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黑暗,就更了解黑暗。
作为木叶黑暗面的“根”之首领,团藏懂得忍者的阴暗面。
他深信不同势力之间的忍者绝不可能做到真正信任……不论是以前作为族群存在,还是现在以村子形式存在,忍者常常会在任务中与其它势力的忍者产生冲突。
时间越长,积怨越深。
各忍村建立时间也快四十年了,这么长时间里,谁跟谁还没有仇恨啊!
若是平时遇到,都恨不得杀了对方的妈。
就算为了大局着想,暂时放下恩怨合作,也不可能做到真正信任彼此。
他们一定会在合作的同时小心防备着对方。
而团藏便要利用联军的互相不信任,来瓦解联盟。
前往半藏卧室的路上,团藏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要如何劝说半藏。
“团藏大人,到了。”
声音打断了思绪,团藏眉头皱了下。
他抬头看向停在门口,对里面伸手指引的雨隐忍者,面色淡然,“嗯!”
轻轻的点了下头,团藏脱下鞋,不紧不慢的步入其中。
雨之国因为气候原因,无法种植业,所以很重视科技发展,特别是在工业制造。
也因此,这个国家的房屋建筑都比较前卫。
但半藏是一个怀旧的人,他的卧室还是老式风格。
纸扇门、榻榻米、低矮狭小的空间、昏暗的灯光……
半藏此时褪下了忍者制服和披肩,只穿着一件潜水衣,戴着呼吸罩,随意的坐在里面。
在他面前,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摆好了茶水。
“坐。”
半藏对对面的位置伸手一引,示意坐下聊。
团藏也不客气,来到半藏对面跪坐下来。带路的雨隐忍者很自觉的退下并关上房门。
半藏亲手为团藏倒上茶水,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团藏,你这次代表木叶拜访我,所谓何事?”
团藏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来,然后从半藏手中接过茶壶,给两人的杯子倒满。
之后,才缓缓说道:“我这次前来的目的,想必半藏大人已经猜到了吧!”
“是有所猜测。”半藏瞥了眼茶杯里的茶水,似投入石头的湖面一样,涟漪不止,随后把目光放回对面人身上,“我们这次的行动很容易就能被猜到,你是来劝说我退出联合行动的吧!”
“不……”团藏轻轻摇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才继续说道:“我是来拯救雨隐村的。”
“嗯?”
半藏眸子一凝,迸射出凌厉的眼神,无形的气场散发开来,掀起絮乱的飓风。
头发飞扬,矮桌颤抖不止。
这位忍界半神尚未迷失本心,实力冠绝忍界,曾经的三忍一同出手也不是对手。
他虽未动手,但仅仅是散发的威势便足以震慑一般忍者。
但团藏并非一般忍者。
虽然感受到了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为对方的实力感到凝重,但面上却风轻云淡,不为所动的样子。
半藏眉头皱了皱,收敛了气势,质问道:“我可以把这当做威胁吗?”
“我只是出于好心,为朋友陈述事实。”
“呵呵!”半藏冷笑起来,“你的意思是面对四忍村的联合军,你们木叶会赢吗?”
“难道你觉得木叶会输吗?”
团藏稳如泰山,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别看你们联军的力量是木叶的三倍还多,可你们真能把这些力量用在战场上与木叶忍者战斗吗?”
“为什么不能?”
“我这人相信半藏大人的人品,可半藏大人会这样做,其他人呢?”
闻言,半藏脸色微变。
团藏说中了他担忧的地方。
因为云隐村上次行动的所作所为,联军互相不信任,彼此间定会做出提防。
而一旦有一方做出提防而留后手,其他人就不敢出全力,担心被背后捅刀子。
就以最简单的例子来说明。
假如雨隐全力出击,进攻木叶,但岩隐在出击时留一手在后面防止上次的事情发生。
那半藏就会担心岩隐会不会趁机把雨隐村家给偷了,从而分出一部分兵力留守雨隐。
毕竟,雨隐岩隐之间的战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野木的人品也不是值得信赖的那种。
这样一来,大家都留一手,联军的力量就要大幅度减弱,甚至减半。
毕竟人都有私心,谁都想对方多出力。
不过……
“即便如此,联军的力量也远强于木叶。”半藏目光坚定的说道。
团藏浑然不在意。
他轻轻一笑,再度给空掉的茶杯填满,拿在手中,嘴角带着摸不透的笑意,“那若是你们当中有人背叛了呢?”
“若是?”半藏忍不住嗤笑了声,“那你怎么不若是联军彼此信任合作,畅通无阻的灭了木叶呢?要是所有事都以假设为前提,那什么都谈不了了。”
“这是自然。”
说到这,团藏深深舒了口气,继续道:“可我的假设是在大概率会发生为前提的。”
“哦?”
“凡事皆为利益而来,若木叶将每年十分之一的任务委托转交给岩隐,让他们退出,你说他会退吗?”
会,绝对会。
半藏表情都变得阴沉起来。
正如团藏所说,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而来。
如果能不用付出损失,就能得到那一份利益,那还有什么理由去冒风险去争那一份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的那份呢?
团藏抬了下眼皮,将半藏的表情变化丝毫不差的收入眼中,随后呵呵笑道:“以半藏大人的英明程度,应该也想到正确答案了吧。
如果岩隐退出,虽然云、雨、草的联合军依旧强于木叶,但也不再是必胜了。
只要战局陷入僵持,或是雨隐村在这次战争中损失过大,你觉得大野木会怎么做?”
“侵略雨隐!”
