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长贵压下内心的欣喜,带着几分激动道:“能够让李桓那等天子宠臣说是惊喜的事情可是不多。”
说着蔡长贵想了想道:“若是照我看的话,李桓极有可能会请天子将大人调入京师的同时,给大人加官进爵。”
显然孙祥也是如蔡长贵一般的想法,所以听了蔡长贵的话之后,满脸笑意的道:“大人如今贵为正三品提刑按察使,如果说真的能够调任京师,到时候未必不能直接成为一部部堂啊!”
蔡长贵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道:“四十岁的一部之首,他日大人未必不能够再进一步,入阁成为阁老。”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蔡长贵冲着孙祥躬身一礼道:“若能成此事,先生当居首功,老爷肯定会不吝赏赐。”
孙祥一脸的自傲之色,含笑道:“说来走李桓的门路还是蔡长贵你所提的意见,若是果真如你所言,到时候大人那里同样也是少不了赏赐。”
深吸了一口气,孙祥冲着蔡长贵道:“我这便再书信一封给大人,也好让大人知晓,相信大人若是知晓此事,肯定会高兴坏了的。”
蔡长贵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对,对,这等事情必须要让大人知晓,另外马三他所留下来的那些人也必须立刻让他们出城离开,否则的话,难保不会给我们惹来麻烦,万一因此影响到老爷的大事,他们才是百死莫赎呢!”
这边蔡长贵二人对于未来自是充满了期待。
李桓那宅院当中,陈耀听李桓讲了孙祥的身份来历,不禁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道:“蔡文的人找门路竟然找到了大人这里来,他们莫不是傻子吗?”
李桓淡淡道:“他们自然不是傻子,无非就是消息传递不便,孙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罢了。”
说着看了陈耀一眼道:“如果换做是你的话,在不知道我身份的前提下,你是不是会如孙祥一般前来走我的门路?”
陈耀将自己带入到孙祥的身份当中,登时便默默的点头道:“我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李桓笑道:“这蔡文在福建一地真的是根深蒂固,想要抓他的证据都那么难,不过如今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还真是免了我们一番手脚。”
陈耀咧嘴一笑道:“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将孙祥那些人拿下?”
李桓淡淡道:“不急,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说着李桓看了陈耀一眼道:“你且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随本官去办一件大事。”
陈耀精神一震,也没有多问,直接便转身离去。
长鸣坊清水巷住着一位官家老爷,直接的后果就是清水巷这几年的住户越来越少。
倒不是说这些住户凭空消失了,而是这些住户的宅院都被那官家老爷给占了。
做为朝中户部郎中,正五品的官员,吕文华别看品阶只有正五品,可是手中的权柄却是一点都不小。
户部那是众所周知执掌大明钱袋子的部门,朝中的银钱来往皆是出自户部之手,而户部郎中在户部也算得上是中上层的官员了。
数年前,吕家搬来清水巷,起初不过是一处三进的宅院罢了,可是几年过去,当初那个普通的宅院已经翻建成了偌大的吕府。
按照清水巷的百姓讲,自从清水巷来了吕郎中,吕家府邸的扩建便一直没有停歇过。
但凡是吕府周围的百姓之家,土地、宅院一旦被吕府给盯上,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必然会被巧取豪夺了去。
原本清水巷有着数十户人家的,可是这几年过去,当初颇为热闹的清水巷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家。
看看吕府那至少扩大了十倍有余的宅院就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家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些时日,原本也算得上是清水巷一霸的吕府却是府门紧闭,就连以往吕府之中嚣张霸道的下人们也都一下子变得老实了许多。
起初时候,清水巷的百姓还感到非常的奇怪,不过后来有小道消息流传出来,说是吕家的顶梁柱,户部郎中吕文华因为打死了天子近侍的缘故被锦衣卫下了诏狱。
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清水巷剩下来的那些百姓一个个躲在家中忍不住冲着皇城方向叩拜不已。
当然不少人也是担心那消息是不是假的,可是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发现吕家似乎真的是像变了样似得,家中的仆从,除了必要的采买之外,竟然见不到一个人出来。
渐渐的巷子口也多了一些人气,毕竟自从吕家这官宦之家住进清水巷以后,吕家人便不许清水巷的百姓平日无事事聚集在巷子口瞎掰扯。
但是这些时日,吕家那些作威作福的仆从再也没人敢出来,清水巷的百姓也就大着胆子聚集在巷子口闲聊。
这一日,正在巷子口闲聊的不少百姓突然看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很快就见一队人马冲着巷子口而来。
这些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啊,几乎是本能的便被吓得躲得远远的。
“锦衣卫,是锦衣卫的人啊!”
