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六哭累了之后,就趴在温纶的怀里睡着了,就连还有吃的要给自己爹爹尝尝的事情也忘记了。
秋霜见了自家姑娘这样,哪里还会将那东西弄好端出来。
本想伸手接过睡着的温小六,却被温纶让开了。
“软软的房间在哪里?”语气轻柔,像是怕吵醒她一般。
“奴婢带您过去。”秋霜福了下身,语气同样轻柔。
柳姨娘没有跟过去,坐在凳子上,揉了揉额角。
“姨娘?”春月上前,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
“我没事,你去看看老爷那边怎么样了。”摆了摆手。
“是。”春月走了之后,冬灵扶着柳姨娘起身,也没回屋,而是去了厅堂。
老爷还在,她自然不能自己去休息。
且说温纶进了温小六的房间,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看了他的那位姨娘。
屋内的墙壁,是粉白色的,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人物画。
他看不出这是哪个朝代,哪个画师的的技法,但上面栩栩如生的温小六,古灵精怪,盈盈可爱。
房间内除了一张小小的梳妆柜,还有一个长相有些奇怪的座椅。
比一般的椅子略长,上面似乎垫了什么东西,还放着两个四四方方鼓鼓囊囊的枕头。
颜色,也是粉白色的。
就连隔开内室的屏风,上面用的布料,也是粉白色,绣着猫戏荷花图。
绕过屏风进去。
不知用什么串起来的帘子,带着淡淡的清香。
床上跟他见过的大女儿温玥有些不一样。
似乎更加软,就连枕头,也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形状。
不像他们的,除了圆就是方,而且高度明显比这个高很多。
秋霜将帘子撩上去,让温纶好将温小六放上去。
正准备等着温纶起身之后自己去给姑娘脱鞋,就见温纶已经蹲下身子,轻手轻脚的将她的鞋脱下。
之后又拉过没什么重量的被子,盖在了温小六的身上。
房间的窗户开着,有微风飘了进来,带着清明时节的桃花香气。
“把窗户关上,别让你们家姑娘受风。”指了指开着的窗户。
温家的窗户,用的都是琉璃,但温小六的这边,似乎更加的透亮,关上窗之后,看着外面,也同样清楚。
温纶敛下心思,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出去。
到了厅堂,看着拿了本书,在椅子上安静坐着的柳姨娘,静默半响没有说话。
身后的秋霜,总觉得今日的老爷有些奇怪。
平日甚少过来不说,来一趟也很快就会离开,从来不会像今日这般反常。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温纶敲了下案几。
柳姨娘抬头,将手中的书放下,“妾身送老爷出去。”
“不用,你休息吧。”比了个拦住她的手势,转身。
“对了,软软还小,也不用对她要求过多,总归她将来的夫婿不会是那侯门大户。”丢下这话之后,跨过门槛,大步向外走去。
似乎真的有急事。
那句话看似有些对温小六的轻视,但柳姨娘却觉得这样最好不过。
以温小六这样的出身,如真进了那高门大户,也必然不会是个正室太太,只可能如她一般做个姨娘。
而姨娘的日子,又岂是那般好过的。
如是得宠还能好过些,可男人的宠爱能经得住多长的岁月考验呢?
终归还不是要仰人鼻息,生活在正室太太的把持之下。
而又有几个正室太太,会真心实意的对自己丈夫的姨娘小妾和颜悦色呢。
柳姨娘对温小六的要求,无非就是希望将来,她的夫家是个平凡人家,她能在家做个当家娘子,不必看他人脸色过活。
但这些是她的希望。
而生活会让你所希望的事情事事成真吗?不会的。
所以她只能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将温小六教育的更加优秀一些。
这样的优秀或许并不是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而是只对于温小六来说。
这个时代的女子,她们需要依仗父亲,哥哥,丈夫,却很少会有依仗自身的。
虽然时代限制了女子的步伐,但柳姨娘不希望温小六变成如同这些被压抑了天性的女子那般,终日束缚在闺阁之中的那一方小院。
坐进椅子里,思绪悠悠,想了些许,最终都化为一声淡淡的叹息。
“回房吧。”
“是。”身后的春月上前答应。
她们姨娘惯有午睡的习惯,这会子时间已经是比往常要晚了些许。
-
舒家。
舒暮雪回到家之后,先去给母亲请安。
宽阔的院子,络绎不绝来往的仆人,与温小六那方小院形成鲜明对比。
舒暮雪走到一间门口挂着珠帘的房间,不待身后的丫鬟上前,急性子的撩开了帘子跑进去。
那帘子因为这动作,交杂在一起,发出细微的清脆声。
细看却能发现这些珠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凑近了才知道,原来这珠帘,却是用真的珍珠串联而成。
个头均匀,光泽细腻,尽管大小不过孩童的指甲盖般,这样大小相同,且数量不少的珍珠,却也难见。
屋内的黄花梨雕花扶手椅上,坐着一位气质温婉,姿容绝丽的女子。
手中正看着账本的模样,身后站着一位年约五十的嬷嬷,及一位俏丽可人的十七八岁丫鬟。
丫鬟乖巧的站着,嬷嬷却不时在跟女子说着话。
似乎在讨论有关账本的问题。
舒暮雪却是不管这些,进屋之后,一把扑进女子的怀中,撒娇道:“娘亲,您的乖乖回来啦。”
女子抬眸看一眼身后跟着进来的两个丫鬟,眼神有些不悦。
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
“是。”紧绷着身体福了身回答。
“乖乖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又在学堂淘气了?”女子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却听不出来有多责怪的语气。
“娘亲您都不知道,今日是那温玥不讲理在先的,谁知她就知道装可怜告状,然后我跟软软就被夫子给罚了。”舒暮雪忿忿不平的说,说到后面语气慢慢低了下去。
“怎么软软也被罚了?”女子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跟她的四叔的那个庶女关系最好,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却也不喜欢她们俩总一起受罚。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虽不了解那位庶妹,但从女儿的只言片语中也能了解到,那个小姑娘很聪慧,她的姨娘似乎也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