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龙、郑鸿逵连夜来到福王的府邸上表明他们坚定的拥戴福王监国的立场,态度转变之快让朱琳泽都始料未及。
连赵之龙、郑鸿逵都支持拥福,他们现在再无顾虑,福王监国只差一个形式上的礼仪罢了。
翌日,福王朱由崧在一众拥福派官员的簇拥下在南京城东南郊祭拜山川社稷,告慰天地之后又到孝陵祭拜了明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
东林党人暗中买通孝陵卫卫兵试图组织朱由崧祭拜明太祖和马皇后,以拖延时间。
然而此举不过是徒劳的,孝陵卫的卫兵军官在守了他们钱之后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为朱由崧等人敞开孝陵的大门。朱由崧得以成功祭拜明太祖和马皇后。
祭拜完孝陵,朱由崧便可以直接进入南京紫禁城在武英殿正式宣布监国。
东林党人为了阻止福王朱由崧监国无所不用其极,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竟然鼓动南京生员拦在洪武门前组织朱由崧进入皇宫。
金胜来报,不仅是洪武门,就连东华门、西华门,乃至元武门都跪满了南京生员阻止他们进入皇宫。
“这些南京的生员太放肆了。”朱琳泽不禁皱眉道。
“该当如何?就差在武英殿宣告监国,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跪在洪武门面前吧。”这也让左良玉犯了难,读书人耍起无赖,让左良玉也无可奈何。
左良玉嚣张跋扈不假,但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这些读书人下手。
这些生员真蠢,就这么甘心让人当枪使?朱琳泽让沈廷扬等一众文官上前劝说这些生员让路。
没多久,沈廷扬等人就让那些生员给骂得灰头土脸,灰溜溜地回来了。
洪武门周围不仅仅有拦路挡在正中央的生员,周围可就站着围观的南京百姓,要是向这些南京生员服软,日后朝廷的威望何在?
日后朝廷颁布政令,这些生员就往洪武门前这么一跪,朝廷的政令就不用出南京紫禁城了?
这些江南士人就是欠收拾,大明朝就是对读书人和士子士大夫太过优待,以致于形成了今天这局面。
“这是陛下监国的最后一道坎,想要进洪武门,还须陛下亲自说服这些生员,让这些生员为陛下让路,迎陛下入紫禁城。”
朱琳泽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既然沈廷扬这些文官说的话这些生员听不进去,那就让朱由崧出面说动这些生员。
这些生员要是连朱由崧这个未来的君父面子都不给,那也怨不得他朱琳泽对他们心狠手辣了!
“若是圣上也说不动这些生员,闽王打算怎么办?”左良玉并不认为这些生员会买朱由崧的账。
这些生员显然是有心人在后面鼓动的,怎么可能听朱由崧的话。
“忤逆君父之言,那便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朱琳泽决绝道,左良玉对这些南京生员顾虑重重,他朱琳泽可没那么多顾虑。要是今天连这些南京生员都镇不住,朝廷南京城百姓眼里,在整个江南半壁的百姓眼里,就毫无威望可言。
这样的朝廷就算是立起来了,又能有什么作为?今天不树立新朝的威望,日后保不齐这些生员乃至全江南的读书人,成为东林党人逼宫的利器!
左良玉心下一寒:这闽王不会敢对这些生员下手吧?
结局不出左良玉所料,朱由崧不但劝说不了这些南京生员,更有甚者向朱由崧投掷石块,大声谩骂朱由崧,连带着将朱由崧的老爹老福王朱常洵,甚至是万历皇帝和郑贵妃也一起骂了进去。
朱由崧在南京生员的谩骂中,在一众内官的簇拥保护下,慢慢地退了回来。
簇拥在朱由崧外围的内官有几个已经被砸成重伤,要不是这些内官死死护着,朱琳泽一点也不怀疑朱由崧会被这些嚣张的南京生员乱石砸死。
在南京百姓们的围观下,这些南京生员昂首叉腰,宣示着他们的胜利。
南京百姓们议论纷纷,坐观事态的进一步发展,生员阻止监国,这可是国朝三百年未有之大新闻。
他娘的,这些生员吃朝廷的,用朝廷的,享受着朝廷给他们的种种权利不履行义务不说,如今还敢以下犯上!
先礼后兵,既然这些生员软的不吃,那就请他们吃硬的!
“武钢!卓化禹!”朱琳泽喊来武钢、卓化禹两个哨长。
“属下在!”二人答道。
“驱散这些乱臣贼子!为陛下开路!”朱琳泽对二人下达了命令。
武钢和卓化禹都是竹堑讲武堂培养出来的军官,执行命令丝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非常利索地指挥本哨人马列好阵型,长枪手手执盾牌在前,火铳手握铳在后,踩着军乐鼓点声案首阔步地向前推进。
“闽藩犯上作乱,干涉朝政,欲立逆藩福藩为监国,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我辈读书人应挺身而出,以正国本!”