做为京城百姓,见识多少还是有点的,哪怕是这些年锦衣卫缺少存在感,可是并不意味着百姓就认不出锦衣卫来啊。
看着那一队锦衣卫在一名少年官员的带领下出现在清水巷口,这些百姓顿时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
不用说,那骑在马上的少年官员正是李桓,跟在李桓身侧的陈耀向着李桓道:“大人,这便是那户部郎中,吕文华所居的清水巷了!”
站在清水巷巷口向着里面望去,一眼就能够看到那偌大的吕府府邸,实在是吕府的府邸占地太过广袤了,偌大的清水巷足足被吕家占了有近三成之多。
“好一处大宅子啊,只看着府邸的话,还以为是哪位皇亲贵胄的府上呢。”
李桓看着那府邸不禁心生无限感慨。
陈耀咧嘴道:“大人,这吕府占地足有近百亩,可是这长鸣坊有名的大宅子呢,据说只不到十年,吕家的府邸从一处三进的院子便变成了占地百亩的豪宅。”
一声冷笑,李桓道:“我记得吕文华是正六品的官员吧,他一年的俸禄也只有数百两银子吧,养家糊口却是足够了,可是想修筑这么一处奢华的宅邸,我就好奇,这上十万两的巨额银钱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说话之间,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吕府府门之前。
就见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的坐镇府门两侧,吕府的大门紧紧的关闭。上百名的锦衣卫校尉此刻分成两列出现在府门之前。
一个翻身下马,李桓立在吕府那牌匾之下,冷哼一声道:“今有互补郎中吕文华贪赃枉法,本官奉旨查办,众将士听命,给我查抄吕文华家产。”
“遵令!”
一众锦衣卫校尉一个个的如狼似虎一般一声大喝,在两名总旗官的带领之下直接冲到了那大门之前。
总旗官费铭大喝一声道:“来人,给我直接将门撞开!”
几名锦衣卫校尉直接合劲一处,猛然之间向着大门撞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内里传来门栓断裂的声响。
轰隆一声,朱漆大门轰然敞开,躲在门后的两名吕府的仆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便见一群如狼似虎一般的锦衣卫涌入府中。
“锦衣卫上门了……”
就听得一声大叫,偌大的吕府顿时一片鸡飞狗跳,侍女、仆从在府邸之中又是跑又是叫的,只让吕府乱糟糟的一片。
不过是盏茶功夫,偌大的吕府平静了下来,一队男女被押了出来,正是吕文华的至亲。
当这些人被带到府中广场之前的时候,一个个的脸上惨白一片,不少人更是吓得哭泣不已。
李桓只是扫了一眼而已便直接摆了摆手道:“将人带走,同时清点财物,贴上封条。”
没有多久,一队锦衣卫便压着吕府的夫人少爷、公子小姐直奔着锦衣卫大牢而去。
守在清水巷的那些百姓们在见到锦衣卫冲进吕文华府中的时候一个个的忍不住为之拍手叫好,尤其是在看到昔日高高在上,欺凌他们的吕家众人被锦衣卫给带出,不少人更是欢呼雀跃不已。
陈耀紧跟在李桓身边,看着李桓道:“大人,下一处去哪一家?”
李桓微微一笑道:“工部员外郎左涛。”
这一日,京城之中的百姓见识到了一副他们多年没有见过的场景。
锦衣卫的人押着一队又一队的犯官家属从长街之上经过,向着锦衣卫大牢方向而去。
一开始的时候不少人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便有消息灵通之人将锦衣卫抄家的消息传出。
很快李桓率领锦衣卫正在抄家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仿佛是长了翅膀一般,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是传遍了京城。
内阁之中
刚刚履任内阁阁老没有多久的王鏊、焦芳正在内阁之中处理朝中政务,因为焦芳是刘瑾安插在内阁当中的代表,所以许多时候,处理政务之时,焦芳便是站在刘瑾的立场上来,这也就导致了焦芳在很多事情上面的选择同几位阁老不同。
自然而然的矛盾也就多了许多,有了焦芳的加入,内阁处理政务的速度非但是没有提升反而是因为一次次争吵的缘故,反而是让内阁的效率下降了许多。
李东阳刚刚调停了焦芳同王鏊在一件政务上的纷争,揉着额头苦笑,突然之间就见一名吏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李东阳皱着眉头道:“什么事?”
吏员慌忙道:“首辅大人,大事不好,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此刻正在率领锦衣卫的人抄家呢!”