半藏脸色变得非常难堪。
大野木是什么德行,整个忍界都知道。
虽然不像云隐村那样强势,但野心丝毫不差,绝不放过任何捞好处的机会。
若是局势真变成团藏所说那样,那完好无损,养精蓄锐的岩隐忍者绝对会在第一时间侵入。
到时候,说不定连村子都将不复存在。
见状,团藏心里扬起了嘴角。
“半藏大人,现在还觉得我之前的话是在威胁吗?”
望着这张熟悉的“和善”面孔,半藏不由对自己之前的言语感愧疚。
“是我太唐突了。”
“那么,半藏大人之后要怎么做呢?”
“当然是……”半藏那张愧疚的脸庞露出冷笑,“当然是继续与云、草、岩结盟,共同进攻木叶啦!”
“……”
团藏身躯一震,低垂的眼皮猛地睁开,似乎不敢置信。
“团藏大人的嘴真是厉害啊,说得我差点都相信了。”半藏脸上泛着冷笑。
闻言,团藏沉默了。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交谈都落入了自己的节奏,却突然出现这样的反转。
沉默片刻,团藏决定出言试探一下,“半藏大人何出此言?”
“虽然你说得都很有道理,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问题来。可是,如果事情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木叶就不会派你来接触我了。”
闻言,团藏再次沉默了。
只有有求于人,才会主动去找别人。
这并不是什么深奥的道理,只是每个人都会遇到好多次的经验。
半藏作为雨隐村首领,又被夹在三个大国中间,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深知团藏不是圣母,不会好心到在涉及双方村子利益的前提下,跑来做好事。
他们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不顾村子利益,跑来提醒对方的程度。
故此,不管团藏说得天花乱坠,半藏只知道一点——是这家伙有求于自己才会来谈判。
那么,顺着这个思路深想下去,很容易就能想到对方的目的。
对方不是好心的点醒自己,让自己想到那糟糕的局势,而是想让自己想到那种局势。
或者说,是想让局势发展成那样。
那换句话说就是,局势原本不会发展成那样。
不过,半藏也无法确信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
虽然大概猜到了对方的真实意图,但他依旧没人从团藏的话语中找到破绽。
不论是木叶在战争前通过让利使岩隐退出联合军,还是之后的战争陷入僵局,岩隐再趁虚而入……这些都是有很大概率会发生的事件。
因此,半藏此时的态度都是伪装的,其真实目的是在诈团藏,想要确认他来此的真实目的。
但对于半藏的试探,团藏却稳如老狗。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端起茶杯小抿,大脑却飞速运转,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半藏根本看不出他是在思考问题,更无法从他的反应判断自己的话是否说中了。
心里不禁深想:到底是我你小人度君子之腹了,还是团藏这老狐狸看穿了我的意图,故意摆出这幅姿态?
事实上,半藏的猜测没错。
这一切都只是团藏的谈判技巧吧!
作为黑暗中的“根”之首领,团藏见惯了人性丑恶和阴暗,深知谈判中,弱势一方就会陷入被动……联军力量远胜于木叶,想通过正常的谈判让半藏退出联盟,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所以,团藏便用话术让自己在谈判中处在主动的位置上——即本来是求你退出联盟进攻,变成了我为你好,想要救你,所以让你退出。
团藏在谈判中所说的话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有很大概率会发生的事实,对方就算怀疑这一点,也会在做出理智判断后,对此深信不疑。
但真实情况是团藏根本不会用木叶十分之一的任务委托量来让岩隐退出。
在前往雨之国的路上,团藏想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问题。
这次危机中,想要让砂隐村不参与进来,木叶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再付出十分之一的任务委托量给岩隐,让他们退出,那开战之前,木叶就损失惨重了。
而他们之后还要面对云、草的联军,双方必有一场血战。
届时,不论输赢,木叶都会损失惨重,彻底退出竞争忍界霸主的资格。
如果雾隐、砂隐、岩隐在这时候趁虚而入,那木叶就会彻底灭亡。
所以,面对这次危机,木叶只是做到渡过危机是不够的,还要赢得漂亮,要将联盟军打残。
而在敌我双方战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想要大胜的计划就只有分化敌人力量,将敌军变成友军。
对方是联合军,是有机会做到这一点的。
就像团藏开头说的那样,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而来,只要利益足够,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这个利益不能由木叶来出。
……
“半藏大人多虑了。”
将茶杯放到矮桌上,团藏垂着眼皮说道:“我相信半藏大人深谋远虑,必能分清我说的是真是假。”
“正因为分不出,所以我才会如此的问。”
“半藏大人说笑了。”
望着对方满不在乎的表情,团藏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那我们换个方向来看问题吧,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而来,雨隐村与其参合联军攻打木叶,还不如趁其它村子腾不出手时去做一些更有利益的事?”
“现在还有什么比参加联合军一起攻打木叶更有利益的事吗?”
“当然有。”
团藏好整以暇的取出忍界地图,在桌上摊开,并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国家。
半藏探过头来一看,眼睛微微睁大,惊呼道:“铁之国!?”
“没错,就是铁之国。”
铁之国是永久中立国,这个国家没有忍者村,但也没有任务委托给其它忍村。
因为,这是武士的国度。
这个国家有大量武士,实力不弱于忍者。
这些武士是直属铁之国官方的力量,而非忍者那样是与国家长期合作的雇佣兵。
故此,武士不会接取任务委托,与忍者们没有利益冲突。
加上铁之国中立的立场,从来没有忍者村去招惹他们。
而团藏现在建议半藏趁着其它忍者战争时,去侵略铁之国,这让他如何不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