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一战,协会鼎革式的进攻被扫垃圾般清出了朦胧境。此战,曹植真正地一战成名,为现境中甚嚣尘上的恶名背书。
但这一切都是明天的新闻,今晚,才是曹植到底是人是传闻的关键。
国王公园,和平了太久的泥鳅们终见蛟龙是什么模样。那些自以为在罗马的「老人」和「冒险者」,被猪用酒海淹死、呛死、溺死,荒凉石板下的杂草在浇灌中勃发出了无限的生机,从夹缝中将压在自己头上一辈子的天花板掀翻,不知疲倦,不合时宜地茁壮成长。这些植物甚至还在做梦,以至于诞生出了极为原始的本能意识,开始相互攻击。
几批协会派遣到这里的守卫队,都是强忍着,用手猛捂嘴才没吐出来。那些花草的根茎在人体穿入,破出,在血肉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尸体也极短的时间内开始腐烂,它们体内的细菌和寄生虫在被灌满了酒液的肠道中爆炸式地生长,繁衍,直到撑破肚皮,炸了个漫天肥蛆。
「通报..上去吧,有我们应付不了的家伙闯进来了。起码六级...还是改成预估七级吧。」守备队长看着面前这场生动的生物衍化的过程,知道前面不是自己能够踏足的领域了。
部下也知趣,上报完之后还回来询问道:「老队,我们现在就搁着镇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额上有道疤的队长看着他,说道:「有屁快放。」
队员提了一下扛在肩膀上的枪带,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这才说道:「我是说,我们是不是去赶一赶人。那帮人好坏不坏的,在这儿也就混口饭吃,做个白日梦。今天晚上这个景色,怕是凶多吉少。你说...」
队长给了他个板栗,用手指狠狠指责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这个九方人平时说话口音就重的不得了,这下更是语法都有问题。
但,人没问题。他叹了口气,说道:「扫荡吧,把已知地段里那帮蛀虫都给我扫出罗马。听劝的送走,不听劝的请走,懂了吗?」他在请这个词上咬得很重。小队员心领神会,对着光标吆喝了一声,带人离开了现场。
守备队长在这儿站了一会后,一个带着猴子面具,身上西装有些凌乱,赤脚而来的男人走到了他的身后,开口问道:「猪进去多久了?」
守备队长冲脚边的保温箱里取出了两瓶被冰块镇住的啤酒,相互一砥,俩瓶盖都开了。
气泡声还没响起,一瓶就到了猴子面具的嘴边,被他咕嘟咕嘟地喝完了。
「二十,不超过二十五分钟。出手毫无顾忌,但也不算太用力。扫垃圾似的,死了小一百个。」
猴子打了个酒嗝,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最近睡得不好,打点药舒服点入睡吧,睡死一点。明天起床你就去翡冷翠的冰霞公司上班。」
猴子一跃到了一株刚长成的树干上,回头又补了一句,「狮子等下就要来了,我建议你快点。」
说罢,他越过了炼狱似的酒池,继续深入罗马。
队长不听劝,慢悠悠地把啤酒给喝完,这才提起箱子离开。
「...这里的人,好坏不坏的...呵呵,你个青茄子...」
他运气好,走了两分钟后,狮子女士就寻着踪迹来到了这里,凭着直觉判断,她挑了条和猴子不一样的路,她打算先绕开。
条条大道通罗马,至今仍是如此。
嗯...也不能这样说。罗马城作为七丘之主,除了有一座扩编了无数次的主城外,分别还有一座城邦,两座堡垒和三座神殿,除了靠海的那座神殿被彻底清除干净了以外,其余的至今都是禁区。不少人甘冒风险进去寻宝,走出来的百不存一,能全须全尾出来,更还能带出东西的,现在都是响当当的名人。
因此,想要通往主城遗址,事实上只有一条沿着海岸线蜿蜒的干道,其他地方,都是危机四伏的未知区。
一根雪茄的尾巴被蹄子踩灭后,被拱进了泥里。亚里士多这次意识被投放进了一只人造恶魔中,他已经在怀疑曹植是不是在某处设置好了顶尖的生物工厂,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空白载具呢?