“诸位袍泽,咱们和这些乱军拼了!定不能让逆藩监国,以乱我大明朝之江山社稷!”
南京生员们振臂高呼,扑向朱琳泽的两哨军阵。
但这些读书人的力气岂能比得上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卒,纵然是他们用尽浑身上下所有的气力,也不能推开他们前方的盾墙。
而他们前方的盾墙则是一步步地继续向前推进。
几个生员互相使了个眼色,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滚油金水朝朱琳泽的两哨军阵泼去。
几个士卒猝不及防,被滚油金汁泼中,倒在地上哀嚎。
武钢和卓化禹见有这些生员居然敢朝他们泼滚油金水,向朱琳泽请命。
“属下请求鸣铳驱散这些南京生员!”
“准了!”
望着几个倒地被抬下去的士卒,朱琳泽也是异常的气愤,这些士卒没有在战场上负伤,竟然在这里遭了这些南京生员的暗算。
今天要是不给这些南京生员们一点教训,这些南京生员日后敢骑在他朱琳泽头上拉屎!
“立定!”
武钢和卓化禹一声令下,军乐声戛然而止,两哨士卒齐刷刷地顿住脚步。
“全体都有!做好战斗准备!”
听到战斗准备四个字,火铳手们从腰间的鹿皮挎包取出一个纸壳,用牙咬破,将火药倒进枪管,旋即用通条将铅弹捅进枪管并捣实。
见火铳手们装填完毕,两个哨长又下达了下一道命令。
“一排,朝廷鸣铳!”
一声令下,第一排的火铳手朝天鸣放火铳。
如雷的火铳声响起,少部分生员听到铳响之后迅速跑开,不过大部分生员还是继续站在原地。
“咱们是读书人,国朝优待读书人,以咱们读书人之尊贵,这些卑贱的武夫也只敢朝天鸣铳,他们不敢对咱们下手!”
为首的一个生员鼓动道,说着便试图将手中早已准备好滚油向军阵中抛去。
但是这一次,他并未能将手中的滚油抛出。
“二排,铳口对准敌人,放铳!”
这道命令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这些生员现在就是他们的敌人,第二排的火铳手毫不含糊,直接朝这些生员扣动了扳机。
这些生员不是士兵,聚成一团,丝毫不知道怎么躲铳弹。当然他们也没想过躲,也没想到这些他们看不起的臭丘八敢向他们这些尊贵的生员的开枪。
一阵排枪下去,十几名生员立时倒在血泊之中。
这些南京生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惊呼着四散而去。
洪武门面前已然是一片坦途。
朱由崧吓的瑟瑟发抖,朱由崧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双腿战栗,几乎连路都走不稳。
这闽王,真狠。
朱琳泽上前搀扶住朱由崧:“从今日起,陛下就是大明朝的君,君者,天下万物臣民之主也,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这紫禁城就是陛下的家,陛下应当挺起胸膛,抬起透露,昂首阔步地走进紫禁城,昭告天下!”
“闽王所言甚是。”
在朱琳泽的鼓励和搀扶之下,朱由崧忍住头晕目眩,勉力振作起来,和朱琳泽一起携手,踏过南京生员的尸体和血泊,在洪武门前留下一串串刺眼的血脚印,向南京紫禁城的武英殿走去......
“爹爹,你快看,圣上好生威风气派!”
围观的百姓中,一个南京孩童指着昂首挺立,从容迈进洪武门的朱琳泽说道。
“小孩子家的,莫要胡说。”孩童的父亲急忙捂住孩童的嘴巴,说道,“旁边的那位才是圣上,昂首阔步,姿态从容者,乃是闽王。”
孩童的话传到旁边一个穿着道袍,风度翩翩的文人耳中,那文人对孩童的父亲说道:“童言无忌,闽王确实更有君王之气。”
文武百官们鱼贯进入洪武门,武英殿上,韩赞周双手捧上以黄金筑成的监国之宝,朱由崧激动地伸出颤巍巍的双手,从韩赞周捧着的托盘上接过监国之宝,颁谕天下:
......孤避乱江淮,惊闻凶讣,既痛社稷之墟,益激父母之仇。矢不俱生,志图必报。然度德量力,徘徊未堪。乃兹臣庶,敬尔来迎,谓倡义不可无主,神器不可久虚,因序谬推,连章劝进,固辞未获,勉循舆情,于崇祯十七年四月十八日暂受监国之号,朝见臣民于南都,孤夙夜竞竞,惟思迅扫妖氛,廓清大难。德凉任重,如坠谷渊,同仇是助,犹赖尔臣民。其与天下更始,可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