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最后还是没有跟老头子回长安,除了受些来回奔波的苦,那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他不想回去,李世民也没有强求,在麻亭县待了一宿,次日一日便坐着李恪的马车回了长安。
望着这支百余人的队伍消失于地平线,前来送行的长孙冲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三郎,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生死边缘游走一圈。”
“怕什么,我家老头子能把我怎么样?再说我只是让老头子认清现实,随着时代的推移,老经验,老传统只会渐渐被社会所抛弃。”
李恪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他明白长孙冲说的是什么,但就是不往那方面去说。
李二已经杀掉了自己的兄弟,侄子,有生之年怕是不会再杀人了,只要不杀人,李恪便不怕,以他的能力,就算是被丢到荒无人烟的海岛,照样能活的潇潇洒洒。
上辈子他把自己活成一条狗,最后的结局好像也并不尽如人意,这辈子若是不能随心所欲,岂不是对不起让他重生一回的老天爷。
长孙冲跳着脚低吼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李恪笑了笑:“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爹,我是他儿子,就这么简单。长孙冲,做事情不要想的太多,一切随缘就好,若老天那天看你不顺眼,真想让你死,就算你天天躲在老鼠洞里,天上也会掉下一块大石头把你砸死。”
长孙冲歪歪嘴,黑着脸道:“你这个例子举的真不恰当。”
“无所谓,领会精神就好。”
老头子的队伍已经远去,路上扬起的烟尘都散了,李恪不想继续站在路边吹冷风,转身向回走去。
天色还早,抓紧时间还能回去补个回笼觉。
至于长孙冲,爱干啥干啥去吧,李恪不想说历史记录中自己就是被他老子长孙无忌弄死的,要知道,那个‘自己’可是小心谨慎到了连路边的一颗草都不敢踩的程度。
可最后‘自己’还是死了,由此可见,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会有人对你充满恶意,这跟你如何表现没有关系,毕竟有种感觉叫作:我感觉……。
回笼觉肯定是睡不成的,才刚刚打发走‘良心发现’的长孙冲,李恪的面前又出现了葛尔·陵钦。
这位吐蕃大相的儿子好似被打击的不轻,无精打采的站在路边,看到李恪过来,立刻扑上来,像个深闺怨妇:“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留在大唐,为什么给我看那些东西,难道就是为了让我认清吐蕃与大唐的差距?”
“没那个必要,如果你是松赞干布,或许我还会有点兴趣。”
李恪表情平静,淡淡看着这位未来的吐蕃狠人:“不要觉得我在打击你,也不要觉得我在算计你或者你爹,真没这个必要,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我只能说看你顺眼。”
这叫什么理由,合着你看我顺眼,我就要去养猪,你看我顺眼我就要放弃在吐蕃高贵优越的身份,你看我顺眼我就要在你面前装孙子?
葛尔·陵钦知道李恪的武力值基本为零,只要自己想,很轻松就能在他的两个护卫反应过来之前将其重创。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握紧拳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为什么要走呢?这里有什么不好?”
拍拍葛尔·陵钦的肩膀,未意他跟上自己,两人顺着绿荫小路向前走了一段,在一处河湾停了下来。
远处是缓缓转动的巨大水车,隐约还能听到水压机发出的哐哐声。
“你觉得祖先们披风沐雨走到今天,为的是什么?”
问题过于突兀及深奥,葛尔·陵钦不知如何回答,摇头表示不知道。
“其实在我看来,祖先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活着,远古的时候,人们为了不被冻死,用兽皮来保暖,后来发现这样依旧很冷,在野外又很不安全,于是便有了巢穴,但巢穴里面有虫子,有毒蛇,于是便有了房屋。
哦对了,开始的时候,人们种地也很简单,用树枝在地上插一个洞,然后把种子丢进去就完事了,我想这样的种地方式就算在吐蕃也没人会用了吧?”
不等葛尔·陵钦回答,李恪又继续说道:“或许在你眼中,大唐是富裕的,是强大的,有了那些机械之后,会变的更加不可战胜。
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错了,大唐真的很穷,穷的我想吃口最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都没有。
当然,跟大唐相比,吐蕃更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地理环境造就了这样的情况。
我知道你这些天一直在关注和学习我这里的一切,说真的,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你就算把这一切都学会了,带回吐蕃也没用。
屠龙之术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你不说我就当你明白了。
科技术不是靠某一个人就能推起来的,你就算脑子再聪明,缺工少料的情况下你也不可能造出那么大的水车,更不要说里面的水压机。
而且就算你真的造出来了又能如何?吐蕃有那么多的铁矿么?就算是有,你有能力开采么?就算是你能开矿出来,你有煤来炼钢么?
这还仅仅是基础,就算你有了钢铁,你又能如何?刀剑总有够用的时候,你还能想到钢铁除了打造刀剑之外的作用么?
陵钦,眼界,眼界其实很重要,你觉得我是在向你炫耀,是想把你踩在脚下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最希望看到的是整个世界的共同发展,而不是大唐一家独大,这只会使大唐成为众矢之的。
只有共同发展,社会才会进度,百姓的生活才会更好,我们也能过的更舒服一些。
言尽于此,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好自为知吧!”
李恪还是第一次跟葛尔·陵钦一次说这么多,说完之后也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径直带着刘全和王若雨离开,看也没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