倒不是亚里士多认为曹植做不出灭杀意识这种事,只是单纯认为他没空。他自己就感受过协会监视的严厉程度,更别说是曹植这种等级的人了。
顺着一张笔记本撕下来残页上反地图,他朝着遗迹摸索过去。
「到处都是阴魂不散的死亡气息,这里的。空气比地狱都要「渗」人心脾,真是个好地...」正当他在感慨的时候,他直觉感知到了危险的到来。奋身一个蹭侧翻躲开,可带着尖勾的尾端还是被锋利的锯齿切开。
袭击他的,是一只动植物混合体,也称作...奇美拉。
那东西和牛犊差不多大,长得和螳螂似的,呈现出淡紫色,头部是一朵向日葵模样的东西,身前有两双刀足,下半身则深植地面。趁着夜色的掩护,一动不动的情况下还真的和环境融为一体了。
顾不着痛,亚里士多嘴巴一鼓,一道脓酸放矢般射向怪物的头部,从它颤抖的模样与完全关闭的花苞能够看出,它正在经历一场剧痛。
滚着沙子染着泥,亚里士多逃开了那个地方,他不打算干掉那个玩意,只希望下一只出现的没那么快。
收敛起受伤的尾巴,尽量不让血液低落,恶魔的蹄足飞速奔驰着,借助半展的蝠翅滑行,他很快就跑出了超过三百迷。
在他身后,一群前半身像狗,后半身像蛇,没有眼睛长着硕大鼻子的玩意正最终着足迹快速爬行着。
「啊啊啊啊啊...曹植你个彪子养的...」亚里士多越往深处赶去,越有一一种被环境排异的感觉,那些东西的首要目的不是的杀死、吃掉自己,而是给自己带来痛苦。
等他满身伤痕地摸到了一片破败遗址的时候,本来的满月天早已被不知是虫群、阴霾还是树荫给彻底笼罩,这里不存在任何自然光源,但就是不时有流光穿梭和灯火闪烁,在视网上留下了一片狼藉又恐怖的场景。
还好,他是恶魔,恶魔不存在恐惧这种感觉,顶多,只有畏惧。
「你。」猪从遗迹中走出,他看起来也很糟糕,连面具都破了一角,露出了两撮油腻的头发,他指着亚里士多说道:「告诉我,它在哪里?」
恶魔没有回答他,是朝着浑身吞吐了一口火焰,将伤口都烧洗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一片空地上,蜷缩了下来。
探头探脑地打探了一番后,在猪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这才答道:「你在问谁?曹植?还是什么其他怪物?」
「潘神,告诉我,潘神在哪里。」
什么潘神?老子怎么知道?你们这个世界还有神?祂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教人向善吗?
不过也对,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也被这群穷凶极恶的人类给肢解、吸吮干净了。
他掏出了那张画着地图的笔记本残页,折叠了几次,丢向了猪。
后者一把抓住,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除了地图以外,上面还写了这么几句话:
追着光,跟着唱,绊倒脚步别在夜里游荡;要举杯,别蹙眉,九柱游戏请让仪式轮回;
高升歌,纵膻色,孩童时刻于现在阉割;才酣睡,再回味,神魂颠倒成盛大宴会。
我是太阳的泡影,是群星的余晖;
我是羊群的牡魁,是人类的杂碎;
我是文明的唾液,是社会的汁水;
我是嘉年华,我是潘多拉;
逾越,愉悦,余哕。
猪根本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但全都记了下来,然后揉成纸团一口吞了下去,再问道:「还有呢?」
亚里士多收拢蝠翅,脑子转的飞快,他要开始编东西了,否则肯定会被面前的家伙撕碎。
「你在等歪脑筋。」亚里士多都没看到猪是怎么动的,自己的脑袋就已经被一双大手被捏住,后者唾沫从面具边沿滴落下来,它恶心就恶心在,其闻起来是香的,猪的状态很不对劲,他的双目近乎通红,毫不顾忌地大吼道「告诉我!它在哪里!」
亚里士多知道个球,曹植就给他一根雪茄一张破纸,没别的了。
雪茄,我...
亚里士多挣扎着,努力尝试着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胸膛。可猪似乎被追逐潘神的想法彻底扰乱了心智,双手越发用力,将脑袋给挤压得变形,随着一连串破裂的声音,亚里士多的意识被重新赶回了自己的身躯内。
「糙!!!!!」在青囚内,亚里士多发疯般的践踏着地面,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不见留下一丝痕迹,没能造成任何破坏。
他这辈子最错的想法,就是把曹植当成是人类。
不,应该这样说,他最错的想法,是他竟然有忘记了以为自己在曹植心里自己不是「人」,不是一件工具、一种手段。
另一边,将恶魔身躯彻底撕碎的猪终于嗅到了那一股烟...臭味?一股醇厚又夹杂着焦臭的气息,但重要的是,它其中所蕴含的信息。
色、香、味、声,潘神传承中的四个十分重要,却一点不是关键的技能领域。
「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寻着味儿,这头庞大,双眼猩红的猪,伴随着狂躁与兴奋朝着更深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