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呜……没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怕你还生我的气……对不起,百花,对不起……”
原是如此……真是,他们竟是因为双方都考虑着对方是否在意,故而相互怀疑了这么久!
“蠢死了!”百花笑着说了一句,怀里的人懵懵地接了一句:“你骂我!”
“我没有骂你,我是骂我自己。”百花揉揉晓青的头发。
等哄好了人,百花觉得她该是饿了,于是打算出门吩咐人去做些吃的来,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莫烟。
二人依旧相互见礼。
“姑娘可是好了?”莫烟问道。
“嗯,没事了。”百花点点头,转头看到正好走过来的梅雨,便对她道:“梅雨仙子,我走不开,劳烦你吩咐厨房做些吃的送过来。”
梅雨领命离开。
发现莫烟还在,百花有些疑惑,“莫烟姑娘还有事?”
莫烟摇摇头,“没有,我是来找绮萝述职交流的,听她说主子哭的很厉害,便过来看看。”
百花有些心悸。莫烟不会是来报复他的吧?!怪他惹哭了她家主子?!
“您别误会!”莫烟忙摆摆手,解释道:“毕竟,认识姑娘这么多年,还很少见她哭呢!我就是好奇而已!”
“啊,是,是我不好,没说清楚。”百花尴尬地挠挠头。
莫烟没进屋,她说怕再刺激着晓青,所以向百花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就离开了。
莫烟没说的是,现在冰雪宫那边的消息是她在亲自跟进,她与那位冰雪宫的冰凌殿下也接触了几次,在不涉及消息泄露的情况下,答应告诉冰凌一些主子和小花神之间的事。
今日的事,以及莫烟自己看到过的,她都写信传去了冰雪宫。
小花神会尊重主子所有的情绪和选择,小花神会接受主子最不堪的那一面……小花神在意着主子的每一个细节,知道她喜爱什么讨厌什么,知道她每一个行动是因为什么。
而这些事情,多数是冰凌做不到的。
莫烟想,或许这就是主子选择小花神的原因吧。
为了让冰凌彻底死心,莫烟还告诉他,他与主子遇到的时候,主子的情感被仙的封印压制着,她根本就不懂情爱,所以从来不曾对冰凌有过任何情感。她只是凭着那位少年教她的来判断处理与旁人的关系。
那个少年,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教会了她世间诸事,所以她清晰她自己的使命。没错,这些,是那个少年教她的,否则在仙的那般强压下,她早就是个魔头了!
重逢时,她与封印抗衡,情窦初开之际,也是他陪着她一路走过来,让她彻底选择了他。
主子犯难时,冰凌只会说类似“不要管了,跟我走吧!”的话,却不会考虑之后的结果,而小花神会说“别怕,我在。”然后与她一同面对一切艰难险阻。
冰凌那点自私的爱或者喜欢,是远远不及小花神的。
绮萝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莫烟,见鬼了一般喃喃道:“一个个的怎么都犯病?”
莫烟收了收脸上的笑,幸灾乐祸道:“主子交给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绮萝:“你这就,不道德了哈!”谈工作就伤感情了哈!我怎么会承认还没做完呢!
大哭了一场,我的情绪一整日都不太高,蔫蔫地缩在榻上角落里,看着百花在屋里忙来忙去。
他在屋里放了好多花,说是觉得我大概好几日都不会下榻了,怕我闷坏了,看看花能心情好些。
奇奇怪怪。和之前一样,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事,说是为了我。但不可否认,每次这些奇奇怪怪的行动确实有用。
比如现在看着满屋子娇艳欲滴的绽放的花儿,我确实觉得心中轻松不少,甚至磨蹭到榻边的小桌子前,吃了几口饭。
百花弄好了花,便走过来喂我吃饭,我挑食,他照旧掰着我的脑袋硬要我吃掉。
很好,看来下次该多冷他几天。
紫怡飞升,圣姑便又开始作天作地大肆宣扬,那是生怕妖魔看不着这位弱鸡女娲后人啊!怕是忘了当年我以女娲后人之名现世时,被各方势力围追堵截的惨烈了吧!
也亏得我当时的恐吓还有些用,妖王和祁宴都没敢动作。
估计过不了多久,圣姑就会来我眼前招摇了。
不过,圣姑还没等来,倒是先把花神招来了!
