,就给你加到二千六,就这价,不可能再涨,你是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
“凭什么!”赵红艳眼睛都红了,“老娘就不拆!”
“凭什么?”孙主任哼了一声,“这可是国家的地,村里借给你在用,村里说拆就得拆。”
“国家的地?老娘全家在这生活了几十代,老娘祖宗在这建房的时候国家在哪?蒙古人来了,这块地是老娘的;满洲人来了,这块地还是老娘的;袁大头来了,这块地依然是老娘的;连-他-妈日本鬼子来了都没好意思说这块地是天皇的。现在你来了,理直气壮地说这块地是你借给老娘的——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