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眼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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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殊途同归,心理学家和梦游者应该是心灵道路上的两盏灯,它们背道而驰绕了一大圈后发现,原来一直在面前指引、后面追赶的竟然都是彼此。

  在协约历以前,梦游者与觉者在九方与印坦的土地上联手上演了一场绵延千年的幻真之战,每个参与者的身份到底如何定义,往往只有当他们涅槃或永恒沉睡前说出的那番话,才能拿来盖棺定论。

  车书十万万卷,铁塔亦塔不能载,唯有铺山。在梦与真,虚与实的辩论与斗法中,伟人出现了。前者,是转动法LuN,将外道一股脑全部碾过去的大觉者——佛。他以无上智慧在前人的经典海藏中,精确又极为细腻的提取出了「真知」「无知」和「空」。

  他从不定义自己,也不让别人定义他。他所做的,只是告诉所有人,「按着我这条路走下去,永远都会到达同样的地方。」说罢,他就先行了。

  自他劈山开路,梦游者与觉者才在他的足迹中找到了自己,从此分道扬镳。

  在西方,极长的一段时间内,身体与灵魂是直接相链,密不可分的。你的身体会影响你的心智、意识、灵魂,反之亦然。在抛开那些尝试用致幻来绕绕后入道的家伙来说,同样有一位伟人说「去他娘的灵魂。我们先关注我们身体的大脑,再去关心那个有指向性的心」。

  狂风扫落叶,纷扰不成声。

  也正因为鲜血战争的爆发,在此之前都不怎么吊对方的东九方、印坦,与西方的欧罗、普白、奥维,梦游者与觉者,心理学家和精神分析师,两帮早就该遇到,却一直没得到机会的他们,终于在战争这个理由下相遇了。

  那真是一场没人能记录下来的大争吵,这场争辩,让外行人看热闹会疯,内行人看门道会癫。如果你是能撑到看见最后辩战的那一批人,就会看着一副这样的画面。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身后站着一个瘦高黑衣人的男生,正与一位穿着喇嘛装扮,脑门上有个洞的喇嘛在下空气旗。站在他们俩之间的,是一个自打进来前就只字不提,只顾着听的金发道人。

  只有他看得到这俩人在下什么。

  一盘棋局持续了七天,最终,青年的左手握住了喇嘛的右手,仅仅几秒后边,一朵无根的黄金之花从他们的掌心中骤然绽放。

  那是,真正的黄金之花啊!黄金!

  直到这朵花出现,道人才从书箱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本薄薄的经典,上面仅有六个大字《太乙金华宗旨》。

  接下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三个人的思维仿佛已经形成了一个集体,他们肉体所代表的身份反而不重要了。

  海水的温度、咸味、湿润,真实到极致的虚幻之海从三人身上扩散开来。他们没有创造出什么,只是,明白了。

  人,是站在陆地上生活的,是企图链接的断裂者们。

  但,也是沉浸在一片大洋中,不曾断裂,但因为没有方向,所以生生世世都见不到彼此。

  白人男子的名字,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心里学家,融汇东西,涉猎了心理学、哲学、梦游者、密契、冥想、禅、神识美学。他的名字,是艾斯博格·荣恪。

  至于与他对弈的,是高藏三丸教团集大成,总汇九千一百们法印、对心学、佛学、理学、梦劫、中阴的剖析者,第九代塔哈拉玛。

  至于那名拿出了《太乙金华宗旨》的男人,只能称之为「不识名」。

  在他们打破、碾碎一切藩篱与异见的情况下,冰岛就出现了。

  这里,是所有研究身、心、灵、识、神的神殿,大学府。

  他从不征召学生,只要修行到位,学生门总能找到他。这里,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他们三人,也是在近代中被合论为「一位」的伟人。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政治,何况是在这个让自己一切都摊开的地方。因此,冰岛也有一个小而精的管理协会,以驱逐些个他们认为「为时尚早」或「为时已晚」的学生与...外来者。