李东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抄家?李桓抄什么家?”
听到动静已经走了出来的杨廷和猛然之间面色一变道:“不好,只怕是在抄吕文华、左涛那些被下入诏狱的官员的家啊!”
李东阳登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道:“什么,没有内阁通过,没有陛下旨意,谁给他的权利,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私自抄没朝中大臣的家的?”
这会儿焦芳、王鏊二人也是被惊动了,两人走了出来,听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王鏊一头华发差点气的竖了起来,怒道:“荒唐,真是荒唐,没有经过三司会审,谁给他的权利给诸多朝廷命官定罪的,竟然还带人抄家……”
反倒是焦芳眯着眼睛,捋着胡须淡淡道:“诸位,不要忘了,锦衣卫是有着监察、缉拿、审理、处置百官的权利的。只要有了陛下的许可,他李桓还真的想抄谁的家,就能够去抄谁的家。”
王鏊几乎是本能的叫道:“那是以前,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
焦芳闻言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道:“王济之,你这话可真是好笑啊,什么叫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你的意思是太祖、文帝几位陛下在位的时候,锦衣卫就可以奉旨抄家,现在就不行了吗?”
王鏊闻言冷哼一声,猛地一甩衣袖,狠狠的瞪了焦芳一眼道:“焦孟阳,你可不要忘了,你身上披着的是文官的皮,你就不怕有朝一日锦衣卫失控,自食恶果吗?”
焦芳不屑道:“你王济之不是说过吗,我焦芳乃是阉党,有刘公公在,怕什么锦衣卫。”
王鏊差点被焦芳那话给气的昏过去,指着焦芳差点破口大骂。
深吸一口气,王鏊没有理会焦芳,当即便道:“两位,我们一同去见陛下,希望陛下能够以大局为重,制止李桓抄家之举。”
对视了一眼,李东阳、杨廷和同王鏊直奔着皇城方向而去。
皇城之中,朱厚照看着面前的马永成笑道:“大伴,你这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朕,不会是李卿家又搞出什么大事来了吧!”
马永成笑道:“陛下果然明见万里,一下就猜到了老奴的来意!”
朱厚照顿时精神一震,眼中满是期待之色的看着马永成道:“竟然还真的被朕给说中了啊,既然如此,快说说看,李卿家到底干了什么大事?”
马永成看朱厚照这般态度,原本还有些为李桓抄家之举而担心呢,不过这会儿却是放心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马永成笑着道:“回陛下,这会儿李桓他正带着锦衣卫的人,一处处的抄家呢!”
朱厚照不由的呆了呆,下意识的道:“抄家?朕没有下旨让锦衣卫抄谁的家啊!”
这显然是朱厚照本能的想法,不过很快朱厚照反应过来盯着马永成道:“莫不是那些被押入锦衣卫诏狱的那些官员?”
马永成点头道:“正是那些官员。”
朱厚照微微颔首,回神过来之后,想到李桓这些日子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提那些官员的意思,却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憋着坏呢。
抄家啊,尤其是一想到李桓一次性抄没十几名官员的家,这场面,这动静,怕是整个京城都要轰动了吧。
一想到这,朱厚照莫名得就有一种兴奋感,恨不得立刻飞出皇城去,去亲眼见一见李桓带人抄家的那种场景。
马永成陪伴朱厚照那么多年,只看朱厚照的反应就猜到了朱厚照的心思,不过他可不敢鼓动天子出宫,连忙轻咳一声道:“陛下,这会儿整个京师都已经传遍了,好像李桓已经抄没了七八名官员的家了,这会儿还在继续,看这架势,怕是那十几名官员谁也逃不掉。”
朱厚照击掌赞叹道:“既然够得上抄家之罪,想来那些官员的罪证已经掌握在了李卿家手中,好,抄,继续抄,这等祸害留着他们做什么,就该让李卿家抄没其家产。”
丘聚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李东阳、杨廷和、王鏊三位阁老来了。”
朱厚照闻言下意识的一慌道:“不见……”
不过很快朱厚照便反应了过来,看了丘聚一眼道:“去将几位阁老请来,朕等着他们。”
丘聚应了一声,连忙去请几位阁老。
很快几位阁老便被带了过来,见到朱厚照的时候,三位阁老直接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老臣拜见陛下!”
