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回身把院门关好,又扫视了一下这个院子,从他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场地非一般的不满意。
满地都是脏污,臭味难闻。
不得不说,高恭他们几个人是真的邋遢,若不来家里看看,光看表面也是人模狗样。
百姓们有句话用来形容高恭他们这样的人,叫做驴粪蛋-子外边光。
此时院子里有多了不少血腥,这种混杂起来气味,让林叶觉得更不舒服。
不舒服,便有些恼火,恼火就会变得有一丢丢凶。
但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的杀人,下的手足够重,他却还拿捏着尺寸,打翻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死。
大概,若是在几天之前,林叶的手也不能这么重。
这几日他虽然只是粗粗练了一套操拳,可对于原本没有系统训练过的林叶来说,这一套操拳,就打开了他的大门。
他其实还不完全了解自己,毕竟他对于武道的理解,是进入云州城后才开始的。
之前在婆婆身边那些自己想出来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武道。
如果他再了解自己一些的话,大概会明白,别人练操拳这种东西,其实没这么大用处。
从操拳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当初大将军刘疾弓创造出这套拳法的目的,是为士兵们操练所用。
这套拳法的妙处不在于攻击力有多强,而在于开筋活血,迅速的让身体达到一个最佳的状态。
可林叶现在觉得,他变得这么能打,都是因为练成了这一套威力极大的边军拳法。
所以他也越发坚定了,要想变得更强,就要更多的学习这种用于实战的武功。
若大将军刘疾弓还在世,此时知道林叶的想法,大概也会呃一声,然后试探着和他解释一下,这拳法不是实战用的。
刘疾弓还创造出另外三套边军功夫,一为极狼,那才是实战用的拳术,招招凶狠却不阴毒,而是将刚猛霸道发挥到了极致。
还有一套刀法,名为扑虎,刀势展开犹如山虎飞扑,其威更猛。
但刘疾弓所创武功最出名的,是长兵器的用法,名为不藏锋。
世人皆知军中的第一高手便是北野王拓跋烈,虽然未必是真的,可盛名之下也无人敢随便质疑。
如今天下大概也没几人不知道,北野王是武岳境巅峰强者,只差一步便能迈入那至高无上的赋神境。
当初就连拓跋烈见了刘疾弓的马步槊攻之后,都感叹说要论长兵器,他不如刘将军。
此时此刻的林叶啊,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膨胀,又或许是因为这血腥气刺激了他心中藏着的那头虎。
再说,少年郎,哪有几个不血气方刚。
曲七鬼不再笑,那令人厌恶的哈哈声总算是消停了,所以院子里其他人的粗重呼吸声都显得清晰起来。
曲七鬼带来了十来个手下,此时已经有一半被林叶废掉。
还剩下四五个,退到了远处,那个他们本不放在眼里的半大小子,此时却成了他们的畏惧。
“你这些功夫,不是严师傅教的吧?”
曲七鬼试探着问了一声。
他今天的本意是吓唬一下林叶,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后守点规矩。
吓唬人这种事,他历来擅长,且无需去装腔作势,毕竟废几个人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
按理说,林叶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进院看到被吊着的高恭等人,应该已经怂了一多半才对。
谁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家伙,非但没有惧怕,现在看着,似乎对事情的下一步发展还有些许期待。
林叶这种性子,又怎么会搭理曲七鬼的问题。
他此时只想试试自己,比刚来云州城的时候,是不是强了些。
曲七鬼见林叶不说话,心中却越发疑惑起来。
他自然知道严洗牛的武功也就那样,按照大玉帝国朝廷的硬性要求,每隔六个月,所有习武之人,都必须到当地的官府评测武功等级,如云州这样的重镇,习武之人评测就要到北野军大营。
每次严洗牛的评测都是显距境一芒,勉强脱离了启明境这种最初级武者的范畴。
倒是雷红柳,上次评测的时候,已有拔萃境三芒的实力,甩出严洗牛一个大境界不止。
严洗牛这种实力能教出来什么弟子?
林叶这个年纪,又能是什么境界?
所以曲七鬼一开始没把林叶当回事,此时再想,这林叶八成是带艺投师,进武馆之前应该便实力不凡。
曲七鬼是正正经经的显距境三芒实力,严洗牛他都不放在眼里。
而对武道其实还没有太多了解的林叶,此时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意,竟是主动迈步走向曲七鬼。
“不可伤及性命!”
曲七鬼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咱们刚才说好的。”
林叶点了点头,忽然加快脚步,右手一拳朝着曲七鬼的心口穴位打了过来。
曲七鬼微微一怔。
这一拳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瞧着都不怎么样,难道是在试探?
