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的吧?”
无论怎么看或运转魔力都无法再调用出那一丝一毫银金色的魔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苍辉?”
小心地在精神之海内呼唤了一声,但半响后却仍是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不见任何回应的响动。
“!!?”
玄天!!
逐渐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态开启了异能,打算应证心中已有的那个猜想……
不顾身体的酸痛快速地跳下床铺,亮银色的光芒再显,伴随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一副完整的骑士板甲瞬间附体完成。
狮头蓝缨,鸢纹白袍……这些特征都是玄天凯最原始的模样。也就是说龙化后的龙鳞玄天和融合了龙血兵装后的日炎玄天都已经不在了……
果然。凝视着铠甲化后的双手,银发少女沉默了些许。导致“苍辉”消失的原因目前尚不清楚,但唯一有可能的线索便是第六封印的反噬将自己与“苍辉”之间的联系分割了开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
去找罗德里克?不行!没有神力气息的支持怎么看那家伙都会把我当做渎神者给做掉吧……那去找白昼白夜?好像…也不行……
思来想去好像是谁都不可能相信“曾经是苍辉圣龙”的人类这一说辞吧?再怎么看自己这身异能也都是几百年前就本应死去的自己“苍辉龙骑士”的异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回到联邦来个“复活”也好似欠妥。
“那么就只能继续沿用‘白龙灵’这一身份去收集苍辉圣龙的消息了。”
明早留下点谢礼后就离开吧,这个年代对于普通的鱼户家来说多一张口吃饭可能都会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吱呀——
思绪被木屋外房门的开启声所打断,应该是刚刚外出的男子回来了,解除玄天翻身上床闭上双眼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男子的脚步声没有停顿,直径地走向了这个房间,且步伐仍在加快着。
“?”
“快,快起床,那些家伙又来了!得在他们进村前去后山避难。”
“唔?”
闭着的双眼微眯一条缝观察着男人的动静。额头浸出的汗水和喘气时胸脯上下起伏面色潮红的模样应该是疾步赶回来的。甚至手中的油灯都还未熄灭就一道拿了进来。
“哎呀算了!有点疼你也先忍着吧,总比丢了命强!”
说罢男人便一把拉起了我的手将我提起一转身就托在了背上,一脚踩灭了炉子里仅剩的火薪,整个屋子里仅留下了其手中油灯那微小的摇曳火光。
“发生什么事了大叔?”
“等会再跟你说,用这个先把头盖上,特别是把口鼻捂住。”
见男人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一块黑色的方巾递给了我,学着他的样子把方巾围绕着口鼻系了一圈。男人检查一番后二话不说背着我推开门便向外跑去。
虽然是黑夜,但在男人背上也不难看清整个村子的全貌,与大多数渔村一样沿海而居,半居陆半临海的建筑星星点点的布满了这一处不大的海湾。没有大船或是商船停泊的港口,只有村民们用于出海捕鱼的小船,如果是平日里应该会是一处不错的安身之所……嗯,如果是在平日的话。
与背着我赶往后山的男人一样,整个小渔村的人也都从各自的家中慌慌忙忙地跑向后山的方向,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带着用于捂住口鼻的东西。
“大叔,大家都在逃离着什么东西吗?你说的‘他们’又是什么?诶呦!”
刚伸出头四处眺望就被不知什么东西给碰到了脑袋,捂在口鼻上的黑巾也挂在了身后的树枝上。
“!!你这女娃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咕咚——
男人被背上传来的吃痛声吸引了注意刚打算回头看就目睹了可怕的一幕……
滚滚的黑雾从海面蔓延飘向了海湾,平日浪花拍打的海面上此刻平静的如同附上了一层薄冰一般。
而在薄冰之下一个个诡异的身影从中钻出,有像裹满淤泥的海兽,也有像溺亡者的浮尸。诡异的怪物伴随着侵袭而来的黑雾吞没了沿海的几栋房屋。那些挂晒在房屋门前的海鱼在接触到黑雾的数秒后便开始腐烂,木质的渔屋也在黑雾的不断侵蚀下发出了吱呀的破损声。
“得加快脚步了,要是粘上或是吸入一点那种雾气就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闻言捂头吃痛的银发少女也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极为熟悉的一幕。侵蚀房屋与生物的黑雾,和从中诞生怪异不死者……这不正是先前诺陶勒蒂斯城区弥漫的那些黑雾吗?
“驱灵咒的雾术为什么会在这儿?”
“驱……什么咒的术?你知道这害人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呃…我,我在诺陶勒蒂斯那里也见过同样的黑雾,不过在诺陶勒蒂斯的时候这种雾气的危害性还没这么大……大叔,这种黑雾在这里泛滥多久了?”
“大概前半个月就在我们这儿海面上突然出现了,然后每隔三差五的就会上岸一次。不少人和动物都被这鬼雾给害成了怪物,再等到这雾‘退潮’的时候被变成怪物的人和动物也随着一起消失了。从那之后我们渔村的人又不敢下海也不敢夜宿的,指不定哪天也会被拖进那雾里去……”
听着男人的话我愈发确信这就是在诺陶勒蒂斯海岸斩落瀚海圣龙时遗留的黑雾,可能也与我一样随着海上的风浪漂到了这里。
“猎人协会呢?难道他们没有介入此事吗?或者报告给当地的领主让他们派遣部队进行镇压也行啊……”
“你以为我们不想么!如果他们有用的话……这世道上又有谁愿意费钱费力去拯救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渔村呢?没人会来救我们,没有人。”
“……”
男子转过头不再看那已经被黑雾所吞没的渔村,脚下爬上后山的步伐也愈发的蹒跚。
……
“就是这儿了,那鬼雾一般上不来这么高的地方。”
不知爬了多久,男子终于在一块较为宽敞的平地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着。后山的这块地方虽说是“平地”大体上也都是人工凿建的。可能是渔村里的人为过冬储存粮食或物资的地方。在发生战乱时还能作为临时庇护所。
三三两两的渔民随后也爬了上来,向下张望着自己那被吞没的房屋。眼神中虽有焦急,但更多的还是目睹灾难来临时无能为力。
“呵哈…伯里,你有看见乔司那老家伙吗?上山的时候我怎么叫他都没听见声。”
“乔司?我上来的时候只有我跟她两个人,没有看见其他人上来。”
男人闻声看向一名刚刚爬上山大口喘息着的年轻男子,而这名年轻男子神色上显得有些格外焦急。
“没有?难道那老家伙还……”
“……”
“可恶!”