上次见面还抽了人家一鞭子呢,这次见面不得尴尬啊!于是,我躲在自己房里装死。他不点名见我,我又何必出去对骂呢!
百花被我赶出去见他爹了。直到今日花神追过来,他才告诉我他给了花神一份让贤书!并且威胁绮萝和锦云阁瞒着我!
然后我就将他赶出去认错去了,绮萝便赶来在我面前“洗心革面”。
我说不过绮萝,骂不过绮萝,要打……我怕给她一巴掌拍死了没人给我做事,于是只好把她晾在一边,自己趴在榻上啃桃子。
“呀,这谷中最近桃子泛滥,倒是吃美了你了!”绮萝笑嘻嘻地看着我,自顾自说话。
“哎,你知道为啥圣姑还没来找你麻烦吗?”
我啃了一口桃子,转头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不是说百花脑子一抽和神界杠上了,这才拖住了圣姑赶来找我麻烦的步伐吗?
绮萝嘴角一抽,“呃,之前这个原因吧,也不是不对,但是你就没想过,为啥花界突然又和神界杠上了吗?”
“为啥?”我继续啃着桃子。
“你不是有意推那位祈夏族公主为天族太子妃嘛,还把前妖界皇子的独女留下以做眼线,忘了?”
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圣姑好像也妄图染指天族权位之争的,不过之前出了浮水那档子事,我也就搁置了收拾圣姑的事了,如今浮水一事已了,这天族储妃一事,看来又闹起来了。
不过这跟花界有啥关系?我疑惑地看着绮萝。
绮萝一副“你无药可救”的表情,十分无奈地道:“怪不得人小花神只能散播谣言过过嘴瘾,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
“罢了,我告诉你吧!不然我看不下去了!”绮萝拍拍我的头:“人这是在帮你,想让你轻松些!不然你以为你在百兽谷的这些舒坦日子是怎么来的?不都是因为他拖住了圣姑和神界嘛!”
“他帮我什么啦?!圣姑不还是觉得给她使绊子的人是我嘛!”顶着我的名义给我挡灾,算帮吗?!最后敌方不还是全部算在我头上?!
绮萝无语中。
“算了,倒是把浮水忘了,她还在花界呢,我得去跟花神要人!”我边起身往外走,边嘟哝着。
“哎,你别去了!他把人给你看得好好的呢!哎,听到没有!”绮萝扭着头喊了几声,对方装聋,走得头也不回。
绮萝:这死丫头!
我一跳一跳地走到我自己院子里的会客厅门口。
看到了,花神和百花坐在一边,仙和齐林坐在他们对面……等会儿?!仙和齐林?!
我果断收回脚步转身就要逃,齐林偏偏这个时候看向门口!
“站住。”齐林开口叫住了我。
好家伙,这下肯定屋内所有人都看到我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停在门口,背对着屋里的众人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笑着转身往屋里走。
“真巧,师父师公也在哈!”
百花暗笑,心想这人变脸变得真快,前些日子是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仙的,最多是皮笑肉不笑地勉强和仙正常交流。
他悄咪咪看了花神一眼。幸好父君是带着母妃的命令和他自己的目的来的,不会为难晓青。
不过,不为难和不使绊子是两码事。
在晓青来之前,花神已经将他与晓青之间的所有交易合作都抖了出来,有仙知道的,也有仙不知道的。
我忐忑地坐在主位上,心虚地看了仙和齐林一眼,才将眼神转向花神:“呦,花神君上这是干嘛来了?这看着,伤是好了哈!”
花神大概也想起我甩他一鞭子的事儿来,脸色霎时不太好看起来,“本君为何而来,公主殿下不知道吗?”
“这我还真不太知道,”我笑眯眯地开口:“毕竟本宫可是刚大伤了一次,还病着呢!怎么有空知道花神来这儿的原因呢!”
知道我也不告诉你!略略略!
“哼,公主殿下大伤,烛莺小姐飞升,倒是划算。”花神不急不恼地挖苦我。
呦,看来圣姑已经开始了。
“小妹苦修多年,终得善果,我作为长姐,自然为她高兴。”我笑眯眯地道。
想从我这里找破绽,你怕是道行太浅!别忘了你已经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了!还和圣姑勾结,也不怕那老妖婆转头就把你卖了!
仙看着花神和晓青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怕这丫头一个没收住露了马脚,便想开口提醒一下,“紫心……”
“师父有话要说?”我转头去看仙,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仙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她身旁的齐林拦住了她,“夫人啊,近日谷中桃花开的正盛,你我久别重逢,不如同去逛逛?走,现在就去!”