朱厚照忙上前一步阻止三人下拜道:“几位卿家快快免礼起身。”
王鏊性子最急,还没有起身便直接唾沫星子冲着朱厚照狂喷道:“陛下,臣请陛下下旨,阻止锦衣卫指挥同知李桓无旨抄没朝中官员之家,制造混乱之罪……”
朱厚照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轻咳一声看着王鏊道:“王爱卿,你性子还是这么急。”
王鏊看着朱厚照道:“陛下,老臣和您说正事呢,再让李桓闹腾下去,必然是百官沸腾啊。”
朱厚照摆了摆手道:“王爱卿,你是不是误会了,李卿家抄家的事情,是朕特旨允许的!”
“什么?”
朱厚照这话一出,顿时李东阳、杨廷和、王鏊三人不禁一愣,满是愕然与不敢相信的看着朱厚照。
李东阳下意识的便道:“可是为何内阁之中不知道这件事啊?”
朱厚照淡淡道:“朕也不记得这种事情需要同内阁打招呼啊。”
说着朱厚照看了李东阳几人一眼道:“怎么,爱卿的意思是朕调动锦衣卫亲军做什么,还需要经过内阁的允许不成?”
李东阳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臣惶恐,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朱厚照冷哼一声道:“朕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今天朕也同几位爱卿言明了,那些官员皆是罪有应得,若是有一人被冤枉,不用你们弹劾,朕自会将李桓革职。”
王鏊道:“可是陛下……”
朱厚照不等王鏊开口便道:“几位卿家且回吧,内阁之中政务那么多,几位卿家还需多费心才是。”
李东阳扯了扯王鏊,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臣等告退。”
拉着略有些不情愿的王鏊,李东阳、杨廷和三人离去,而朱厚照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也是一改方才严肃的模样,整个人长出一口气,显然方才面对三位阁老,就是朱厚照也是强撑着。
浑然不知道皇宫之中,朱厚照替他挡下了一波的李桓这会儿正带人出现在左副都御史史浩的府邸之前。
相比较喜好豪宅的吕文华,这位堪称清贵之臣的史浩的府邸就显得有些低调了。
但是低调并不意味着不够档次,府邸虽然不大,可是却别具匠心,其中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同样是价值不菲,尤其是许多的奇花异草想要收集起来搞出这么一个花园出来,无论是花费的精力还是金银都不是一个小数。
史府的下人不多,很快所有人都被锦衣卫给拿下,而此刻李桓正带着陈耀等人看着面前一片占地足足有一亩多的花园。
这花园之中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姹紫嫣红一片,看上去长势极好。
花园贴着的就是高高的院墙,将史府同长街隔开,一墙之隔,内里是花团锦簇的花园,外面则是繁华热闹的街道。
站在这花园当中,可以清楚的听到墙外长街上的喧哗声。
李桓看着这一亩多的花园,想着在这些奇花异草之下所埋藏着的冤魂尸骸,心中便是忍不住泛起几分杀机。
根据史浩自己交代,单单是他所能够记起的,被他虐杀的娈童便有近二十人之多,这些娈童死后皆被他下令埋葬在这花园当中,充作花肥。
吐出一口浊气,李桓冲着陈耀道:“陈耀,去将那高墙推倒,今日也让这京师百姓见识一下,堂堂左副都御史史浩的真实面目。”
李桓也知道他今日的抄家之举绝对会刺痛了百官,可以预料到,百官绝对会发疯了的弹劾他,更是会在百姓之间尽一切可能的抹黑于他,甚至魔化他的形象。
这天下的话语权便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如果说真的放任不管的话,李桓敢说要不了多久,至少在这京城百姓之间,他李桓就要成为酷吏、奸佞小人、杀人如麻的恶魔,人人得而诛之。
陈耀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大明白这个时候李桓为什么要他将那高墙给推倒。
不过对于李桓的吩咐,陈耀素来不会去质疑,所以一招手,顿时几名锦衣卫校尉上前。
那高墙虽然坚固,可是也架不住几名身高体壮的锦衣卫校尉的破坏啊,不过是转眼功夫,就听得一声轰响,高墙猛然之间倒塌。
原本热闹的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也就是高墙之外有一段距离种植着一排的树木,不然的话这高墙突然倒塌,还真的有可能会砸到人。
就算是如此,不少人也是被那滚滚的烟尘淹没,许多人直接发出惊恐的尖叫。
等到烟尘散去,许多人看到了那倒塌的高墙以及高墙之内显露出来的李桓等一众锦衣卫还有被枷锁锁住的史府的一众人。
“咦,这……这是左副都御史史浩的府邸吧,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一脸愕然的看着对面史府当中的情形。
不过有人消息灵通,不久之前便已经知晓李桓正在带人抄家的消息,这会儿突然之间见到一群锦衣卫还有被枷锁锁住的史府中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当即便有人兴奋的给不明就里的人解释起来。
等到那些人明白过来这是李桓带了锦衣卫正在抄没史府之后,许多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兴奋之色。
远处更是有许多人得到了消息一路跑了过来,围着那倒塌的高墙,虽不敢进入史府一步,却也是睁大了眼睛盯着对面院子当中直看,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似得。
甚至有人兴奋地高声大喊“抄家了,快来看锦衣卫抄家了啊!”
