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回宫的马车上,李世民幽幽的问道。
李恪摇头:“父皇,我好像没有那么重要吧?为什么您一定要把我跟几位老将军扯到一起,这样真的好么?”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这是李恪在大唐这些年学到的东西。
程咬金到底是把他劫回去成亲还是结拜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以后他与程咬金、秦琼等人之间的关系变的十分微妙。
这让李恪有种莫名的危机感,看着沉默不语的老头子,索性直接摊牌:“父皇,我又不想当皇帝,您又何必非要把我顶到前面当靶子。”
李世民轻轻敲了敲马车的车厢,车子在街边停了下来,连带车夫在内,所有护卫全部撤到十丈开外。
车厢里气氛有些压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李恪想要挑车车帘透透气的时候,李世民开口了。
“老三,自污这样的手段就不要在朕面前使了,你这些年在宫里宫外做过什么,朕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以为朕不知道贞观犁是你设计出来交给承乾的?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几个兄弟之间的猫腻?
名声给他们,好处你拿,不得不说,你这一手玩的很漂亮,满朝文武都被你蒙在鼓里,全天下的人都把你当成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
可你觉得朕是傻子吗?朕是那种随时随地猜忌自己儿子的昏君吗?不当人子!”
李世民说着说着声音大了起来,最后更是直接拍了桌子。
李恪这小子实在太气人了,明明聪慧过人,却非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败家子。
这是干什么,看不起谁呢。
李恪摸摸鼻子,表情纠结:“父皇,我觉得你是误会我了。”
李世民黑着脸:“误会,你觉得朕误会你什么了。”
“其实吧,就算不论出身,不谈血脉,我也对皇位没什么兴趣。”
李恪决定实话实说,不管老头子怎么想,总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总是没错的。
“父皇您别瞪我,我说的是真心话,什么皇位,什么天下,这些其实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人这一辈子不过匆匆百年,活着本身就已经挺不容易了,为什么不抓紧时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呢。
看看您,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三更之前从真正休息过,朝中大臣们还有个假期,可是您有么?您什么时候真正休息过?
您再看看我,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出去玩儿就什么时候出去玩,小日子过的贼开心。
父皇,人各有志,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别拿我当靶子去给大哥施加压力了,他不像我心这么大,万一把他给逼到绝路上就不好了。”
李世民惊讶的发现,之前还懵懵懂懂的李恪,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并且明确表态,绝对不会去争夺那个位置。
非但如此,这小子竟然还把吃喝玩乐说的理直气壮。
难道是这小子觉得自己不是承乾对手?
又或者觉得背后的势力不如承乾的强大?
“老三,你不要有压力,承乾是你大哥没错,但大唐始终是朕的大唐,这个皇位最后交给谁,朕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
“那万一我走您前面呢?
父皇,您现在春秋鼎盛,再当几十年皇帝肯定没问题。
我就不行了,黑白颠倒,日夜不分,生活很没规律,说不定过几年自己就挂了。”
这说的是人话么?!
李世民发现自己好像挺‘贱’的。
明明老三这个混蛋对皇权一点想法都没有,自己为啥要上赶着把权利往他手里送呢。
真·上赶着不是买卖。
胡乱摆了摆手:“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吧。另外,今天晚上的对话,只有你知我知,若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就准备去西域守玉门关吧。”
惊讶于老头子的无情,李恪苦着脸问道:“那,那要是父皇您说漏嘴了怎么办?”
“那你就去守阳关。滚!”
好吧,阳关其实跟玉门关距离并不远,骑马也就一天的路程。
李恪臊眉耷眼的从老头子的马车上下来,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顿时一个激灵。
摸摸后背,衣物早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太吓人了,老头子这是想要干啥?
是单纯的在试探自己,还是打算开始养蛊!
想到后世记载中李二的两个儿子斗的不死不休,李恪就一阵脊背发凉。
不行,这事儿打死自己都不能掺和,想斗就让李泰和李承乾斗去吧,老子回家养病!
嗯,对,老子被程咬金那老货给吓病了,而且还是病入膏肓,三、五十年都好不了那种。
……
李恪灰溜溜的滚回自己的王府舔舐伤口去了。
程咬金家里的气氛却显得份外凝重。
老程蹲在大门内长吁短叹,一个劲的拍自己的脑袋:“糊涂,糊涂啊,俺老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喝多了酒,干出这等被动之事。”
秦琼跌坐在门廊下的台阶上:“知节你也别多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的事情就算没有发生,过上一段时间,搞不好陛下也会用其它办法把我们绑到三皇子的战车上。”
“这是为什么?俺老程自问对陛下忠心耿耿,何必要让俺做这等事情。”
“就是因为你忠心,所以才让你做这件事情。”
短暂的沉默过后,程咬金猛的跳了起来:“二哥,你的意思是三皇子有心谋反?陛下是把我们当成暗子派到他的身边?”
秦琼摇摇头,又点点头:“此事不得不防啊。”
程咬金的脸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觉得靠谱。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李恪那小子手中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差的只是手没有兵权。
但是现在,皇帝陛下亲手将兵权交给了李恪一部分,有了秦琼这位皇宫禁军统领,再加上自己这个主管长安外城安全的国公,好像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