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对面蜀军的布置之后,秦军主将百里都的心中已经定下了对阵的方略。
只听他一声大吼道:“传我将令,中军准备抵御对面蜀军可能发动的进攻。同时左右两军长戟兵随时待命,等到战机到来之时便对蜀军薄弱的侧翼发动致命一击。”
“诺。”
伴随身旁战车之上秦军副将的一声重诺,用来宣示主将军令的黑色大纛旗便在风中烈烈舞动了起来。
看到这面在风中不断舞动的大纛旗,位于方阵各处的秦军当即便按照主将百里都的命令快速运动了起来。
当整个秦军方阵按照主将大纛旗的命令开始做出了反应之时,对面一直关注着秦军动向的蜀军将领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看着对面那虽然处于运动之中但却井然有序的秦军方阵,站在蜀军方阵之中的蜀军副将双眼之中满含却是难以抑制的赞赏之情。
转身看向一旁的蜀军主将杜定,这名副将出声赞叹道:“秦军不愧是天下所公认的强军之一。只看如今这临战之时井然有序的排兵布阵,就已经可以看出秦军将领的治军严明,秦军士卒的训练有素。”
听着耳畔副将那毫不掩饰的赞叹,看着对面那井然有序的应对,蜀军主将杜定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了在褒斜道之战时那个面对更多数量的蜀军而显得游刃有余的秦军士卒。
尽管秦国与蜀国双方如今是互相厮杀的仇敌,但是对于秦军士卒的悍勇无双与强大战力杜定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一脸凝重的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排列整齐的秦军方阵,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那如潮水一般的蜀军方阵,蜀军主将杜定的心中忽然多了几分笃定。
纵使对面秦军战力再强大,在远超其兵力总和的优势兵力面前,眼前的秦军不过是自己建功立业路途之上的一块坚硬不少的绊脚石罢了。
想到此处,蜀军主将杜定抽出腰间长剑向着对面已经的秦军方阵大吼一声:“传我将令,以中军十万精锐为箭头,以两侧各十万辅兵为羽翼,目标对面秦军方阵所在地。”
“全军突击。”
伴随着主将杜定的这一道军令,宣示主将军令的蜀军大纛旗便开始快速舞动了起来,与此同时蜀军之中的战鼓手也开始敲响了代表着进攻战鼓声。
“咚咚咚……”
听着耳畔令人热血的隆隆战鼓声,看着方阵中间那不断挥舞着大纛旗,在场的蜀军士卒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无限的战意。
“杀……”
“杀……”
“杀……”
在一阵气势冲天的喊杀声过后,蜀军士卒伴着那响彻在战场之上的隆隆战鼓声向着秦军方阵正面冲击而去。
“公输车就位。”
“床弩车就位。”
面对方阵之前那如同潮水一般向着自己等人冲来的蜀军士卒,秦军方阵后方的公输车和床弩首先作出了反击。
在快速推进的蜀军士卒那有些恐惧的眼神注视之下,一颗颗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弹药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坠入了不断前进蜀军方阵之中。
霎时之间,弹药之上那足以燃烧一切的烈火和弹药本身那堪称恐怖的冲击力一齐作用在了那些向着秦军方阵快速突袭而来的蜀军方阵之中。
在身旁同伴那恐惧的眼神之下,一名名不幸被弹药砸中的蜀军士卒当即口吐鲜血命丧当场。
就算是那些侥幸从弹药那强大冲击力之下存活的蜀军士卒,那从弹药之上沾染上的熊熊烈火还是会给这些蜀军士卒带来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就在秦军公输车面对蜀军士卒大显神威的时候,一旁同样溅射出自己强大威力的床弩车同样是不甘示弱。
虽然没有一旁公输车所发弹药之上携带着的熊熊烈火,但是那数丈长的弩箭却在床弩车强大弹性势能的加持之下变得更加地锋锐了。
在这来自天空之上的数丈弩箭的面前,饶是排列整齐的一队蜀军士卒也难以阻挡它的强大威力。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金属刺入皮肤的声音,一名名蜀军士卒就如同后世糖葫芦一般被数丈长的弩箭穿成了串。
看着自己身旁的同袍一片又一片死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们秦军公输车和床弩车所发射出的致命武器命中之时的惨状,作为他们同伴的蜀军士卒此时却是显得无能为力。
现在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加快速度冲入这些强大武器的投射盲点之内,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一些生机。
怀着这种想法数以万计的蜀军士卒放弃了原本还有些阵型的进攻方式,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秦军方阵所在地快速奔跑而去。
凭着自己本身的快速奔袭一些蜀军精锐躲过了秦军后排公输车和床弩车的致命轰击,不过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却不是他们最为想要的白刃战。
“强弩手,放。”
看见那些蜀军步卒进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方阵之中的各位弩兵伍长迅速开始下达攻击指令。
一声令下,站在最前排的秦军强弩手迅速扣下了早已上好弩弦的悬刀,一支支锋利的弩箭便如雨点一般落入了那些刚刚那些脱离秦军公输车和床弩车攻击范围蜀军士卒。
当秦军弩阵射出的数以万计的弩矢铺天盖地地向着蜀军方阵倾泻而下的时候,一位位蜀军士卒的双眼之中浮现的是对于死亡的恐惧。
然后在身后那些还未来得及进入战斗准备的蜀军弓箭手的注视之下,前排的蜀军步卒立刻便被射成了插满弩箭的刺猬。
“啊!”
