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豁然起身,带得许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心神剧震之下,只听:“看在是蒙汗药的面上,我留你二人一条全尸。”
许新瑟瑟发抖,他近距离接触,这个男儿真如神魔一般,连说话的力气都被剥夺殆尽。
董昌惊愕交加,一只手已拍向许新头顶。
许新双目大睁,深沉的死寂笼罩浑身上下。
他在唐门也算青秀,此刻在这个他认为莽夫的男儿面前,竟连还手之力都不曾有。
董昌怛然失色,毫不怀疑那男儿轻飘飘一掌,足以拍死许新,不会比拍死一只蚂蚁更难。
忽有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他大叫一声:“等等!”
“黄老哥,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竟能遇上店家。”
“谨慎点,可不是什么荒郊野岭,离唐门也不远。”
“唐门荆轲三百万,见哥也需尽低眉!”
这一个彩虹屁拍上来,黄放直接螺旋起飞。
心中感慨不已,这有文化和没文化拍马屁,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暗暗下决心,小王是个上道的后辈,需多多提携才是。
余光一扫,另一个高个面色平淡,黄放冷哼一声,这家伙就不如小王有眼力见。
言语飘来,步声渐近。
李无眠眉头一挑,化拍为敲,在许新头顶邦邦敲了两下,迤迤然落座。
许新余惊未消,始觉自己有所行动之力,大口喘气,白雾如烟,黏糊糊的汗水贴附着脊柱,后背冰寒刺骨,凝望他侧颜一眼,仍是惊惧震颤,难以镇定下来。
董昌见此,松口气的同时,又暗暗焦急,金钩子黄放,已经来了。
神色变换不定,原本想将这男儿蒙晕,好设计金钩子。
未成想横生枝节,许新还差点遭祸,这人究竟何方神圣?
晃晃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计划已乱,如何是好?
待看到门边三人,董昌放目于金钩子,彼此不过丈半,登知大为不妙。
以他两人之力,想要解决金钩子,属实托大,事先准备好的毒酒怕是竹篮打水。
非得临机下毒不可,但那样的话,风险大增,一步踏错,他和许新都难逃一死。
董昌心思万变,陡然一狠,富贵险中求,拼……
“哟,巧啊。”
“是,真巧。”
李无眠望去,见其姿颜如故,不增不减,唯有双目深邃三分,啧啧称奇,果是大奇人。
高个子望来,见其古铜铸躯,天翻地覆,铮铮男儿顶天立地,心中赞叹,端是大雄姿。
李无眠招招手:“过来坐。”
一旁许新惊疑不定,方才一掌犹如魔神,此刻招手便似春风。
片刻之后,骇然失色,这人原是全性妖人么!
无名旁边的王姓高个道:“无名?你熟人?也太寒碜了点,连件好衣服都穿不起。”
无名不答,黄放道:“走,过去会会。”
三人便来,黄放和高个走在前面,李无眠抬眼:“我有让你二人过来吗?”
此言一出,店内气氛一变,董昌暗暗疑惑,难道四人不是一伙的?
黄放呵呵两声,目光阴沉:“无名,你这个朋友倒是有趣。”
说罢自顾自走来,李无眠淡淡一笑。
旁边许新只觉背后毛发竖立,顶起湿衣,恍惚回到刚才,若那黄放一意孤行,下场肉眼可见。
然又生迟疑,这男儿年岁和他差不多大,他们有两人,尚且需要用毒设计,他孤身一人,直面黄放,勇气何来?
无名若有所觉,笑道:“也算是朋友,就一起坐下吧。”
“哦?”李无眠微微颔首。
三人落座,坐满四人,许新连忙起身:“几位爷,好酒好菜马上来。”
黄放道:“快去快去,越快越好。”
目光一转,疑惑之中,又似乎在确认什么:“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李无眠竟未多看他一眼:“你也成了王八?”
黄放目光一厉,想他也是小有名气,何时受过如此无视,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濒临爆发的关口,却又强行按捺下来,叫旁边小王惊奇不已。
无名道:“人生在世,总是身不由己。”
李无眠沉吟,董昌端来美酒,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来。
摆上大碗,给众人斟酒,右手大拇指不经意往酒坛边沿一抹。
“我不想听到这个答案。”声如猛虎低啸,董昌心中一震,在场众人无不是心头一震。
无名苦笑一声:“多谢李兄挂念,只是你我各走各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放恍然大悟。
黄放起身,端起酒碗:“少年英雄,我敬你一杯。”
许新董昌无不紧张,只等黄放喝下这碗酒,大事便成了一半。
至于男儿,暂时看不出善恶,这酒里的毒虽然致命,但董昌身有解药,便是喝了,也有一个抢救的时间。
谁知李无眠面色一沉,颇为不快,屋中灯火都似黯淡下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喝酒?”
黄放手一僵,脸上青白交加,下一瞬,捻住酒碗的食指惊颤,就要掷碗于地,翻脸动手。
许新暗暗叫苦,悄然握住袖中受刺,暂且当男儿中立,他们以二敌三,也是九死一生。
董昌闻言,观其旁若无人姿态,却生有迷思,这人究竟是谁?
蜀地有名有姓的后辈,他俱皆有所耳闻,不曾认得男儿。
而男儿饮下药酒,迟迟未曾发作,又视金钩子黄放如无物,看上去也不是无的放矢,难道说他就是那个人?
就在黄放将要爆发的当口,无名道:“黄老哥,若非我在,你没有上桌的资格。”
黄放面皮抽搐,却安静下来,目光微眯:“好大的口气。”
这男儿的身份,他有七八分的把握,无名的口气,却是叫他吃了一惊,自半月前遇得此人,尚未了解透彻底细。
无名若有所觉,余光瞥了黄放一眼,他天生异能,自有感触,也相信李无眠的眼光,当有警觉。
然李无眠更不看那黄放一眼,只盯着无名:“你还没回答我,若是成了王八,今天休想走出这间屋子!”
其人威胁言语,偏偏平淡至极,不过是简单的述说一个事实,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