这可是抄家的大戏啊,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不曾想今天竟然有眼福能够看到这般的情形。
李桓对于这些人自然是放任不管,他故意招这些人前来,自然是希望越是热闹越好,来的人越多越好。
很快外面便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一张张的朴实而又充满了兴奋的面孔是那么的诡异。
李桓冲着陈耀点了点头。
方才已经从李桓那里知晓了李桓的用意,陈耀这会儿见到李桓点头,当即上前一步,冲着外面的一众百姓扯着嗓子喊道:“诸位乡邻,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么也不瞒大家,今日我家大人李桓亲率锦衣卫为民除害,抄没左副都御史史浩这草菅人命的恶魔家产。”
人群静悄悄的,他们看热闹归看热闹,却是没有想到正忙着抄家的锦衣卫会同他们打招呼啊。
人群之中有人突然之间大叫一声道:“史大人贵为左副都御史乃是朝中清贵大臣,是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的好官,你们这些锦衣卫才是奸贼……”
原来人群之中,一名秀才,怒气冲冲的盯着一众锦衣卫,在他看来,这些锦衣卫竟然如此欺凌一名御史,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抄没一名清贵御史之家,执行的人不是奸臣又是什么。
不少百姓闻言看向李桓等锦衣卫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毕竟拜许多民间的传言所赐,再加上锦衣卫本身的特性,锦衣卫的名声本就不怎么样,现在那秀才这么一喊,许多百姓下意识的认同锦衣卫就是奸贼这也不稀奇。
李桓倒也不生气,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对面那些百姓。
这些人或许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些人朴实、顺从、勤劳、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一群人。
可是这些人也是最可悲的一群人,他们可欺,可骗,可辱、可杀,他们是一个王朝的基石,也只是基石。
深吸一口气,李桓上前,朗声道:“诸位,在下李桓,想来许多人也听过李某的名字。”
李桓的名字的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九成九的人也只是听说,却从没有见过李桓,不过这会儿那些百姓却是看向李桓,似乎是想要将李桓这张脸给记下一样。
“咦,这官也好生的英俊啊。”
“好年轻的锦衣卫官员啊。”
一声轻咳,李桓开口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道:“诸位,史浩是不是好官,李某说了不算,其他人说了也不算,但是事实可以证明,史浩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又一名书生冲着李桓怒道:“污蔑,李桓你这奸贼,你口口声声污蔑于是大人乃是恶魔,你可有什么证据?”
许多百姓齐刷刷的看向李桓。
李桓轻叹一声,一指身前那一片长得极为茂盛,花儿开的是那么鲜艳的奇花异草道:“证据就在这花圃之中。”
说着李桓声音森寒无比道:“你们可知那道貌岸然的史浩酷爱凌虐娈童,单单是被他所虐杀的娈童就有数十之多……”
“什么……”
不少百姓闻言一个个的面色大变,显然是不敢相信李桓所说的话,就连人群之中为史浩辩解的几名士子那也是一脸的愕然。
“荒谬,真是荒谬,你还说不是污蔑,这里哪有什么证据!”
李桓们没有说话,只是冲着边上的锦衣卫道:“动手吧,是时候让这些冤死的冤魂见一见天日,他们的冤屈也该得到伸张了!”
十几名锦衣卫闻言立刻上前,以锄头、铲子又或者是直接用佩刀将那些被史浩收集而来的奇花异草给铲掉,同时在花圃之中刨了起来。
泥土翻飞之间,伴着那被铲掉的花草,原本被打理的错落有致的花圃登时一片狼藉。
不远处的一众百姓这会儿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花圃,眼中带着几分迷茫还有几分期冀。
就是人群之中的几名文士这会儿脸上也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一人满脸坚定的向着边上几人道:“放心吧,史大人清清白白,何等慈祥的长者,又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虐杀娈童的恶魔,这一切都是李桓那奸贼污蔑史大人的。”
突然之间一名锦衣卫感觉自手中的佩刀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当即大叫一声道:“大人,下面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