“弓箭手还击,还击。”
看见这令人难以忍受的一幕位于蜀军弓箭手阵营之中的将领立刻发出了一声痛呼声,然后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对于对面秦军弩阵的反击命令。
一支支羽箭从蜀军弓箭手所持有的长弓之上放射而出,向着对面秦军弩阵所在地快速激射而去。
这些携带着锋利箭头的羽箭有的落在了秦军方阵的前方,有的落在了秦军弩阵之前剑盾步兵那坚固的大橹之上,有的却是直直的落在了秦军的弩阵之中。
“啊……”
“啊……”
“啊……”
一声声的痛呼声在秦军弩阵之中响起,在蜀军弓箭手所射出的同样致命的箭矢打击之下,秦军终于开始出现了伤亡。
此时随着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战地医者的将中箭的强弩手抬下战场,秦军弩阵之中开始浮现出了一声声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痛呼声。
不过那些蜀国弓箭手所射出的致命弩箭和那身旁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并没有能够让秦军强弩手们生出恐惧,他们依旧站在原地按照一排又一排的顺序击发着自己手中已经上弦完毕的强弩。
就这样秦军弩阵与蜀国弓箭手开始了你来我往的互相对射,每一时刻都有人倒在对方的箭雨之下,每一时刻都有人因此而丧命。
到了这时秦军强弩手与蜀军弓箭手之间的较量已经不是谁手中的弓弩更加先进的比拼,而变成了谁的意志更加坚定的比拼。
只可惜双方之间的比拼终究没有可能分出胜负了,因为此时作为蜀军突击力量的前锋已经与秦军方阵最前方的剑盾步兵交上了手。
伴随着金属与金属那清脆的交鸣声在两军相交之处响起,这场战役之中最为惨烈的白刃战渐渐拉开了序幕。
“杀……”
一名蜀军士卒紧握着手中锋利的青铜长剑,口中喊着洪亮的喊杀声,冲向了一名左手举着大橹,右手紧握长剑的秦国剑盾步兵。
“砰”的一声,他手中握着的锋利青铜长剑被秦军手中的大橹抵挡了下来。
正当他要抽剑再刺的时候,一柄同样锋利的青铜长剑忽然从他前方直直刺入了他的胸膛。
“啊。”
再一声因为痛苦而喊出的痛呼之后,秦军剑盾步兵将手中的锋利长剑抽身而出,这位士卒就这么倒在了秦军剑盾步兵的剑下。
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整个战场的孤例,而是整个战场之上不断地发生的事。
正如秦军主将百里都所言蜀军太过高看他们自身的战斗力了,在秦军剑盾步兵那强大的战斗力面前蜀军主将妄想用兵力优势在秦军方阵正面撕开一个口子的图谋彻底化成了泡影。
凭借自己经年累月训练而出的强大战力,秦军硬是在兵力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将眼前想要一举而下的蜀军步卒拉入了苦战的泥潭之中。
“长戟兵,出击。”
在秦军剑盾步兵拖住了担任正面矛头的蜀军精锐的同时,位于秦军两翼的长戟兵拉开了秦军反击的序幕。
转瞬之间,秦军长戟兵所组成的左右两个突击集团就像是两个强力的大鳌一般,向着前方蜀军两侧的薄弱部位猛攻而去。
“杀……”
在秦军长戟兵那如林长的攻击之下,本来就是临时由奴隶拼凑起来的蜀军士卒在仅仅抵抗了极短的时间之后便宣告了崩溃。
两翼辅兵在秦军长戟兵摧枯拉朽的进攻之下宣告崩溃似乎是打翻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随后立刻在蜀军方阵之中引起了连锁反应。
“逃啊。”
随着第一名蜀军士卒喊出了溃逃的声音之后,一片又一片原本还有些战意的蜀军士卒也跟着那些溃兵一起向着秦军没有布防的西方直接溃散了。
到了最后就连那些属于蜀军的精锐士卒在看到前方惨烈的战斗和后方一溃千里的士卒之后,最终选择向着来时的方向溃逃而去。
望着自己身前那四处奔逃的蜀军士卒,站在战车之上的蜀将杜定立时眼前一黑,只留下了一句:“兵败如山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