年轻男子见伯里未做答复,只是象征性地摇了摇头。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乔司那老伙计他是第一个发现今晚黑雾要上岸的人,估计他是赶在黑雾上岸之前挨家挨户的去通报所以才没见他的身影,我也是在半路上遇见的他。如果他真的淹没在了黑雾里估计也没什么牵挂吧,毕竟黑雾第一次来的时候他那一家都……哎算了。”
“该死的……”
“你又是谁?刚刚伯里说的‘她’就是你吧?”
悲痛之余年轻男子的目光瞟向里站在伯里身后的身影,虽然只是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麻布衣,但那一头银发还是在穿着朴素的渔民中太亮眼了,再加上那一副精致的五官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渔民,再加上自己在渔村里待这么久也没听说过哪家有个这么漂亮的银发女孩子。
“她啊,她是前几天我路过海边救上岸的一个倒霉蛋,叫……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什么倒霉蛋?话说我也是遇难者好吗?我叫白龙灵,是亚斯学院的一名学生。大概是从诺陶勒蒂斯龙灾后从那里漂过来的…吧?”
说着说着就发现聚集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甚至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什么?你穿越了那片黑雾还能活着漂到海岸上?”
“学院学生?是猎人协会的人吗?”
“我们有救了!如果是学院的学生的话也一定是名异能者吧?”
……
人群的庆贺声把刚刚低落的情绪都一扫而空,就像是看见救世主般期盼着这名银发少女能拯救这小渔村于水火。
“我……”
尽管人群都带着点将信将疑的气息,但眼神里期待被拯救的情绪没有半点掺假。我回头看了看伯里,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复杂,但在目光瞟向那些同村深陷自我安慰情绪中的村民们时眼里却满是悲哀。
没有人会来救我们——
这句话再次在我心头响起。刺激着我的神经,就像又回到了作为龙骑士的那个前世…“选择”就放在眼前。
要拯救他们吗?在失去神力支撑后的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独自对抗瀚海圣龙塞浠斯留下的黑雾吗?
还是放任不管呢?这样的画面曾在前世的自己面前无数次上演。民众困于灾难时的哭嚎与呼喊在耳边回荡,一双双祈求救赎的眼睛死死盯着你无法呼吸……
迟疑,头一次在转生之后的我的心中滋生。明明是守护帝国的龙骑士,可正在人民需要救援的时候居然,居然……
我…还真是差劲啊……
……
“喂喂喂喂!为什么黑雾没有停下来啊?明明已经吃掉了整个渔村了!”
“什么!?黑雾还在往上爬吗!?”
“已,已经快到半山腰了……”
“快,快跑!被粘上的话,会变成怪物的!!”
……
上一刻的喜悦声立刻就被传来的噩耗给打得粉碎。惊恐,再次从人群中散发开来。
“黑雾围住了整个半山腰,所有下山的路都被堵死了。这里…已经是最后可以躲藏的地方了……”
“什…!!?”
黑雾的蔓延远超所有人都预料且不同以往。这次的黑雾就像拥有了自身意识般一层盖过一层的“爬”上了山。雾中怪异的嘶吼声阵阵袭来,听凭怪物的数量恐怕就不下数百之多,这要是一齐涌进藏身处后果将不敢想像。
看着人群这番绝望的景象,深陷“选择”的我意识越发地麻木起来。但就在这时一双厚重的双手按在了我的肩头,一脸胡子拉碴的伯里挡在了我的面前,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看来我们这小村是命尽于此了……你是从黑雾中漂上岸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受其影响,但我想这次应该也不会。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突破这个黑雾,活下去。我本以为我们这个小渔村哪怕哪天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都不会留下什么……但,至少你来过,虽然时间不长,可也见证了我们曾经存在,这就够了。我不奢求他人可以向我们施以援手,但至少在最后一刻我希望我们可以作为‘人类’死去,以自己的力量去抗争!”
这个名为伯里的男人此刻浑浊的双眸中焕发出似如花火般闪耀的光芒。正应没人会来救我们,所以我们才更要依靠自己!哪怕早就结局已定。
男人的一番话宛如一记重锤砸在心头。感受到双肩上仍在颤抖的双手,明明都已经害怕成这个样子了却还是硬撑着一副大义凝然的表情,这不就像是……当年的“我”一样了吗?
是阿,什么时候我也会开始害怕了。是因为失去了苍辉的力量吗?还是丢掉了本属于龙骑士的骄傲呢?“选择”这种东西什么的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啊……
存于体内右臂中的猎渊枪正隐隐躁动着,全身的魔力也好像在呼唤着想要释放一般。熟悉的感觉回归,那是我丢失的“我”作为人类成为龙骑士时所持有的那份“先驱者”的矜持啊!
以孱弱之身行大义之事,谁人敢言勇于见证死亡不算是一种不光明的伟大——“玄天,着装。”
在黑雾冲上后山的那一刻,耀眼的银芒伴随着夜空划过的第一缕曙光照向大地。
日出,就此来临。
……
……