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香莲安排下一切后,就坐软轿回正院了,让常嬷嬷留来下来处理添人将要带来的各种后继的事宜。
待宁香莲的软轿走远之后,常嬷嬷身边的一个穿着暗红色袄子的妇人低声道:“干娘,这王妃瞧着年轻气盛,行事莽撞冲动,没想到是个有胸中有主意,行事有手段的。”
旁人瞧着王妃这般挑人都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王妃为什么要这般麻烦。但她这些年跟在干娘身边,看着干娘打理王府的各种琐事,还是有些眼力劲的。
识字这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就会的,计数、泡茶这类的更不是落魄的小户人家里活得出来的,这样的女孩不是落魄的官家女眷,只怕也是从官家女眷身边发卖出来的。这样的女孩们大多数都长相漂亮,若是找不到好人家,极有可能就会流落到风尘之地,她们会非常珍惜进王府这种难得的机会。王妃只要薄施小恩,就可以把她们牢牢的把握住。
而会做饭、养狗逗猫,编草筐的这些农家活儿的都是苦出身,家里揭不开锅,才会把女孩卖出来。这样的农家女孩子见识少,大多都老实本份,好调教也好把控。
而且王妃连同她们的家人一并买下,又一面向她们施了恩,免了他们亲人离散,一面又可以让他们因为亲人而行事有所顾及,更容易被牢牢地把控。
就这一招,可见这位王妃是真当过家,管过后宅的。
再想到今天一大早王妃就把陪嫁过来的下人全部卖掉,她不由得心底泛出一股寒意,额角慢慢沁出汗来。
只是,这样厉害的王妃,怎么会被苏家坑得那么惨呢?
常嬷嬷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想到这王妃的命格和王爷前儿召她特意叮嘱的那几句话,往事又涌上心头。
当初她一心想着为王爷好,觉得王爷能配上世间最好的女子,觉得王爷娶了宁氏太委屈,才对宁氏持家之道百般瞧不上,最后被王爷送离了到别庄。可是当她看到宁氏死后大受打击的王爷,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她觉得不好,那不是废话吗,日子是王爷在过。
王爷喜欢谁,觉得谁好了,那就是真好,还有什么比王爷喜欢更重要的?
现在谁能让王爷喜欢的,她就喜欢谁,她就护着谁。
想到这,她严肃的转身,狠抽了身边妇人一个大嘴巴子,怒道:“格娘,因今儿这是头一次,我且给你记下;若是你再敢背后说王妃的不是,别怪我两次并罚,让全大奔赶你们全家出府。”
妇人被打懵了,抬头见常嬷嬷微眯着眼睛,就知道她这不是打给别人看的,而是真的生气了。她不敢再替自己解释什么,忙弯腰认错:“格娘知错了,绝没有二次。”
宁香莲并不知道这一出,她回到正院后就让芝麻和翠鹦分头行动,芝麻去后院看着刚买下的那十九个女孩的状况,而翠鹦而跟着牙婆一起回牙行。
宁香莲刚换成舒服的家常衣袍,靠在暖炕上看府里的帐本,芝麻就回来了,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没等宁香莲问,它跳到宁香莲的身边,在她腿边找了个地方窝着,笑着道:
它越说越来劲:
“这不叫狡猾,这叫谨慎。”宁香莲侧了下身体,换了个靠得比较舒服的姿势,“这是王府,可不能随便进人的。”
虽然她要买丫头只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可是从送出消息到牙婆把人带过来过了一夜,谁又知道送来的这些人里被安排了多少眼线呢?
楚长铮这些年卧病在床,但他身上的君恩不减,又与边疆的安危相关,只怕满朝文武都在盯着他。只是这些年王府不进新人,常嬷嬷和全大管家又把王府看得滴水不漏,那些人想插手也没机会。现在自己大肆买人,只怕让不少人会起了心思。
当然,她也不可能因为顾及那些人,就不买人的。
所以买回来的人,她大方的交给了常嬷嬷去调教半个月。相信这半个月里,常嬷嬷不仅会把那些人的规矩教好,也够王府把那些人的底线摸个底朝天了,到时候送到她面前的人,是外头的探子的可能性将大大降低。
芝麻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一只小爪子试探着按在宁香莲的帐本上,又道:
宁香莲被它张牙舞抓的样子逗乐了,也喜欢它替自己打抱不平,又不违背自己的命令的小模样,她伸手轻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现在不要与那些下人们计较。”
她今天是故意小露一手的,目的只是提醒王府里的明眼人,她是个精明的,让那些有心阳奉阴违的人行事小心着些,别撞到她手里。
至于连她的手段都看不出的蠢笨人,她又何必现在就在意;等到她真正大权在握的时候,那些人能用就用,不堪用,那就乖乖的给她滚出去。
芝麻得到了奖励,小眼睛都乐眯了,
榕爷,那棵老榕树精?
翠鹦可以从鸟儿那里探到消息,那是不是老榕树精也可以从花草树木那得到信息,或者通过它的根须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