  「我是协会的...」巨大的冰川之上,一个身穿纸袍,佩戴铁面的女声正如此说着。话没说完,冰川中就有近五分之一的地块崩塌瓦解,重新沦落进了无垠的大海中。

  一位老者模样的人忽然出现,沟壑满布的脸上竟然夹着九只眼睛,他的声音非常好听,有着中年人的沉稳,也带着青年的些许清脆。

  「我们知道你们是谁,更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协会想让我们怎么配合呢?」

  铁面人的意识中涌向出了大量的意象,它们混杂纷乱,无序无意义。她忍受着冲击,回答道:「潜意识之海上唯一能够捕捉、最终到曹植的地方即便是觉者的意识都无法从这片海洋中带走属于自己的那瓢水。」

  老人的九只眼睛不规律地开合着,带着笑意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根据情报分析...」她的话语再次被打断,老人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道:「但是协会认为,曹植现在掌握了这种能力,亦或者,他还需要冰岛中的某个人、某个人东西帮助他完成这个补缺的计划。」老者的身形绕着铁面环行,越是说话,身形就越佝偻,话语中的轻快感却不降反升。

  「打开。」两个简单的字,让铁面女子发出了此生最为痛苦的嘶吼。她扯下保护自己的铁面,拉扯覆盖身形的纸袍。那些受到协会规则、教育和规章所行程的「人体」,在这片心灵大海上往往会原形毕露。

  特别是在某个大师的刻意引导之下。

  最终,铁面女人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釉蛇,鳞片光彩夺目,但每一次爬行都会因为鳞甲的脱落而感受到更为刻骨的痛苦。

  「作为一个过来人,一个被协会压迫、放逐到自己领域中的人。我很清楚协会会做出怎么样的手段,但...」突然,九只眼睛顿时怒目盯着釉蛇,瞬间,后者就炸成了一地的宝石与晶片,再不存在。

  「是推下去的老人太多了吗?还是野心勃勃之辈已经都摆上台面了。协会,协会,协会。我们也是协会,我们,是「乌鸦」。」

  老人脸上掉下来六粒石珠,在这朦胧虚幻境中,竟然存在着实物,真是让人为之惊诧。

  协会的初遣队全灭,现境内,即便有着完善的医疗准备,他们其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成为了疯子或者植物人。

  剩下的那一两个则更为恐怖,他们将冰岛的力量,那不该上浮到意识层的力量给带了回来。把集体潜意识,带进了个体意识中。

  结果就是,彭。

  协会又多了两个需要处理的模因。

  冰山上,曹植的模样也逐渐古怪了起来,本来只是画上去的眼睛,此刻灵动无比,感觉各自都有自我意识,全都像是好奇宝宝。

  曹植的背后扬起了八对半的翅膀,它们其中最大的展开足足有二十多米长,相对也有八到十米。唯一比较特别的是,那只没有配对的翅膀上,是凋零着的,毫无活力。

  脖子被伸长,身体在肿胀,腿成了反关节,脚变成了伸出利爪的羊蹄。

  他,毫无人形可言。

  彭,冰山靠上。

  振翅高飞,在飞行灰蒙而混沌的天空,他凌空宣誓着:「我,曹植,黄金之花的继承者,沐浴十智五色光的恩徒。水银之蛇的掌握者,是人性、兽性、神性的遗蜕。」

  「从前,你们对我视而不见,见而不识。如今,你们看到我了!」

  「而我,看到了海岸!」

  他声如枭兽,充满了野性与残暴。在现实生活中,他羸弱如常人,但在心灵世界里,他却是精绝冠冕的大宗师。

  「我是梦魇的雕琢者,九眼乌鸦。」

  冰岛,根本不是曹植的罗网地,而是凭着遗泽、实力与身份,将自身摆上世界台面的新闻台。

  瞬间,冰川崩解重构,它们像是游子附着到了母体身旁,将曹植那做本来就高耸的冰川越推越高,直到恰好能让曹植立足其巅。

  这一秒,这天,晴了几分。

  前面提过,冰岛有个足够精简的管理系统。人数有三,也是以三为单位。分别是三眼,六眼,九眼。

  代号,都是乌鸦。

  之所以为什么是乌鸦,因为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割裂的意象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

  良鸟?恶禽?

  聪慧?邪恶?

  乌鸦这种东西身上那种割裂又复杂的所指,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心灵世界的底层逻辑。

  二背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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