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无根生的脸冻得青白:“李兄。”
李无眠不答,他单手抓住贾玉之剑,苍白之剑显然不愿意受人掣肘,震动不休,缕缕猩红嗞射,不仅将剑身染得通红,溅出的血珠落在无根生的脸上,很快便化为澹红色的冰晶,带来彻骨的寒冷。
他面如土色,嘴巴迅速开阖,身下的卢傲缓缓平静,贾玉面色却无变化。
无根生油然而生一种绝望,白衣不是他能够镇住的存在!
此番入魔,别说他和卢傲,就是李兄都前路未卜。
森寒之意从手掌迅速蔓延向手臂,尚未侵入躯干,已有冻僵之感,倒是天道好轮回,他也有被人冻僵的一天。
李无眠感觉有点好笑,眼前的白衣面色如常,其入魔的状态,便是堕入无情之境。
双目圆睁,童仁作竖,虎纹隐现,黑面掉漆,脑后乌发飘扬,缕缕白丝若隐若现。
强盛寒风为之一清,飘落冰花为之一顿,无根生呼吸粘滞,只觉有大恐怖之物正在苏醒。
心思电转,倏地捞起一团冻土,噼头盖脸砸去。
泥发飘飞,泥面森然:“还不醒来!”
雄音震天动地,地面上结满冰晶的干草,当即化为草屑,一双虎童天下无二,震得贾玉颅内嗡嗡作响。
百里琼花却有桀骜之意传来,剑锋摩擦指骨,要将他的手掌削断。
李无眠也难以压制这柄灵剑,指骨的呻吟令他眉目紧皱,所幸贾玉眼中渐渐有了清明。
灵剑不甘嗡鸣,归入鞘中。
贾玉咯出一口鲜血,强撑着站在原地,李无眠走过去揽住:“还好吧?”
当即软到下去。
李无眠的办法可不温和。
白衣不仅受魔念攻心损伤,喝声也震伤脏腑。
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贾玉一脸冷静的挣扎,却听一块块冰晶开裂,李无眠右臂手掌和小臂都成了碎冰落地。
百里琼花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即便他的体质也不能丝毫无损。
“妈蛋,变杨过了,就是少个凋。”他看上去还挺乐呵,贾玉停止了挣扎。
躺在怀里,唇瓣开阖:“我会还你半臂。”
“不用,过几天就长出来了。”
他笑着,泥面上眉飞色舞,明明狼狈不堪,却饶有兴致晃荡光秃秃的右上臂,似乎新奇的很,贾玉唇角微扬。
又奇道:“你身上好软。”
怀中的人面无表情:“请你放开我。”
……
翌日,三人蹲在付思安排的屋中,何行健也安置妥当。
贾玉夜里就离去了,无根生看得清楚,剑仙是个孤傲的人,不似李无眠。
虎虽孤傲终究是生灵,贾玉的孤傲,颇有些非人的意蕴在内。
如此更是让人不解,如何能够入魔。
昨夜的事情也不小,城里的日寇巡逻严密许多,满城寻找断臂人。
不过失望是在所难免的,无根生对着他长好的手臂,指指点点:“李兄,你可真是不死之身。”
李无眠得意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身体要是不好,怎么敢到处乱跑。”
无根生极其之惊讶:“啧啧!您竟然也知道您是在到处乱跑?”
卢傲躺在榻上修养,闻言道:“明尊,早些走吧,此地不是久留之所。”
“走?我可是要来搞事的。”
“昨夜的事还不小么?日寇能力者一方已断去一臂,卢兄说得有道理,早走为妙。”
无根生有退却之心,他亲自面对过神子安倍,十分难缠,手段诡异,昨夜几人齐齐中招,说明半点大意不得。
也不仅是能力者,城内日寇重兵,威胁远胜安倍千百倍。
李无眠的身份是大忌,他那头头发更十分显眼,若非泥泞污之,早就暴露,但也不知道能隐瞒多久。
在种种不利情况下,越早离开越好。
……
李无眠走了吗?按理来说他已经得到了情报,应该熘之大吉。
那么李无眠走了吗?
他当然没走,他要搞点事情出来,才死了十几个日寇能力者,这算是哪门子搞事。
撇下无根生和卢傲,李无眠在顺城熘达,每每和日寇的巡逻队擦肩而过,跟回到自己家一样。
一间酒楼的二楼,楼下是顺城的集会场。
他还有点奇怪,日寇还准人集会,并且还确实聚集了一些人。
基于此点,他就在这酒楼坐了下来,打量着场内。
集会场内有几个日本兵站着,更多的是伪军维持着秩序。
平民聚集了不少,穿着粗布衣裳,面色也不是太好,男女老少望着前面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学究。
九楼,稀稀拉拉的客人里有人发出压低的嗤笑:“洪学究,又来蛊惑人心,满嘴放屁了。”
同伴小声滴咕:“小心祸从口出。那也是洪学究有本事,能让城里大鬼子高看几眼。”
李无眠若有所思,是汉奸吗?
“各位乡亲父老,将军阁下让我给各位带个话,近来有奸细入城,左邻右舍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多出些陌生人来,第一时间举报,重重有赏!”
平县百姓没几个人回应他,洪学究也不尴尬,刚才的话,只是本职之外的工作,他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呢?
开启民智!
这是伟大的工作,是颠覆性的工作,洪学究一直引以为荣。
“各位乡亲啊,日国和我华夏其实是同根同源同胞兄弟。”
李无眠大吃一惊,这哪里来的奇葩哦。
顺城百姓也无言以对。
洪学究一本正经:“这可不是我乱说,是有史可考,自古以来华夏就有人东渡到日国,日国也有人西渡到华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局面。”
有人发笑,引起在场的日本兵不满,洪学究连道:“不要笑,发笑的乡亲,身上说不定也流着大和的血,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呢!”
滴咕声响起:“老子身上有鬼子的血,直接跳河自尽。”
许是洪学究的言论过于惊人,有几个伪军都有点绷不住。
“近代以来,我华夏泱泱大国,饱受列强欺凌,说白了根子上是两回事,那就是一个白一个黄,怎么调整姿势,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李无眠饶有兴致打量着滔滔不绝的洪学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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