也怪他手下的那些泼皮实力太烂,所以显得林叶好像强的有些不像话。
这样的一拳,曲七鬼完全可以硬接,一拳便能震断了林叶的臂骨。
可他居然避让,躲开林叶的拳头后,出腿横扫,攻林叶下盘。
林叶看清楚了,想躲,可他现在的实力,哪里比得上曲七鬼的速度。
腿才抬起来,曲七鬼一脚扫中,林叶身子向一侧翻倒,完全撑不住。
严洗牛打过他,林叶觉得很疼,这一脚踢中了他小腿,他只觉得自己小腿应该是要断了。
可他天赋超凡,在侧摔的同时右手撑住地面,而曲七鬼又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第二脚踢向林叶面门。
林叶只能用左手去挡,完全是下意识反应,一拳打在曲七鬼脚面上。
砰地一声,曲七鬼一声痛呼。
刚才林叶倒地的那一刻,曲七鬼总算看清楚了林叶实力,原来也是个才习武的小屁孩,只是装的很吊而已。
所以他立刻补了一脚,然而没想到,对方左拳竟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脚骨。
此时心中念头是,这个小王八蛋居然使诈!
可也就是这念头起的瞬间,他看到林叶被他踢飞了出去,横着翻卷着飞了出去。
林叶一拳打坏了曲七鬼的脚,可那一脚的力度却让他翻飞出去,重重落地。
“还装?!”
曲七鬼暴怒,单脚跳过去,双手往下一抓,拎着林叶的衣服把人举起来,然后朝着墙壁砸出去。
林叶身子翻转,双手双脚蹬在墙面上,这才没有再次受伤。
“我没有想到,严洗牛教出来的弟子竟是这么不光彩!”
曲七鬼瘸着腿往前走:“你这个年纪,心机居然如此之重,留着你必是祸端。”
林叶此时想的是,你他妈在说什么?
曲七鬼已经不打算再给林叶机会了,他忍着脚痛发力向前,速度犹如闪电,膝盖重重的撞向林叶胸膛。
林叶还是能看清,可他速度跟不上。
所以躲,也必然是躲不开了。
轰!
院墙坍塌下来一个大洞。
有人一拳将院墙打穿,迈步进来后随手将林叶扒拉到一边去了,然后一拳砸在了曲七鬼的膝盖上。
用拳头打膝盖,这应该算是硬碰硬。
咔嚓一声,曲七鬼膝盖往后弯折,小腿都往前甩了起来。
一道红色身影出现。
雷红柳先是看了林叶一眼,然后慢慢的转头看向曲七鬼。
曲七鬼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你听我解释!”
雷红柳那漂亮的眉往上一挑:“解释你奶奶!”
她大步过去,一脚切入曲七鬼身下,脚往上一挑,把曲七鬼挑的飞了起来。
半息之后,雷红柳一把抓住曲七鬼脚踝,把人轮了一圈后重重摔在地上。
“多久没有人敢惹老娘了。”
雷红柳俯身掐着曲七鬼的脖子,却没有把人提起来,而是按在地上往前跑,跑着跑着,曲七鬼就半截入土了。
再下一息,雷红柳把曲七鬼从土坑里拉出来,一脚横扫在曲七鬼肋部。
曲七鬼平移出去,砰地一声撞穿了院墙,直接飞到了外边大街上。
雷红柳还不解气,大步追了出去,刚到院墙外边,忽然间脚步急停。
在她面前一寸左右,飘着一把红色木剑,只有一尺半长,上面还有淡金色的纹理,隐隐约约有金光散发。
“何人放肆?”
远处传来声音,似乎一下子就能震慑到人心里去。
雷红柳这才注意到,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墨色车身,上边还挂着杏黄流苏。
马车车窗开着,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者坐在其中,脸色有些不喜的往外看着雷红柳。
透过车窗能看到这老者身上穿的应是绯红色锦衣,雷红柳心里一惊,立刻俯身。
“拜见司礼神官大人。”
马车里的老者语气发寒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行凶杀人,你所练武艺,就是让你恃强凌弱用的?今日废你武功,免得你成为祸端。”
说着话,那飘于半空的木剑发出嗡嗡的轻响,似乎瞬间化作了金锐。
“座师不要!”
马车旁边,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年轻人俯身急切道:“座师,那是......那是我师娘,求座师开恩,饶我师娘一次。”
马车里的老者看了那少年一眼,沉默片刻后手指一勾,那飞剑随即返回车内。
他轻声吩咐道:“走吧。”
马车缓缓起行,那蓝衣少年抬起头看向雷红柳,眼睛里隐隐可见泪光。
此时马车里传出声音,不怒自威。
“以后她不是了。”
陈微微俯身:“弟子......记住了。”
他起身后跟着马车前行,回头看一眼,看的却不是雷红柳,而是林叶。
这一眼中的恨意,那么浓。
这一眼的意思似乎是,因为你,师娘险些死了,这笔账你自己要记住,你就是个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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