说着,齐林拉起仙就往外走。
我目送着他们走出去,直到二人消失在我视线里,我攥紧的手才松开些。
“公主殿下。”花神冷冷的声音响起。
危机解除,我也不继续绕弯子了,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花神君上这消息搭的够快啊,连我锦云阁都还没整理好消息呢。”
“让我猜猜,圣姑何时去的花界?本宫离开花界不过数月,她一边忙着插手神界储妃一事,一边忙着调教徒弟,是何时与你搭上消息的呢?”
“圣姑在花界留了人。”花神还未来得及答我的话,百花就都抖了出来:“且只有圣姑和父君两人知道。”
花神被亲儿子卖了,登时脸都绿了!
我憋笑快憋不住了,只好用手轻拍着自己的双颊,防止表情管理失败。
其实我知道圣姑与花神之间的联系,毕竟锦云阁暗桩无处不在。不过是刻意放松,让那老妖婆再嘚瑟几天罢了!
“既然只有两位当事人知道,那小花神殿下又是如何得知的呢?”绮萝甩着铃铛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花神显然还是有些怵绮萝的,但听到绮萝的话,瞬间慌了神。他转头看向百花,“你……逆子!你连父君身边都安插了人吗?!”
哦!仿佛吃到了大瓜!原来不止我一个喜欢给长辈气个半死哎!
百花瞪大了眼睛,无辜道:“我可没那个能耐!是你自己给自己安插了人!对吧,向子!”
站在百花身后的向子身子一抖。
“呦,师弟还挺识时务的呢!”我笑着打趣道。
向子:我不是,我没有!师父救我!
原来我这个师弟,还是个多面间谍呢,怪不得能得花神和百花两方器重。
不过,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家主子卖了吧!
我还在看戏,绮萝就附在我耳边道:“圣姑那边有动静了,动静不小,此去凶多吉少啊。”
我保持住脸上的表情,微微侧头,压低了声音说话:“无妨,一切如常,若她还有什么心思,就按我说的,把她的皮扒了。”
绮萝退开,站到了我身后。我再回神,就看到花神正盯着我。
“看本宫干嘛,这师弟又不是我教的。”我一个白眼翻过去。
“本君今日来,一是为了花儿,二是为了公主殿下你而来。”
为我而来?是为你花界大业而来吧!
我冷哼一声,没答话。
“父君不必忧心,等事情处理好了,我会回去继续做储君的。”百花开口道。
“臭小子,你非得等她劝了才听是吧?!”花神狠狠一拍扶手。
百花不惧不畏,持续激花神:“知道还说!”
眼看花神就要当场跳起来教训儿子了,我连忙出声阻止:“哎哎哎!百兽谷禁止互殴!”
一旁的绮萝“噗嗤”一声笑出声,压低了声音道:“互殴还不至于……”
花神愤愤转头瞪我一眼,也许是想起了我抽他的那一鞭子,使他及时打住了开口骂我的念头。
我和花神还在眼神对战,梅雨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刚进来就跪了下去。
“梅雨?怎么了,跑这么急?”我一边冲着花神翻了个白眼,一边开口问她。
梅雨急急喘了几口气,“女王,圣姑和……和烛莺小姐来了,仙,让你过去。”
我和绮萝对视一眼。
我:什么情况?
绮萝:突发,应该是消息刚到!
“你觉得本宫现在……有时间应付那老妖婆?”我瞥了一眼花神。
“不不,不是……圣姑那边……她……她和齐林上神撞上了,而且……”
撞上了就撞上了呗,杀女之仇不共戴天嘛,就让他们先打着呗!
“而且……圣姑似乎是去了旧地……”
旧地?什么旧地?我思索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绮萝,这里交给你了,我过去看看。”我装作平静地样子缓缓起身。
绮萝也是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瞬间不答应了,“哎,干嘛?要我给你看人?你当我闲……”
“拜托了。”我看着绮萝,微微屈膝。
绮萝的话被我这动作噎了回去,她无奈地摆摆手:“行行行,你去吧,快些回来啊,不然人被我玩死了可不怪我!”
绮萝话音未落,晓青便急步离开了。
百花转头看向自家父君,“这和你没关系吧?”
