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房间,一人,一琴。
青衣客看了看那把六弦古琴,在那只看起来纤细的手轻轻拨动下发出悦耳的琴音,那声音令他的心很快安定下来。
这琴声有安抚人心的作用,这十年来青衣客被安抚了不知多少次,抚琴之人似乎很了解他心中所想,每每总能让他冷静下来,这一次也是如此。
“有劳道兄了。”
青衣客对待秦昶依然是那般客气,而秦昶也坦然受之,轻轻拨弄琴弦,笑道:“门主无须与门下弟子置气,他们所言也不无道理,今因祥桑之故,妖力大涨,妖修、妖兽得到了莫大机缘,势必将成日后大敌,如果不加警惕,他日必将吃亏。”
“这些我自然知道,但要拥有对付他们的力量,自己的实力也得加强才行,我因玄木诀所限,修为已至瓶颈,虽然得道兄之助,但也突破有限,如果不能找到青之精灵,我永远别想更进一步,可是十年来他一直匿影藏形,不知去向,不管我们怎么找都全无消息,该不会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说着说着,青衣客又有些心浮气躁起来,那种将要与青之精灵失之交臂的感觉,让他冷静不下来,只见秦昶一手按着琴弦,转换了位置,使更短的琴弦振动,另一只手则轻轻拨动,那升高的音调轻易破开青衣客脑海的抵御,将他那有些混乱的思绪给压了下来。
“门主稍安勿躁,我有秘法可探测青之精灵的位置,他还在这里,只是没办法精确锁定他的位置,我们只有继续找下去,总有找到的一天,我们都已经找了十年,功亏一篑不免可惜,换言之,十年都找过来了,难道还怕多几年?要知道,对修仙者来说,这弹指十年,可真的只是弹指间过而已。”
道心上起了丝丝颤动,让青衣客对秦昶暗生忌惮,不过面上不露分毫,而是道:“道兄不知是用何种方法确定青之精灵的位置?为什么又没有办法锁定他的确切位置?如果需要什么条件,不如说出,或许我玄木门正好有条件可以配合。”
秦昶半晌不答,只顾着抚琴,青衣客的心境随着琴音起起落落,似潮水般去而又来,悲喜在典音回荡间交织,让他有种难受的感觉,但因为这种感觉实在很微弱,又很快掩去了,青衣客目光灼灼,盯着秦昶,等着他的回答。
秦昶按住琴弦,曲音戛然而止,突然的寂静让青衣客心头空空落落,好像少了什么似的,拼命要去抓住那逝去的余韵,回味无穷但却抓之不住,让他的心绪不由得又急躁了起来。
“门主,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秦昶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瓶,瓶子里是鲜红的液体,那液体透着妖异的道韵,吸引了青衣客的目光,让他的双眼再次灼热了起来。
秦昶将那瓶子交给他,道:“我从未多问门主隐私,希望门主也能如此对我,如果门主执意探究,那我只好离开这里,我们好聚好散,好过反目成仇。”
青衣客连忙接过那瓶子,紧紧抓在手里,笑道:“道兄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想尽本门之力,看看能不能帮上道兄的忙,帮你也就是帮我自己,既然道兄为难,那我不提便是,这些珍兽精血我就厚颜收下,又承道兄的情了。”
秦昶看着青衣客,良久没有说话,青衣客也不理他,喜不自胜地把玩着瓶子,终究按捺不住,告了声退,便急急开门出去,他要闭关去了,那瓶子里面的东西对他透着强烈的诱惑,那种迫切感觉,让他忘了把门关上。
秦昶目送青衣客离去,房门无风而动,自动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看着那静静放在桌上的六弦琴,嘴角咧开一丝莫名笑意,喃喃道:“珍兽精血?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已经越陷越深了。”
青阳门即将迁址的消息传来,自然也引得玄木门关注,毕竟玄木门门主的女儿许慕姗正是青阳门的弟子,而且近些年来崛起,在那数一数二的门派中已有了相当的名声和地位,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青衣客曾经想过举派北上,去为自己的女儿壮声势,但却被秦昶阻止了。恋恋
对青阳门来说,玄木门实在是不值一提,虽然许慕姗在青阳门中有不低的地位,但并不表示玄木门在修仙界中的地位就可以水涨船高,修仙界远没有这么简单,这个连三流门派都算不上的弱小门派想要去卷入青阳门与其他门派的恩怨之中简单是不自量力,真的这样做了,也只是让得许慕姗丢人,根本就帮不上她什么忙。
秦昶以青之精灵相劝,并晓以利害,青衣客很快便改变了主意,只是迟迟找不到青之精灵,他也开始心浮气躁,心境大乱的他并没有余力去想秦昶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这位道兄这些年来一直在帮他,可到底图的什么,他每次想要深究这些问题的时候,就会被秦昶的琴声扰了思绪。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豫州、集中在青阳门身上,这西北荒凉的边陲小镇又有几个人会在意?我的机会将要来到!”
青之精灵确实还在这里,对于这一点,他并没有欺骗青衣客,只是十年来一直没有办法锁定青之精灵的确切位置,这一点也让他无奈,一来是他的这门秘法只是残法,并不完全,另一方面,那青之精灵有意隐藏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精灵,也是妖灵,看来祥桑的生长对你的影响也不小,让你得到了机缘,乘着这股东风突飞猛进,可是,快了,你以为修为高了会是好事,你终归会落到我的手里,快了,你的力量增长太快,就要到了你自己也没有办法隐藏的时候了。”
……
……
顾辰带着吴眺走进南阳城的时候,置身于几股神识的包围之下,那些神识在他们身上肆无忌惮地探查,联合起来的压迫感十足,吴眺抵抗不得,脸色十分难看,有种全身上下都被看了个彻底的感觉。
顾辰眉头微皱,在那几股神识缠绕上来的时候剑识外放,尖锐刺痛的感觉让那几股神识一触即溃,迅速地退了回去,而后又有几股神识小心翼翼地前来试探,顾辰剑识高度凝聚,那种刺痛感作用在神识上,让那些神识迅速逃开,而在顾辰的有意为之,那些缠住吴眺的神识也被赶走。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不管是被探查的吴眺还是被刺痛的神识,跟着顾辰,两人进城再无阻碍,不过他们总归引起了城中不少人的注意。
“是个刺头。”
“看来又来了个麻烦的人物。”
“那个人是谁?”
随着有人问出这个问题,其他的声音都沉默着,没有人认出顾辰,没有人知道他是谁,顾辰的身份透着神秘,因此更令人在意。
这段时间南阳城里热闹非凡,来自四面八方的修仙者亦敌亦友,集中于此,都是为了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波,这座位于神仙岭下的宏伟雄城,将目睹神仙岭被各修仙门派瓜分这历史性的一刻,而这似乎也将成为昆仑声望跌落的象征。
“师兄,看来我们并不受欢迎。”
“只是无聊的小情绪而已。”
顾辰毫不在意,无视那些虎视眈眈,寻找入住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