花神火气蹭蹭往上冒,“你说呢?!你母妃都下了死令了,我不把她儿媳妇劝回去,她就要带着女儿远走高飞了!”
哦,那就是没关系。百花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不对劲。带着女儿远走高飞?只带女儿?嘚,儿子绝对是捡来的!
“你妹妹得知你将储君之位推给了她,那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肯。这小丫头是你母妃宠大的,她这一闹,你母妃就跟着闹,她们母女一起闹腾,嚷嚷着要远走高飞,让我绝后!”花神咬牙切齿道,“你小子倒好,一纸让位书,就无事一身轻了!”
百花哭笑不得。他有想过百鸟会不愿意,倒是没想到花神妃也不乐意。
晓青不让他让位,倒不是她自己意愿,而是为了六界平衡。她永远都在考虑六界安稳与否,所以这么多年,她和花神暗中斗了这么久,也没真让花界或神界有什么实际性的损失,即使她恨花神恨得牙痒痒,也没下死手,就像这次不让百花为了她让位一样,只是不想六界失衡。
至于其他的,晓青说她自己会处理,所以,了解了百花为何想让位后,她已经安排了人去制花神所中情蛊的解药了,当然,此事希望渺茫。
她并不是在意花神死后旁人如何说她,甚至似乎也做好了不成功就不嫁他的准备,可当她知道他在意后,还是为此做出了安排。
作为一个合格的治世者,晓青一直都清醒地知道她自己该做什么。
绮萝告诉百花,晓青喜欢他,想嫁他,都是在不影响她的使命的前提下,一旦她努力了,却发现此事依旧触及这一方面,那她绝对会选择委屈自己。
个人情感和责任使命,在她的世界里,一旦不可避免冲突,她绝对异常清醒地放弃前者。
所以,象屿城中,她利用百花引蛇出洞,花界,她利用百花自保并控制花界。
而让百花无奈地是,即使他看穿了她所有的计谋,也会自己心甘情愿地去配合。不过也是因为这点,百花才敢放心去配合晓青的每一步,才敢一次次放手去赌。
她不会让他输,更不允许她自己输。
圣姑带着紫怡见到了齐林和仙。
紫怡规规矩矩地向两位长辈见礼,却换来两声冷笑。她抬眼看过去,齐林勾着唇,正冷冷地看着自己,而仙更是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
他们都喜欢姐姐。紫怡想,姐姐是他们养大的,他们自然喜欢,而自己是圣姑师父教养出来的,没有姐姐懂事能干,他们自然不喜欢。
齐林压下怒气,换上笑脸:“呦,这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啊!”
圣姑在看到齐林的那一刻,就处于巨大的震惊中,“你,你真的,真的活了?”
齐林腹诽:你才活了!我就没死好嘛!
“姐姐来干什么?”仙冷冷开口,“让我猜猜,爱徒终于正式飞升上仙,赶着来炫耀了?”她刻意加重了“终于”一词。
圣姑也回过神来,陪着自家妹妹演戏,“哎呦,炫耀什么呀,这么多年才飞升上仙之位……”然后话锋一转,道:“哪里比得上妹妹教养有方,紫心可是小小年纪就位列神位了呢!”
齐林:你能不废话吗?!不就是来找我家丫头麻烦的吗?绕什么弯子!
紫怡看到那位齐林上神的眼神,几乎要冒刀子了,而自己师父还在不慌不忙地和仙聊天。
“阿姐什么时候来啊!”再不来双方就要打起来了吧!紫怡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她们都来了这么久了,仙也没请她们坐,她见礼时也没叫起,要不是有师父在,紫怡想自己怕是要一直弓着身子保持行礼的动作了。
就在紫怡百无聊赖,腿都快要站麻了时,她眼前飘过一抹淡粉衣裙,然后就听到一声巴掌声。
紫怡抬起头来,就看到阿姐正站在圣姑师父面前,圣姑师父捂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一现身就打自己一巴掌了!圣姑气到暂时失语,说不出话。
紫怡才反应过来,是阿姐打了师父!
“紫……”她想直呼其名,又突然怵了,改口道:“阿姐!这是我师父,是你的长辈,你不见礼吗?”
我转头看了这丫头一眼,冷哼一声:“本宫给她见礼?除非本宫有病!”
一旁的齐林也笑道:“小姑娘,什么时候你也走到你姐姐这个位置,也就不必向我等见礼问安了!”
紫怡语塞,噘着嘴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